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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能力的人很多，但能信任的人找遍整个流星街也只有那么几个，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其他人的眼和耳，无论多小的蝴蝶振翅都要谨防它们形成飓风，不确定事端的时候不要惊动它们，尽管它们时常会自己扑上来。
“是厄姆做的！一定是她！”桌面左侧的年轻女人恶狠狠地说道，她头发蓬乱，半张脸都呈现被烈火烧伤的痕迹，神情中透着一点扭曲疯狂的意味：“她在警告我们，这是挑衅！我们必须马上回击！”
“现在还不确定是谁。”女人旁边，挺着大肚子的肥胖男人斜了她一眼，带着一点鄙夷，“而且失踪的人怎么解释？被她袭击过的队伍和聚集地可全都分开躺在地上。”
“你想为她开脱吗？！”年轻女人猛地转过脑袋，略显浑浊的眼睛像咬紧猎物的野兽般蓄势待发。
“冷静点，利薇特，你有点神经紧张了。”右边的棕发男人说道，“还有你也是，伊格纳兹。”
伊格纳兹无所谓的道：“凯斯，她就是个疯子，只要有不好的事发生，就一定是她的老对头兼老情人做的。”
凯斯无奈的笑了笑，没接这茬，利薇特看向右边下方，还没说过话的男人，“弗恩你也觉得我过度吗？我发誓我闻到了她身上的尸臭！”
外表像一堵墙般高大坚硬的男人平淡的开口：“我支持伊格的看法，那的确不是厄姆的作风。”
利薇特闻言无力的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娜尔可在上…这里充满了奥克兰的蠢货。”
“好了，闲聊到此结束。”拉里晃了晃手中半空的咖啡杯，笑道：“我支持你们大胆猜测，但我们还是等新消息吧。”
他喝了一口微凉的咖啡，神情生动地补了一句，“也许带走他们的人会主动联系我们要赎金呢。”
老实说他们坐在这里，想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想明白是谁，为什么要劫走他们的队伍，要知道如果是想从他们口中得到情报的话，那他们的情报等级也太低了，谁会把知道自己重要信息的人派出去？
而要是强盗团缺人口，外面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没必要挑主营里出去的人抢。
虽然一个区的面积很大，一区之长听起来很威风，但拜这里混乱的情况所致，他们坐在这里的人对自己辖区里目光之外的地方，具体的人事物实际掌控度非常有限，少十几个、几十个人大部分时候都发现不了。
要是离远一点，又不远到靠近边界，覆灭几个小据点也不是大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很好惹，尽管越往下层管理力量越力微，他们也依然掌握着流星街的权力，象征了秩序和阶级。
为了维护共同的优渥地位，死敌也能同仇敌忾，世仇也会化敌为友。
袭击荒野聚居点和针对主城完全是不同规模的两回事，如果是来自相同的地位的人，甚至够得上上长老议会扯皮。
——所谓长老，所谓议会本就是十三个大区互相吞并失败，不得不搁置再议、共谋发展的产物。
如果是来自强盗、流浪者、平民等等不同的下层，那则需要从目的、影响大小等多个方面分析定位，他们是私仇，是一家之事，还是公然挑衅整个阶层了。
“如果是那样，请让我去付那笔赎金。”凯斯自请道，对拉里眨了下右边眼睛。
利薇特也急忙放低姿态请求道：“我也去，我一定要让他们尝尝烈焰焚烧的滋味。”
伊格纳兹道：“随便你们，但如果对方是个美女记得留给我，别让利薇特碰到。”
利薇特冷笑说：“你不满意我给你的宠物们做的整形吗？”
“不许提她们，你这个只会嫉妒别人的丑女！”伊格纳兹站了起来，恼怒的咆哮道。
“你敢说我丑，你个瞎子！”利薇特尖着嗓子大喊，“我要把你献给黑影女神娜尔可！”
听到他们越演越烈的对话，凯斯按了按额角，自然的扮演起和事老的角色，“好了，利薇特，伊格纳兹，这里不是争吵的地方，伊格不是那个意思，他很喜欢你的…改造。”
“我就是那个意思。”伊格纳兹重新的坐了下去，冷静了许多。
利薇特胸膛剧烈的起伏，狰狞可怖的脸看起来像是要扑上去把他撕碎。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小厅的门被敲响了，拉里的贴身守卫推开门道：“去的人回来了三个。”
这个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他们之前就做好了全员失踪的准备，拉里点头道：“让他们进来。”
