阿尔贝无奈地摆了摆手,“可是这件事不是你一个可以改变的局面。”
“看来我得寻求一中新的突破了。”寄秋微笑着说道,她想到自己画室里堆放的画,“不过,我得先把我堆积的作品卖出去,这次我可以自己举办一场拍卖会,没人可以赚得我的差价。”
“噢,那我得先要预定一幅我喜欢的了!”
阿尔贝开心地说道,他早就瞄上了寄秋那副缪斯卧在花海的油画。
“当然可以。”寄秋点头同意,她打算回去就整理画作。
“对了,这是我生日的邀请函!请你和伯爵一定要来参加啊。”
阿尔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请函,上面印着七只浅蓝色的燕子纹章。
“我会的,家父对蒙台哥伯爵和伯爵夫人很好奇,他一直都想见一见这对恩爱的夫妇。”寄秋脸上笑容真诚,让人心情放松。
“他们也一样,并且都想亲自去感谢伯爵这位救命恩人。”阿尔贝说道。
第163章
“怎么样?”寄秋站在一堆油画中,问着面前神色专注男人。
“很漂亮。”文森特用力鼓了两下手掌,“它更像是一件艺术馆,没有人不会喜欢这样的画室。”
“你要不要看看我未被展示的画作?”
“它们在哪里呢?”
寄秋走到画室的尽头,从马耳他买的地毯下面翻出一个雕花钥匙,她打开了门锁,推门走进去。
文森特好奇地跟了上去,他看着青年扯下遮盖的白布,布下的油画显露出来。
“这是。”
文森特从未见过色彩强烈的画作,上面的线条粗旷狂野,“它们的颜色没有被调和过。”
“是的,我直接从颜料管里挤出颜料,进行涂抹,刨除那些繁文缛节,以最原始的做法创作。”
寄秋扯开一张又一张白布,所有隐藏在黑暗的画作终于重见天日。
“我感受到了画作中的生命,这里找不到任何一丝负面情绪,它所传达的是生命的璀璨。”
文森特将手放在油画的上空,轻轻抚过,他眉眼间的忧郁一扫而空,“你把这些展现到我的眼前,你想做什么呢,西蒙?”
“现在巴黎的画派逐渐趋于死板,不断的强调比例正确。市场上受欢迎的画作无一不是宗教或者贵族生活的场景,即使是我的作品,也是奢靡场景卖到更多的价格。
世人的审美变得单一化,画中的人物表情越来越空白,画作最终只会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寄秋缓缓踱步在她珍藏的画作之间,对着每一幅画的感受如数家珍。
“最纯粹的色彩恰好是可以赋予画作生命。”
“现在我们处于一个及其庸俗的时代,富豪们争相抢夺价值高昂的艺术品,来提升自己的名气,他们都想成为油画史上交易的最高价,而作品早已不是最初的目的。”
“我想改变巴黎艺术界,成为画家的乌托邦,不再以古板的学院派为基准,每一中画派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受众,画派生命也该得到延续。”
此刻一束光芒,透过色彩斑斓的玻璃,折射到青年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文森特被寄秋描述的世界感染到,他脸上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我愿意为此献出微薄的力量,我们生活在一个很糟糕的艺术世界,展会、画廊,跟艺术有关的一切,都被掌控在有钱人的手中。
只有画家死后,他的作品才会变得值钱成了画界的规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效的控制油画的数量。艺术就变得不再纯真,我们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文森特・范德只受过很短的巴黎正规画派教育,他的思想并没有被禁锢,依然执着追求属于自己的风格,他曾经怀疑过自己的所走的道路是否是一条暗无天日的小路,但他是个偏执的人,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选择。
“这个给你。”寄秋将准备好的自画像送给他,是用野兽派的画法画的作品,背景是她在圣伯努瓦街公寓乱糟糟的画室里,地上还有很应景的空颜料管。
“我会好好珍藏的。”文森特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笑容,他感觉压在自己神经上的石头被人挪走,想立即去作画。
寄秋看着脚步匆匆离去的文森特,揉了揉眉心,她永远无法拥有文森特那么敏感纤细的艺术家特质。
“准备好了吗,西蒙?”唐泰斯穿好礼服看着自己崽一脸别扭地扯着裤子。
“一定要穿这中丝袜吗?”寄秋皱着眉头拉了一下吊袜带,上面绣着精美繁复的花纹。
虽然穿得很舒服,但总觉得整个小腿线条被勾勒出来,配着克尤罗特,透露着一中难言的色气。
“不要太害羞,等你到了舞会,就会发现所有人都这么穿。”
唐泰斯弯腰给青年扣上腰线上的扣子,他对长筒袜接受良好。
唐泰斯和寄秋伴着交响乐团演奏声步入大厅,阿尔贝的生日宴会邀请的都是法国上流社会的名流,年轻的男女端着高脚杯谈笑风生。
仆从们报导着基督山伯爵的到来,大厅里的人安静了一瞬,然后又热闹起来,同时不少人用余光打量着刚加进来的两个人。
寄秋抬头,看到第二层的阿尔贝,她笑着点了一下头。
很快阿尔贝便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你们终于来了!”
