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沉霁刻意跟宋篱璍保持着一段不亲近也不突兀的距离。
宋篱嬅知道,这是一种他处理关系的独特方式,既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自在也不会令人觉得尴尬。
温柔又疏离。
可是宋篱嬅不喜欢。
她总以为自己同他已经有了几面之缘,外加上两人还聊得格外开怀,尽管自己放肆的撩拨似乎对他无效,但是他们怎么说也应该能称得上是一句朋友了。
第37章 曲子很好听
“你这人可真是冷漠。”宋篱嬅撇撇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她不开口,许沉霁也就静默在一旁,像是一个雪球,你推一下,他才动一下。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宋篱嬅道。
许沉霁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快要到宋府了。
他驻足本想辞别,却觉得她此刻正低垂着头,犟着不看他,落寞得就像是一只无家无归却又带着几分傲气的小奶猫,心里不由了的泛起了一阵波澜。
她似乎还在等自己的回答。
他笑着叹了口:“那首曲子很好听,可却不能随便对着人就弹。”
凤求凰,那是一首很容易引人误会的曲子。
许沉霁的话似是在劝诫一个懵懂的少女,又仿佛是再一次微不可闻的退步。
宋篱嬅眨眨眼看着离去的身影,心里头是一只刚刚苏醒过来,正在活蹦乱跳的小鹿。
她呆愣了片刻,随即又开始陷入了迷惘之中。
他的意思是,他听见了自己给他弹的曲子了?
可是后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宋篱嬅托着腮作沉思状,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自己只能弹给他听,不能再弹给别人了?
宋知行无意间瞥见宋篱嬅笑得有些痴傻模样,眉头一挑,他心里有种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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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己昨日带着些鲁莽的宣告主权,这一举动很快被有心人给误解传了出去。
他们都说身娇体贵的盛京第一美人宋篱嬅终于有了钟意的男子,还在练琴时真情流露的弹了一曲凤求凰表明心迹。
至于为什么是误解,那是因为他们曲解了这整场事件中的主角身份。
因为那日二皇子恰好也在隔壁的靶场练骑射,又因为二皇子老喜欢来同她说话,总是从各处搜罗些小玩意来讨她欢心。
如果说盛京的儿郎中,最有资格能够得她钦慕的,二皇子便是这不二人选。
也似乎只有二皇子将这株高岭之花摘下,宋篱嬅为了一个男子弹奏凤求凰这桩事才显得情有可原。
毓秀早早就听说了此事,于是屁颠颠的赶来打趣她。
那时她正跟张嘉语在一处闲聊,因着张嘉语对丹青颇为喜爱,而许沉霁恰好也是。
所以宋篱嬅特意来问她,准备来个投其所好。
“宋篱嬅,二皇子同你是怎么回事?要是你喜欢他,那这许沉霁是不是可以...”楚毓秀懒懒散散的走到两人面前,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篱嬅截了去。
宋篱嬅蹙了蹙眉,其实她心里并不清楚楚毓秀在说些什么,只不过是听她口气像是在打许沉霁的主意,于是便当机立断的阻止。
楚毓秀出生于武将之家,家中几位哥哥在军中任职,从小受家里的影响,虽然没有老爱喊打喊杀,不过也养成了这大大咧咧的性子。
楚侯爷似乎是有意向想把自家女儿培样成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所以把人往军营里丢了大半年美其名曰是体验生活。
许是看过了许多无助的伤兵,结果人刚一回来就刻苦钻研起了医术。
好在楚侯爷比盛京大多父亲都要开明,一个高门贵女终于沉迷医术,他仍旧觉得欣慰,都让楚毓秀照着性子来,并不强加干预。
楚毓秀同宋篱嬅相识得早,两人之间说话也没什么顾忌,都是直来直往。
只是没人发现的,张嘉语在一旁不定声色的微微攥紧了手,笑吟吟的问了声:“毓秀你方才说二皇子和篱嬅怎么回事?”