守卫出去了一会，很快三个神色萎靡的青年人走了进来，他们身上沾满了泥渍，头上粘着不知是什么的残渣，外型很是狼狈，足以媲美底层的平民，但除此以外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拉里语气平淡的开口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其中一名又气恼又难以理解地回答道：“他们……他们全都在上课。”
另一人赶紧补充道：“我们在事发地点找到了残留的痕迹，分成三十人的大队，和六个单人的小队分头追踪了很久，结果发现被抓走的人全都在一个聚居地里上课，他们把墙当黑板，跟着一个女人念什么…马什么克思，基本，原理主义。”
他最后几个词说的极为拗口缓慢，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什么？
拉里和其他几个人不仅没有解开疑惑，知道是谁要对付他们，反而有种听到天方夜谭的感觉。
费尽千辛万苦，不惜得罪他们也要抢人就为了让他们学那么原理？
某个小教派的新型传教？
这也太疯狂了吧？
外面那么多人，随便抓就有，干嘛要选他们？
难道只是巧合？
是他们反应太大了？
拉里定了定神，接着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长什么样子？”利薇特插言道。
“不知道。”脸上沾着黑泥的青年摇摇头，回忆说：“女的那个穿着长袍，戴着兜帽，全身都被挡住，只能看见她个子不矮。”
利薇特不甘的靠在椅子上，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
哪位回答的青年接着说：“男的那个个子很高，一头红发，穿着尖尖的鞋子，打扮很奇怪。”
除了利薇特以外的人都听的眉头微皱，哪有人一个伪装一个不伪装的？那查到一个人的身份另一个人不就白装了吗？还是说看起来没伪装其实也是一种伪装？或者反过来，看起来伪装了那个其实根本没伪装？
凯斯心中一动，询问道：“他们实力怎么样？你们怎么回来的？”
他并不担心这三个人回答不上来，如果没有发生过冲突，不会只回来三个人，而如果对方实力很强，只会回来一个人。
三人同时陷入思索，其中一个略显心虚地道：“他们速度很快，我们基本打不中他们，坚持了一会差不多都倒下了，我们站的比较远，又、又有其他人挡……”
他没有把拿同伴垫脚的事说的太清楚，虽然在败退的情况下，谁逃走谁留下都是各凭本事，但汇报的时候他们都是属于老大的‘财产’。
另一人见状赶忙回答起第一个问题：“那女的一直在说什么不要抗拒学习，知识财富，多种树之类的话，是个疯子。”
拉里神色一凛，看了等着盘问的士兵们一眼，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叫罗纳进来。”
罗纳是他贴身守卫的名字，不过他本身实力强劲，谁保护谁还不一定，所以更像负责安排和转达的各种事务的秘书。
他们退了出去，楼下很快传来了一下一上两阵脚步声，拉里对着门口的人影道：“把那三个人调去清闲的位置，悄悄监视他们。”
“是。”他没有问为什么，不要低估念能力的诡奇，他们看起来正常，实际上可能已经是敌人的人了。
等房间里又只剩下五个人的时候，鲜少开口的费恩第一个说道：“他让我想起了一个女人。”
“云车，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伊格纳兹会记得是因为他曾想过让她做他的宠物之一，后来觉得她太怪了，就像锅里掉了坨屎，让他所有的宠物都变得好怪。
“云霄。”凯斯更正了名字，他会知道的原因和伊格纳兹全然不同：“还记得半年前的事吗？最后就是她和幻影旅团拿走了我们给亚伯特和莫莉安的饵。”
亚伯特是十一区的领袖，莫莉安是一位亲近十一区的帮派上层，他们五人一起策划了一起针对两人的计划，可惜这个计划刚进行到引亚伯特入局就被流星街最有实力的强盗团横插一脚破坏了，白白浪费了前期许多铺垫。
如果不是了解过那些强盗团的作风，而且亚伯特直到他们迫不得已停止计划，开始清算止损时也没发现问题，他们几乎要怀疑强盗也开始站队了。
“她最鲜明的性格特征就是喜欢四处抓人读书。”
第64章 六个字的标题
“那个恶心的女人回来了？！”利薇特惊喜又错愕地望向上首，双手合十祈祷道：“愿黑影女神赐予我们净化不洁的力量。”
所有人中她是最渴望手刃‘叛徒’的，竟然敢为了自己把他们准备送给十一区的饵私自送人！不管她是否知情，有没有投靠那群强盗，她都该上火刑架！
身在他们麾下，却不肯为他们牺牲，就是背叛！背叛就该死！
凯斯瞥了她一眼，沉声道：“重点是她为什么敢回来。”
“相似的行为证明不了是同一个人。”费恩保持着一贯的稳重态度。
伊格纳兹往自己嘴里丢了一把纳豆，边嚼边道：“的确，行为可以伪装，知道我们在找她的人不多也不少，说不定是针对我们做的陷阱。”
