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舒缓缓得解释完,脸上带着笑意,眸光柔软一片。
江瓷脸忍不住一红,嘴硬道:“跟我说这些干嘛。”
黎瑭笑着坐到江瓷身边:“嗯,是我多嘴。”
安排人放好椅子,泠月赶忙添置了一副碗筷,打着要喂小鱼儿的名义,夹了几样菜之后便走了。
两人手挨着好,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江瓷拿起袖帕擦拭嘴角,黎瑭指了指门外明朗的天气:“等会忙完,陪我去一趟京郊可好?”
江瓷点头。
下去帮工的人便熟练了许多,江瓷也就闲了不少。
黎瑭坐在门口的马车里等着,不出声催促,只时不时掀开车帘,看着在店内那道忙碌的身影。
见她轻抬起裙角,步履蹁跹地走来,黎瑭微微探出手,刚刚好接住她掀车帘的柔夷。
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走过那家糕点店,黎瑭一笑:“有一回听樊姑娘说,你将还香喷喷的点心丢了……没记错的话,是我买给你的吧。”
江瓷一顿,朝着车外:“对呀,那会儿可讨厌你了。”
黎瑭一笑,倒也不生气:“那现在呢?”
风吹拂过脸边,酥酥痒痒的,她将脸转得完全朝向车外,轻轻道:“……不讨厌。”
驶过小路,看着小路尽头那座观,江瓷一顿,将车帘完全掀开。
日暮黄昏之下,那观便愈发柔暖,其上有三个大字“祈福观”
马车缓缓停住,黎瑭先下车,伸出手将江瓷牵下马车。
“这观是百姓们自发为你修的,”怕江瓷不信,黎瑭又补充道,“这些年,一开始这观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可百姓们都说你还在世不吉利,便将其改为祈福观,也为你祈福。”
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像是对这里无比熟悉的模样。
“这么多年,此处的香火没断过。日日都有不少人来上香。”
黎瑭瞧着她微红的眼眸:“今日你来京城,想必他们同我一样开心。”
这观比她想象中大多了,足足有三进院落,不知从何处移植了一颗百年老树,种在主观的院落前,树冠遮天蔽日得舒展,冒着嫩绿的树芽。
黎瑭随她一起望上去:“不过,这是我种过来的。”
他牵过江瓷的手拉着她走到观内,主观中只有她一个人的雕像,身着白衣素裙,头戴面纱。其下摆着各色的蒲团……
门口传来脚步声,江瓷回眸看去,便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妪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孩童走进来。
手里拿着香,喃喃道:“满崽,奶奶的命就是这位姑娘救的。”
小孩子学着奶奶的模样下跪,脑袋趴在蒲团上。
老奶奶碎碎念着许愿,双手虔诚地放在胸前,双眸微闭。
许完愿,老奶奶弓着腰,牵着小孩儿往外走。
小孩似是认出了她和雕像,来来回回瞧了许多遍,最终忍不住凑到奶奶耳边说了什么。
老奶奶回过头,果然在主观旁侧见到一姑娘。美得如仙女下凡一般。
她没见过江姑娘,却听人说起过,江姑娘貌胜过天仙。
老奶奶对江瓷柔柔一笑,牵着孩子缓缓往外走。
黎瑭拉着江瓷走到雕像之下,看着身边真真实实的人。
有可能这地方的香火会断,人们会逐渐忘记曾经有个女子,力挽狂澜,救了数万人的性命。
但他会永远记得。
江瓷缓缓跪在蒲团之上,酸胀的眼睛闭上,忍住眼中有些翻涌的泪:“不是的黎瑭……他们不是我的信徒,这观不是为我而建的,而是为百姓们建的。”
她只是个普通人,哪有资格当天下百姓的神。
身侧的人却也跪下,声音低沉而柔软:“阿瓷……”
他说:“但我是你的信徒。”
一辈子的信徒。
第77章 . “不是梦,黎瑭。” 不管哪一世……都……
日暮西沉, 两人正准备回城中时,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
比不上夏季的暴雨,但来这处观的路被落石堵了路, 马车无法通行,再加上路上泥泞湿滑, 一旁就是悬崖, 此时回去多是行不通的。
观长打着伞站在屋檐下:“二位施主,不如在观中歇息。”
江瓷站在黎瑭的伞下, 闻着他身上混在湿润的空气中显得愈发闲雅的玉檀香。
睫毛微颤,眼尾还带着刚哭过的红。
黎瑭垂眸看向江瓷:“阿瓷, 你觉得呢?”