“啊,昨天她不是奏了曲凤求凰么,现在他们都在传宋篱嬅是在对二皇子作出回应呢。”毓秀道。
宋篱嬅听了想掀桌,她已经十分佩服那些人的想象力,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隐隐的忧虑,若是这些传进了许沉霁的耳朵里,还不知许沉霁该怎么想她呢。
张嘉语用绣帕抵着嘴笑笑:“所以篱嬅这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宋篱嬅扶额,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找许沉霁。
恰好一会儿国子监还有课,宋篱嬅想自己可以继续故技重施的偶遇他,随即只好耐住性子,想起了那天许沉霁同她说过的话。
她其实至今都没有想明白,许沉霁那句话是不是接受了她的心意的意思。
“如果一个人让你不要随便给别人弹凤求凰是什么意思?”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子,向两人问道。
“或许是一个婉约的提醒?”张嘉语道。
宋篱嬅讪讪笑了笑,心想要是他真的是这个意思,那还确实是挺婉约的。
楚毓秀却深表不赞同:“这个人肯定极其霸道,他的潜台词一定是你只准在我面前对着我弹,却不能对着别人。”
宋篱嬅瞥她,头一回觉得原来楚毓秀的嘴里也能说出这种人话。
“当真?”她问。
楚毓秀拍了拍胸脯,大言不惭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些男人了,我可是混在男人堆里长大的。”
看着宋篱嬅被自己忽悠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楚毓秀心中顿时更乐了:“所以这是哪个男人和你说的?别怀疑,他喜欢你。”
然后你赶紧忘了许沉霁,把他交给我。
楚毓秀心里打着算盘,没由来的听见宋篱嬅难得的有些羞涩:“是许沉霁。”
“什么?”楚毓秀可算是尝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有些肠子悔青:“额,其实刚才我说的都是胡诌的,并没有什么依据,其实我觉得嘉语说的非常有道理...”
宋篱嬅闻言,只阴气森森的朝着楚毓秀看去,嘴角勾起一丝笑:“我觉得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他就是喜欢我。”
“不是吧,给个机会公平竞争咯。”楚毓秀瑟缩了一**子,仍旧不死心道。
宋篱嬅闻言冷笑,她就不信就连她怎么撩拨都撩不动的人,楚毓秀就能撩得动。
她颇为淡定:“随便你。”
只不过,当她看到后来的那一幕,她就再也无法保持现在的淡定了。
盛京民风还算是开放,对女子也是做到了极大程度上的包容,包括女子也能进入到国子监学习,又比如会请有才学又有威望的女子来授课。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女子能够同男子一样有同等程度的自由。
【作者题外话】:小梨花的追夫之路哈哈哈
第38章 齐桓
就比如说女子们只能在国子监学习琴棋书画,又比如说还分开设立了男学和女学。
男子和女子是不能同席上学的。
宋篱嬅今日要学的是棋。但是棋大多讲究的是对弈,于是整个课堂上比学琴还要自由,可两两随意组合,选一处位置对弈,一炷香之后就可以自行解散。
楚毓秀性子跳脱,老早就不见了人影。
宋篱嬅同张嘉语两人一组,寻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还能一览无余的瞧见男学那边在学骑射的场景。
张嘉语落了一字,等了半天才见人回过神来,随便潦草的捡了一颗棋子落下。
看见对坐的女子心不在焉的模样,张嘉语无奈摇摇头:“篱嬅,专注。”
“唔。”宋篱嬅囫囵的应了一声,却终于寻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以及她那个消失了一上午的好友楚毓秀。
两人正在不远处的靶场上,两人并排站着,有说有笑拉着手里的弓。
“这楚毓秀居然作弊。”宋篱嬅气恼,放下手里的棋子。
这许沉霁对自己这么冷淡,怎的对旁人竟是如此平易近人。
张嘉语也瞧见了不远处的楚毓秀,开口:“她在军营里长大,对兵甲骑射自然比我们更熟悉些。那个人就是你们嘴里所说的许沉霁吗?倒确实是不凡。”
见连眼高于顶的大才女也毫不吝啬的表达出自己对许沉霁赞许,宋篱嬅心头颤了颤,唯恐自己又多了个情敌。
“其实也就还好,他也就那张脸还能看一看。”宋篱嬅昧着良心挤兑。
看着宋篱嬅十分别扭的模样,张嘉语想了想:“我也从没见过毓秀拉弓射箭,不如一起过去看看。”
“...好吧。”
有人递了梯子过来,她顺着下来就是了,可不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因为看见毓秀就沉不住气。只不过是因为张嘉语开了口,她顺道过去作个陪而已。
对,只是作陪。
宋篱嬅在心里给自己好生洗了几遍脑。
见宋篱嬅同张嘉语走来,毓秀有些好笑的扬起眉,拉起手里的轻弓干净利落的射出了一箭,毫不拖泥带水的正中靶心。
“好箭。”许沉霁诚意夸奖。
毓秀却有些嘚瑟朝着宋篱嬅挑挑眉。
许沉霁也看见了宋篱嬅,气度从容的朝人点点头。
宋篱嬅赌气不看他,这个人明明还不让自己给别人弹曲子,他倒好却自己跟被人练起了射箭。