凯斯往后一躺，重心全压在高背椅上，悠然道：“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要踩，她和她的同伴劫走了我们不少人。”
维护统治和小团体战斗不同，不论内心多么冷漠，不在意外人的性命，有些影响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必须去考虑，这是他们的根基，轻易不可变动。
拉里单手平放在桌上，指尖缓慢的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动作。
又交谈了一阵，拉里轻轻颔首道：“按‘正常’事宜上报，通知老眼和教会，让他们协助清剿，凯斯，你也跟过去，确定是我们要抓的人，找机会杀了她。”
他想的很简单，不管对方有什么图谋，变成尸体后都翻不起风浪。
而不私下处置是不想趟雷，不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对方敢和他们叫板必然有一定的依仗，既然一定要踩，就拉上别人一起去踩，让不那么重要的人去踩，把损失控制到最低。顺便也提高一下队伍质量，免得又一次给人送‘学生’。
凯斯嗯了一声，又有些犹豫地道：“可是没威胁到他们，长老和教会他们不一定愿意派出人手，我不能出面，那会显得我们很重视，让他们意识到要对付的人可能有问题。”
那时说不定会引发内讧，一方忙着灭口，一方坚持要抓活口。不顾一切杀了人，事后也会引起怀疑，让他们掩盖下去的事再度浮上水面，反被抓住把柄。
“这还不简单。”伊格纳兹做了个握拳的动作，目光炯炯有神：“我打听到卡奥的小儿子查普曼最近经常往外面跑，去见一个流浪者。
我们找人扮成那两个人的样子，把他儿子抓了，卡奥会替我们说服反对的人，要是不同意更好，正好离间他们，我早看那帮长老会插进来的眼睛不爽了，让他们自己打去。”
“看破也不怕，能看破计谋，还能不要儿子？没有证据猜到当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至于教会，两方都同意的时候没有他们反对的余地，除非他们想被赶出这块地方。”
“你也安了不少眼睛嘛。”凯斯望着他笑着打趣了一句。
利薇特咯咯笑道：“实力不入流手段自然下流。”
“利薇特！你不要以为我怕你。”伊格纳兹捏紧拳头恼怒地低吼道。
利薇特轻蔑一笑，微微昂起下巴，露出被烧焦的半张脸，“要不是我们是一边的，我一定把你绑上火架，看你这死胖子能熬出多少油。”
“利薇特！”伊格纳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保留着理智没有冲动。
“看来我的名字很让你着迷。”利薇特神态娇媚地把玩着一缕卷发。
“好了，利薇特，伊格纳兹，我看你们还是避开对方比较好。”凯斯用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真心话，伊格纳兹或许能始终保持理性，但利薇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
拉里敲了敲桌子，把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凯斯，你找人上报。伊格纳兹，先派人盯着，随时准备抓人。费恩，派人盯着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利薇特，你…”拉里看着她的方向，陷入了迟疑。
“让我去杀了那女孩，我想去。”利薇特十指交握放在胸口，急切的恳求道。
拉里想了想，点点头：“也好，由你动手，老眼更不会怀疑死的人有问题了。”
‘疯子’用好了也是一把利刃。
“尽快把事情办好。”他站起身，结束了这场耗时良久的谈话。
……
流浪者聚集地里，临时征用的废屋前，刨开了一个不小的土坑，土坑周围围着一圈大小不一的石块，留了放烟口还有添柴的口，架起一口不知谁弄来的大瓮，烧着某人提来的水，和谁谁谁捡来的木柴。
一个深蓝色裤子的俘虏坐在火堆前，侍弄着柴火，他的周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端着不同材质的饭盒和大碗，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盯着那口盛起半锅清水的大瓮，全都是今天先后两批被抓来的人。
“开啦，开啦，水开啦！”一个离得近的人惊叫了起来，他整个脑袋都伸到了锅上，眼睛被升腾的蒸汽刺激得眯起。
“开啦，开啦。”
“水好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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