“希望我不是最后一个说这句话的人,生日快乐。”寄秋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
“噢,谢谢。”阿尔贝看着画框形状的包装物,心里立马明白这是什么,他打算第一件礼物就拆这个。
“阿尔贝?”身后一位中年男人端着高脚杯走了过来。
阿尔贝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父亲。”
“这位就是基督山伯爵,我的救命恩人。”
弗尔南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儿子。”
“举手之劳。”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的妻子,蒙台哥伯爵夫人。”弗尔南多抬了抬下巴,朝一个方向示意。
寄秋终于亲眼见到她爸爸的初恋情人,她看着已为人妇的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
‘哦豁?好像认出来了耶。’寄秋挑眉,用酒杯遮掩住自己的嘴角。
‘不过这么多年,变化那么大,竟然可以一眼认出来?!’
‘究竟是余情未了,还是背叛的心虚?’
寄秋看着女人朝他们走过来,而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唐泰斯。
“伯爵夫人。”唐泰斯温和地笑了一下,语气十分平淡。
“先生,非常感谢你为阿尔贝所做的一切。你一定是个勇敢善良的人,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于心。”
梅塞蒂斯轻声说道,她用眼睛描绘着唐泰斯的五官,试图找出他和记忆中的人相似的点。
“您太过客气了,我想一个月你就会忘掉我,尊敬的夫人。”
唐泰斯轻吻着她的手,然后移开视线,“请让我介绍一下我唯一的儿子,西蒙・罗希。”
正在看戏的寄秋立马摆出最合适的笑容,她彬彬有礼地从唐泰斯手中接过伯爵夫人的手,做了一个吻手礼,“很荣幸认识您,蒙台哥伯爵夫人。”
“不好意思,请问你结婚了吗?”梅塞蒂斯手变得冰冷,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当然,我儿子都已经成年了。”唐泰斯露出礼貌地微笑。
一旁的弗尔南多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他不晓得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变得那么奇怪。
“伯爵夫人,我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寄秋打断弗尔南多的思绪,她笑容真诚友善,让人无法拒绝。
她牵着梅塞蒂斯的手步入舞池,“阿尔贝所言一点没有夸大成分。他对您的美貌描述的太过谦虚。”
“你过奖了,罗希先生。”梅塞蒂斯不由得露出微笑,她随即想到那个带给她无比熟悉感觉的男人,“冒昧问一句,伯爵阁下他是法国人吗?”
“不,我们都是意大利人。”寄秋面不改色的扯谎,她握住梅塞蒂斯冰凉的手在舞池转了个完整的圈。
“你的华尔兹跳得很好。”梅塞蒂斯看着面前的青年,她隐隐约约在青年脸上找到昔日情人的影子,“曾有一个人的舞姿很笨拙,但我跟他跳舞很开心。”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寄秋神色多了一抹探究,她仔细观察着女人面部的微表情。
“他死了。”
“抱歉,请您节哀。”寄秋脸上带着歉意,配着他那幅清俊的相貌,很能安抚人,“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应该带着属于另一个人那份努力活下去,这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你是对的,罗希先生。”梅塞蒂斯仔细端详着青年的容颜,她无法在这张脸上找出和她的唐泰斯相似的地方,却又觉得两个人有着共同之处。
客厅里传来一阵骚动,寄秋停下舞步往下看去,“他们是?”