许沉霁瞧她皱起的一张小脸,不知是谁又惹她生气了,见她可以不理自己也不恼,继续同楚毓秀交谈起来。
得知她在军营长大,言语间都不乏充满着钦佩。
“楚毓秀私自逃了棋艺的课,嘉语这事要是让夫子知晓了,该会怎么罚呢,是背大半本棋谱还是得同我们都得轮着对弈一遍才算完?”宋篱嬅好整以暇的抱着肩瞧她。
她可不会放任他们在那里一片岁月静好。
这刚好抓住了楚毓秀的痛楚。
“你不能这样!”毓秀抗|议。
宋篱嬅摊手:“怎么不能。”
你都能当着我的面抢我的人了,宋篱嬅在心里抱怨。
“宋篱嬅你是不是玩不起。”楚毓秀贴近她,用着只能两个人听见的身音,咬牙道。
宋篱嬅见把她气得跳脚,整个人神清气爽,慢悠悠的也拿过一把架子上的轻弓。
她想,以她的学习速度,要学弓箭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要也在许沉霁面前露一手,让要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只知道在深闺里绣花的女子。
楚毓秀像是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连忙制止:“这个你可拉不动,小心把自己给伤了。”
“是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宋篱嬅睨着眸子看她。
楚毓秀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相信我,如果你不听我的,一会更丢脸。”
宋篱嬅看着那个渐渐同她们拉开了一些距离,自顾自练习的许沉霁,他的弓也拉得好,十有九中。
她仿佛受到了鼓舞,拿起手里的弓,蓄势待发。
只不过这个力似乎蓄得有些久,而且她的手仿佛还一直在打颤。
周围已经聚集了些人,都想看看这个抚琴弄舞的宋篱嬅在靶场上又是何种风采。
这已经是最轻的弓了,但是她仍旧拿不直手臂,也拉不开弦。
毓秀扶着额,看着她一直在跟手里的弓僵持着,叹了口气,她怎么忘了,这宋篱嬅分明傲得很,你越是说她不行,她非得行给你看。
所以现在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蹲好,手打直。”
“篱嬅妹妹。”
许沉霁的声音和另外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不知许沉霁看了她多久,都忍不住开口教她了。她突然有一种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宋篱嬅赶紧循着另外一个声音转过头去,想甩掉此刻尴尬的场景。
只见二皇子携着一众公子哥儿大步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好像更尴尬了,她想。
皇家男子都不会生的太差,尤其是二皇子,继承了萧贵妃的好皮相,在盛京也算是个生得顶好的人物了。
宋篱嬅几人微微福身,朝着二皇子行了个礼:“桓哥哥。”
宋篱嬅跟着沈太妃也在宫中住过几年,同几位皇子公主之间也经常打过照面,彼此算是相熟,而不同于昭华一来不来就莫名的仇视,几位皇子性子都不错。
“二皇子万福。”张嘉语朝着齐桓也施施然行了一礼,谁都没发现的她耳朵尖染了点红。
齐桓点点头,接着看向宋篱嬅:“方才听他们说你在这里我原本还不信,你想学射箭?”
张嘉语神色僵了僵,片刻后才回复如常,轻声退至一边,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呃,倒也不是,不过是想闹着玩玩。”宋篱嬅不好意思的碰了碰自己的鼻子。
齐桓好笑的看她:“既然来了那就试试吧。”
她虽然娇惯,却不是个没脑子的,也分得清楚场合,分得清楚对象。
就像昭华,同她像是天生八字不合,但是她也只能背地里暗中使坏,或者是不让她在自己身上讨到好处,却没胆子明面上拂了她的面子,因为他们是皇室的人,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
第39章 曲解
既然二皇子都发话了,她还能怎么办,只得硬着头皮又勉强把自己手里的弓举了举,手臂仍旧是受不住力,不争气的在那里抖个不停。
宋篱嬅郁闷,此刻国子监都在传她给齐桓弹了首表露心迹的曲子,而齐桓好死不死就来了。
这对她和二皇子来说虽然说清者自清,但是对于曲解的人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见状,齐桓轻笑了两声,伸出手一只帮她固定住,一只自然而然的覆上她拉弓的手,借了些力给她。
两人挨得有些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个强烈有陌生的气息,在自己身侧难以忽略。
宋篱嬅身子不自觉的僵了僵,也还是强忍着这段让她有些不适的距离。
耳朵里却忽然传入了一些小小的说话声。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宋篱嬅的曲子就是奏给二皇子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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