方才冬奎来说的话,江瓷都听见了,知晓现在回去很危险。她并非拎不清的扭捏之人,点了点头:“嗯, 就在这儿歇一晚上吧。”
下了雨, 这山中便愈发雨雾蒙蒙。
陛下撑着一把红伞,将娇柔纤瘦的女人牢牢遮住, 自己却露在了雨帘中,雨幕打湿了他右肩, 他只看着身侧的女子,生怕路滑让她摔了。
观长认出早认出这女子是谁, 万分尊敬地将二人引入后院的房间中。
“观中清贫不比外面的客栈,望两位贵人海涵。”观长客气道。
江瓷:“已是很好了,多谢观长收留。”
观长摇了摇头,行礼后缓步离去。
观长安排了两处房间,黎瑭指了指隔壁:“我就住你旁边,有什么事的话, 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江瓷点了点头:“嗯。”
等了不知道多久,热水也没来。江瓷正准备出去找观长,门扉便被人轻轻扣响。
江瓷上前打开门,便见黎瑭站在门口,提着一桶热水。
见江瓷不解,黎瑭解释着,他低沉的声音混杂着山中清脆的雨声里,极为悦耳。
“这观里很少歇人,烧水的小僧已经走了,我等了一会没等到,就自己去烧了一锅水。”
想到他坐在灶台前烧火的样子,江瓷表情忍不住柔和了许多,侧身让他将热水提进来。
黎瑭俯身用舀了水在铜盆里洗了一下,倒在外面,又重新舀了几瓢,端到木架子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倒一点不像江瓷印象中娇生惯养的殿下。
江瓷看着他:“殿下还会这些?”
黎瑭忍不住一笑:“我常年带兵打仗,在边境的条件可比这儿苦多了。在外面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的,没那么娇贵。”
他拧干帕子,对江瓷招了招手。
这一幕实在太自然又亲昵了些,江瓷恍了恍神,抬步走过去。
江瓷伸出手想接过他手中热乎乎的帕子,他微烫的指尖按住她的手腕往下压,温热的帕子覆盖上来,江瓷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你要娇贵些……”
要仔细养着,顾着。
许是热气蒸的,脸蛋连同耳朵都也有些发红。
江瓷默默往后一退,手腕拉住他的:“我自己来。”
她扯下帕子重新浸湿在水里,又洗了一道,见他这模样像是只烧了一桶热水,江瓷指了指铜盆里:“不嫌弃的话,你将就在这里洗吧。”
黎瑭点了点头:“你不嫌弃我就好了。”
他先将洗脚水给江瓷抬到床边,然后自己走去木架子旁洗了把脸。
水迷着眼睛,他一边拿着帕子擦脸,一边睁开眼睛瞧着坐在床边的人。
她黑软的黑丝垂落在白皙修长的脖颈旁,一双玉足粉嫩娇气,试探着水温,只在水面上踏了踏,又重新放到桶的边沿,等着水冷些。
黎瑭搭好帕子,走过去:“水太烫了吗?”
江瓷点了点头:“嗯……有点。”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打落在树叶和窗棂,显得喧闹又寂静。
屋内暖洋洋的一片,蒸腾的热气中,黎瑭缓步走来,自然地坐到了江瓷身边。
等水稍微冷了些,江瓷才将脚放下去泡。
总不好又让黎瑭洗自己剩下的洗脚水……
江瓷尽量自如道:“你不洗吗?”
黎瑭似是就等着她这句话,她话音刚落,黎瑭便又往她身边坐了一点,他身上温度比她高些,热气透过薄薄的春衫传过来,江瓷侧眸看了他一眼。
脚上忽然覆盖上一双脚,压过滚热的水,直直地盖到她脚上来。
她脚也嫩气得很,滑滑嫩嫩的。
黎瑭喉结微微滚动,看着江瓷挺翘的鼻尖,轻声问:“水烫吗?”