“维尔福检察官和他的夫人。”梅塞蒂斯回答道。
三个仇人,就剩一个没有出现了。
寄秋神色平静,她看到维尔福叫走了弗尔南多,梅塞蒂斯见状立马上前。
“你还没说祝词呢。”
“你说也是一样的。”弗尔南多停下脚步,他扭头说道。
“那不一样,阿尔贝一直很仰慕你,你忍心让他失望吗?”梅塞蒂斯言语带着急切。
然而弗尔南多只是耸耸肩,“我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谈。”
梅塞蒂斯看到丈夫离去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
所有宾客落座,阿尔贝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
梅塞蒂斯神情局促,她捏着裙子站了起来,说出在脑海里演练很多次的祝词,“抱歉,我先生因为生意繁忙。”
寄秋看到梅塞蒂斯眼里明晃晃的紧张,她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监护人站了起来。
一道沉稳的男声将梅塞蒂斯从众目睽睽之下拯救了出来,“请原谅我的冒昧举动,让我来代替伯爵替阿尔贝献上生日祝词。”
寄秋听着唐泰斯说出一大段人心振奋的生日祝词,阿尔贝脸上也重新展现笑容。
唐泰斯说完就看到自己的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摸了摸寄秋的后脑勺,‘我好像还没给西蒙举办过生日宴会呢。’
“下次你过生日,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个更大的生日宴会。”他用着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虽然不清楚监护人为什么会说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不妨碍寄秋脸上挂起了笑容。
第164章
宴会结束后,寄秋跟着唐泰斯离开阿尔贝的宅邸,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二楼的窗台上有个人影在窗帘后面。
“西蒙?”唐泰斯踏上马车的踏板,发现寄秋还在原地回头张望。
寄秋闻言立马跟了过去,钻进马车挤到唐泰斯旁边,“爸爸,今天晚上蒙台哥伯爵夫人一直在看着你。”
“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唐泰斯抬手在青年额头上不轻不重地点了点。
“我已经成年了。”寄秋不满地挥开他的手臂,认真严肃地看着监护人。
看的唐泰斯有些手痒,他用力捏了一下青年脸上的软肉,“在我眼里,你无论十八岁还是八十岁都是我的孩子。”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寄秋扭过脑袋,看向窗外,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他。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都会毫无保留地让你知道所有的真相。”
唐泰斯看着青年的卷发不规矩地翘了起来,于是从手边的抽屉拿出来一把小梳子一下一下的顺毛。
寄秋看着时不时有马车疾驰,路过他们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撩开车帘,打量着他们,“这些人在干什么?”
“人的好奇心而已。”唐泰斯伸出手臂,拉上寄秋面前的帘子,他心知自己的举动在巴黎上流社会带来多大的动乱,马车外的年轻人都是为了目睹他们所坐的豪华马车,还有价值一万法郎的阿拉伯马。
“无聊的法国人。”寄秋神色冷淡地说道。
唐泰斯一点没有身为法国人的自觉性,十分赞同地点头,“是的,他们通常都很无聊,总会说一些甜腻腻的情话,根本不是发自内心。”
马车驶过一条林荫大道,来到他们的新宅邸,香榭丽舍大街十五号。
寄秋第一次参观这个新宫殿,院子里栽满了茂密的大树,周围没有住宅,只有这一座宫殿挺立在这里。刚来到前院,就看到站成一排等待的仆人弯腰向她行礼。
‘太奢靡了。……’寄秋哽咽了,她三辈子都没这么奢侈,虽然当首相那一世家境在英格兰排名靠前。
但她一向主张从简,把大部分金钱都献给了慈善事业,致力于改善老幼病残弱的生活现状,最值钱的东西估计就是留给养女格温德林的祖传庄园,里面有一大堆海德家族的古董。
“怎么样?”唐泰斯站在寄秋身后问道。
“有点不太习惯。”寄秋斟酌了一下用词。
唐泰斯抬头环顾了一下大厅,他恍然大悟,“你是说摆在这里的大理石膏像太普通了?我已经下令让人关注各地的拍卖会,据说有米开朗基罗・博纳罗蒂的作品将被拍卖,正好可以放在前厅。”
他继而走到一片空白的墙壁前面,“这里都是给你放你画的作品。”
寄秋立马捕捉到重点,“博纳罗蒂先生的作品被拍卖?大理石像吗?我怎么没有听说?”
唐泰斯面对寄秋连续发问,耐心地给她解答,“我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不过好像是两个青铜像。”
寄秋第一次听说米开朗基罗还是一个青铜工匠,她对那件艺术品产生了好奇,“是一件怎么样的作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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