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附和道:“请主人降罪。”
宫蟾一向不会和将死之人废话,所以她同依兰、依月二人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令二人觉得性命无忧,胆子也大了起来。
良久,宫蟾才道:“我便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依兰、依月大喜,正欲拜谢,忽然听人来报:“依风姑娘已将谬庄主等人带到宫外,如何处置,请宫主示下。”
宫蟾脸上露出了不明笑容,道:“这么着吧,你们两个人去把他们迎进来,就算将功折罪了。”
依兰、依月面面相觑,终于硬着头皮出去了。
朴正与紫贝、尹则、杜方四人在遇袭之后同行,后来见到逃出来的白赫阳和杜若,便决定一起前往秘宫。
秘宫是一个江湖组织,也是一座真正的宫殿。它外围用砖石砌成城墙,内里是层层叠叠的房屋,颇有中原城池的模样。
“谬庄主,前些日子冒犯了,还请见谅。”
依兰摆出一副笑脸,她猜测朴正是个识时务的,不会在秘宫向她们发难。
“差点儿要了杜若的命,那叫冒犯了?”
紫贝对杜若受伤一事耿耿于怀,她怒道:“要是本姑娘在你们身上挖个洞,再涂上让血流不止的药,看你们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依兰、依月都是领教过紫贝厉害的人,不愿同她争吵,都把眼睛瞧着朴正,希望他能出来说句话。谁知朴正是一言不发,倒是领着朴正的依风出来解围了。
“之前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咱们不要让宫主久等了。”
紫贝对依风还有几分好感,便没有驳她的话。朴正微微点头,便在依风的引导下进了秘宫。
白赫阳经过依兰、依月身边时,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便往前面去了。她二人先是脸色大变,见白赫阳没有动手,方才松了口气。
杜若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恢复如常。她在二人面前顿住,淡淡道:“二位使者好手段啊。”
大约没料到杜若会发难,依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依兰瞄了一眼杜若的左腕,冷笑道:“不敢当,姑娘当真好本事。”
杜若笑了笑,便往前面去了。
“这个女人真是不好对付。”
待杜若走远,依月对依兰感叹道。
“这是咱们的地盘,任她怎么嚣张也上不了天去。”
依兰一脸傲慢的看着杜若的背影,眼里露出狠色。
“这里恐怕不会是咱们的地盘了。。我回来时听底下人说,主人带了一个重伤的女子回来,这几日对她是百般宠爱,连平日不肯示人的秘药都拿出来了,指不定要取代咱们呢。”
“有这回事?”
依兰吃了一惊,半信半疑地看着依月。
“可不是嘛。听说还是谬琮他们一伙的,因为掉了单,被依云救了起来,依云也因此得到主人的重赏,知道的人没有不羡慕的。”
依月不由流露出羡慕的神色,看来心动的人着实不少。
“哎,对了,咱们跟主人说的那番话可是你教我的,要是当面对质,我可圆不起那个话。”
依兰被依月的话拉回了思绪,她挤出一点笑容,拍着依月的肩膀道:“放心,一切有我呢。”
依月点头,转身走进了秘宫的大门。
依兰的笑容在依月走后消失的无隐无踪,她抬头望着秘宫的大门,那雄伟的建筑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建成,可惜主人一点都不懂得珍惜。旁人说什么都是多余,那就不妨换个主人。
想到这儿,依兰脸上忽然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回头看了看附近的山林,看起来那样平静的地方,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未知的危险。若是有一天全部爆发出来,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态。
想想都会笑出来呢。
远处的林子里。
一身手矫捷的黑衣人向一个负手站立的黑衣人单膝跪下。
“启禀首领,七个人都进了秘宫,什么时候动手,请示下。”
被称为首领的黑衣人呵斥道:“急什么!上次就是因为你们心急才坏了事,这次由我亲自指挥,绝不容许有半点失误。”
“属下多嘴了。”
被训斥的黑衣人低下头去,佩剑上的“武”字闪着光。
第14章 洗尘之宴
因为朴正一行的到来,宫蟾当晚在秘宫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五子也被允许出来见客。历经生死后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五子,你没死啊!快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
紫贝见到五子后兴奋地大叫起来,嚷嚷着要五子说她的经历,五子便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还有一件事,我想没有必要瞒着大家。这位秘宫的主人,便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小姨。”
五子郑重地告诉大家宫蟾的身份,并没有打算隐瞒。
除了五子这边的人,在场的还有宫蟾和秘宫的四位使者。宫蟾对此似乎很满意,赞赏地看着五子,依兰、依月、依风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只有依云面不改色,倒是五子这边反应更平淡一些。
“开什么玩笑?”
只是紫贝一个人的反应就足以遮盖所有了,她一脸关切地看着五子,问:“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五子也想过他们会怀疑,紫贝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我从不开玩笑。”
她用很严肃的语气回答,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别净看着五子,认亲这事我也有一份呢。”
宫蟾朗声笑了起来,她走到五子身边,伸手按住五子的肩膀道:“看看,我们像不像一家人?”