江瓷点了点头:“有点。”
毕竟是才刚烧开的水,即便晾凉了些,还是烫得脚背痛。
黎瑭忙将脚拿出来:“那你先拿出来,等水凉些……”
江瓷应了一声,声音却愈发娇柔。
她娇嫩的玉足缓缓放在自己脚背上,黎瑭眸色微深,指尖向前一滑,缓缓握住江瓷的手。
手被一双大手牢牢地覆盖着,心随着外面的雨声一点点沉寂、然后一点点喧嚣起来。
她和黎瑭坐在一张床上,手牵着书,一起泡脚。
前世今生的画面不停地脑海中浮现,却没冲淡此刻半点的温馨宁谧。
江瓷抬眸看着黎瑭:“其实在两年前我就梦到了前世……你并没有放弃我。只是来没来得及救我。”
江瓷顿了顿,看着黎瑭深邃的凤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其实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都不算欠我。”
江瓷笑容扩大了些,却没在说什么,她抬眸看过来,潋滟如丝,红唇欲滴,丝丝绕绕撩人心弦……
美得像山中的妖精。
下颌忽然被人捏住,紧接腰被人轻轻掐住,往后一倒,落在了枕头上。
江瓷眼前一晃,便见黎瑭覆身前来,他沉声道:“不是的阿瓷,,是我愚钝不堪,让你白白受了那么多苦。不管哪一世……都是我亏欠你。”
不管哪一世,都是他亏欠了她。
她因为自己受的一点点苦,他都脱不了干系。
她明明早就放下了的。
江瓷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的……
可听着他说这话,眼睛忽然一阵酸胀,一下就盈满了泪花。
她眼眸大而有神,眼眶红红盈满了泪花,如同宣纸上渲染开的红墨…
黎瑭俯身下去,一点点吻过她的泪。
“阿瓷……”
他若即若离地摩挲着江瓷的嘴唇:“不生气了好吗?”
江瓷无声地点了点头,手腕却柔柔勾住他的脖颈往下一带,盈满泪花的眼睛直勾勾的瞧来,妩媚又可怜。
“这件事其实想做很久了。”她凑上前咬了下黎瑭的唇角。
身体一下炸开了一般滚烫,他眼中彻底被酡红攻占(别问为什么酡红来形容,呜呜),晦涩无比。黎瑭捏住她的下颌:“我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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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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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穿过竹林,被划分成为无数细小的光圈落在窗户上。
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疼。
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呼吸的每一寸,想都昨晚的场景,江瓷脸默默红了几分,想转过身下床。
要是被观长看到了,那可太尴尬了。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江瓷抬起头,这才见黎瑭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漆眸狭长,一笑起来显得尤为温柔。
江瓷不敢看:“你快些回你你那边,观长等会过来瞧见了。”
黎瑭拉过她的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她最敏感的耳朵。
“……观长很忙的,没空来管我们。”
她脸一下红了起来…娇娇柔柔地看上来……
经过这一早一晚,江瓷算是认清楚,黎瑭确实在为自己守身如玉,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急切。
一直快到中午,黎瑭才起身,去厨房又烧了一桶水来。
观长也当真一眼没来瞧过。
黎瑭帮她穿好衣服和鞋子,又将人抱起放在软塌上亲热了一番:“阿瓷…我现在的名分是什么?”
江瓷没想到他真把自己的玩笑话记这么久,忍不住一笑。
想了想道:“顶多算个妾吧。”
江瓷垂眸,勾了勾黎瑭的鼻梁:“以色侍主的小白脸。”
…
江瓷是真的没力气走路,被黎瑭从后门抱着出了祈福观,在后门吹了下口哨。
冬青等在门口等了一上午,也不敢进去催。
听到那哨声,忙叫车夫将车驾过去。
一瞧,便见陛下抱着小瓷姑娘,明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浑身都洋溢着喜悦。
黎瑭将江瓷抱上马车,自己坐上马车之后,将她揽到自己怀里,靠在肩上。
他从坐下来就垂眸瞧着江瓷,一会戳戳她的脸,一会摸一下她长长的眼睫毛,一会儿摸一下她的鼻尖……
江瓷忍无可忍,一把黎瑭的手指:“痒得很……”
黎瑭蜷了蜷指尖,在江瓷手心勾了勾,黎瑭瞧着江瓷的侧脸:“阿瓷,你咬咬我。”
昨晚的场景不自觉浮现出来,江瓷脸一红,不自在地侧过身:“说什么呢……”
黎瑭瞧着她微红的脸蛋:“我总觉得昨晚是梦,像我之前很多次的梦一样。”
江瓷一顿,脸默默地更红了几分。
随即拉过黎瑭的手,疼痛却没到来,她伸出舌尖在黎瑭手心轻轻一舔,黎瑭浑身便一阵酥麻……她眼睛微微弯起,潋滟动人,柔柔地吻了过来:“不是梦,黎瑭。”
她想通了很多。
她唯一爱过的、
唯一爱着的,只有黎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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