二人在气质上完全不一样,但按亲戚的说法仔细一瞧,还是能在眉眼之间找到相似之处的。
“果然,五姑娘这眉眼跟主人的有几分相似呢。”
依云看了看,第一个开了口。
“属下在此先恭喜主人找到了亲人,秘宫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依兰离席向宫蟾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的模样吓到了五子。五子正想要解释自己无意于秘宫主人的位置,却被宫蟾的话拦住了。
“你倒是伶俐,我秘宫的确是后继有人了。”
宫蟾亲昵地抚上五子的头,笑意不达眼底。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
依云、依月、依风都离席向宫蟾行礼祝贺。
“好好,都起来吧。”
这下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了,五子悄悄看着两个伴读,暗暗叹气。
祝贺完毕,宫蟾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问五子:“你的两个伴读呢?”
五子道:“小姨,我的伴读都在这儿,这是杜若,这是紫贝。”
杜若、紫贝一一向宫蟾行了礼。
宫蟾听了二人的名字,又见了本人,便笑着向五子问道:“我在这儿就听说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非要别人唤你的小名,这个习惯可是影响到了你的伴读?”
五子脸上一红,道:“我只是觉得唤小名亲切些。小姨若是觉得不好,可唤她们的本名。”
宫蟾道:“这倒是不必,小姨只是想知道你的伴读的本名,不会因为常唤小名而忘了吧?”
杜若起身道:“小女姓裔,单名一个昭字,家父裔胜,曾有幸拜见过宫主,不知宫主可还记得?”
宫蟾道:“原来是裔家的姑娘,当年令尊任翊武神庙佐祭时患有腿疾,可是好了?”
杜若道:“谢宫主关怀,家父的腿疾当年便好了。”
五子知道杜若是在试探宫蟾,她并没有阻拦。
轮到紫贝时,只见她远远地向宫蟾行礼,大大方方道:“我姓宣,名蔷,蔷薇的蔷。”
宫蟾道:“听说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秘宫属下,可有此事?”
五子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她看紫贝的神情,八成是真有这事,又见依月等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便思索着要如何为紫贝开脱。
紫贝听了宫蟾的话,也不回避,道:“那时候大敌当前,敌友难分,紫贝确实是鲁莽了。宫主若是要责罚,紫贝无话可说。”
五子不知道全部的经过,便以为是紫贝一个人的错,后来才知道杜若的事情,气的牙痒,却是后话。
这时,依风突然道:“禀主人,此事不能全怪紫贝姑娘。”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依兰、依月一眼,接着道:“秘宫的属下未免有些目中无人,所以才造成了误会。所幸没有更大的伤亡,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妨借此机会捐弃前嫌,把酒言欢。依风愚见,不知是否可行?”
宫蟾道:“这便要问问谬庄主了。谬庄主,你以为如何?”
今天朴正不怎么说话,五子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句好话,这样就不必让宫蟾和紫贝为难了,也可堵住秘宫那些人的嘴。
“如此甚好。”
朴正倒是没有令五子失望,他说出了五子想要听的话,五子心里感激。
宫蟾道:“谬庄主果然大度。来,咱们喝了这一杯,往事不究。”
众人举杯,五子因为身上有伤,宫蟾不许她饮酒,特意命人换了茶,便是以茶代酒了。
席间,五子无意间瞥见杜若左腕上的伤,忙悄悄问道:“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杜若淡淡道:“五子只问我,不问紫贝,这样她会伤心的。”
五子道:“紫贝若是受了伤,所有人都会知道,犯不着问。而你若是受了伤,只怕好了都没有人知道。我若不问你,难道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杜若笑了,道:“我好好的在这儿呢,不碍事的。”
五子想起了上次的事情,知道没办法勉强杜若,又见杜若确实是好好的,便不问了。
宫蟾办的接风宴散了后,五子由依云送回房间。因为依云对五子有救命之恩,所以印象不坏。
“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
依云送五子回房后,行了个礼便要离开。
“等等。”
五子叫住了依云。
依云回身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五子想说秘宫继承人的事,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吞吞吐吐道:“那个……刚才宫主说的那番话……”
依云一听便明白了五子的意思,她道:“姑娘不必解释,依云只是主人养大的孤女,能为主人效力已属万幸,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倒是姑娘,确实能令主人开心呢。不论姑娘是否有意于秘宫之主的位置,依云都希望姑娘能多留一些时日,好好哄哄主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五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送依云出去。
朴正一行人才到秘宫,他们被安排在别的地方,宫蟾又不许他人去打扰五子,所以五子仍是一个人。往日睡前宫蟾都会过来看一眼,今日却没有出现。
五子躺在床上,与朋友重逢的喜悦冲淡了伤口的疼痛,也消除了一些疑惑。有朴正在,不用担心杜若她们,她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羞愧。朴正确实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原因无从说起,非要找个理由的话,或许还是他身上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吧。
杜若试探了宫蟾的身份,没有提出异议便是没有问题了。当年神尊之位的有力竞争者,现在又拥有了庞大的势力,就是五子也会觉得有些担心,教中那帮人更是不会放心吧。鞭长莫及是假的,他们不是照样一路追杀五子到了天山吗?
也许是宫蟾手上有他们顾忌的东西,会是什么呢?五子忽然想起神燮死前是带着宫蟾一起去狩猎的,她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才会被迫远走他乡。而且,翕教继承人的铁律是:澹台家的女子,并没有刻意强调长幼之序。所以,在那种危急情况下,让宫蟾成为下一代神尊不失为权宜之计,而结果却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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