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菏瞥了眼陈乐湘,悠哉地说:“不管是不是,这把钥匙,必须在我们手上。”
陈渣说:“这件事有劳陆大人,世子应该回大应了。”
陈风绸正要说什么,陆菏抢先开口,“世子,恐怕还需要留下来几日。既然您打听到钥匙在颜将军那里,您怎么看……都是最好下手的人。”
陈风绸不走,自然没有人会单独走。
周银繁道:“陆大人是不想放六儿走吧。”
陆菏看向她,说:“郡主此话何意?六公主偷跑出宫这么久了,是时候回去了,由卑职护送,本来就是皇上的意思。”
周银繁冷哼,“六儿在宫中最不受宠,都几个月了,也没见皇上派人找她。陆大人,你就当没见着她吧。”
陆菏不看她,转身看陈乐湘,轻声问:“六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竟然叫六儿?
陈风绸忽然意识到六儿为何如此排斥陆菏了。他一个阉人,竟然觊觎皇帝的女儿,哪怕是不受宠的女儿,也是公主的身份啊。
陈风绸敲了敲桌子,问:“陆大人,你是皇上的贴身护卫吧?”
陆菏说:“不错。”
“皇上身边的贴身护卫,应该是太监吧?”
“不错。”
陈风绸一拍桌子,冷漠地说:“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本世子素闻陆大人贪生……不做麻烦事,你敢来横蛮这种危险的地方,是为了六儿?”
“不错。”
陈风绸对他的直话直说感到片刻无语,他沉声道:“你是太监,她是公主。”
陆菏挑了挑眉,说:“不错。”
陈风绸冷言:“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和她,不可能。”
“为什么?”陆菏平静地反问,“喜欢一个人,需要受那么多限制吗?谁规定,太监就没有追求爱的权利?”
他这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陆菏笑眯眯地看向陈乐湘,温柔地说:“当年六公主也没有因为我是个太监就放我一马啊。”
第44章 死心
陈风绸和陈渣乔装打扮成某户大家的家丁,挑着篮子出门采购。
陈渣发现世子的目光又落到那些孩童的服饰上。
“世子,你和颜将军和好了?”
陈风绸点了点头,“算,是吧。”
陈渣面露忧愁。看来,他对颜将军的态度得好点了。
世子每次和颜将军感情好时,就会格外注意孩童用的东西。好在还没真买。
正想着,陈风绸忽然捏着支钗子,问他:“渣子,你看这像什么?”
陈渣收回警惕四周的视线,低头看了看,是一只做工精细的头钗,钗头坠着一颗红色的珠子。
“呃……有点像柿子?”
陈风绸笑了,回头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见他眼睛发光,嘿嘿一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支钗子整个蛮城独一份,送给心爱的姑娘最合适不过了!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陈风绸说:“这是红豆?”
“哦嘿嘿嘿,是红豆捏的雪柿,怎么样,师傅的手艺巧吧!”
陈渣打断他的吹嘘,道:“你直说,多少钱?”
老板也不再啰嗦了,比出五根手指。
“五十两?”陈风绸正要掏钱。
陈渣按住他,轻咳一声,“五两也太贵了。我们这种帮工的人,哪付得起。老板,我们安心买,你不实诚,我们就不要了。”
陈风绸看着陈渣与老板扯了半天,最后以他无法想象的低价买回了那支钗子。
陈渣像是知他所想,道:“世子,我们现在的身份哪花的起五十两,你平日没见过钱,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在陈风绸过去的二十年里,他的确没怎么见过钱。每次出门都有陈渣付钱,他身上向来是不带银两的。关羌营的军饷,也是由陈渣去领的。
他这辈子大概过得太顺遂了吧。
陈渣忽然问:“世子,这支钗子是要送给颜将军吗?”
“嗯。”
看来,蛮城里最近盯着他们的禁卫和暗中的眼睛变少了,应该是颜将军的手笔。
提了两条活鱼,陈风绸一副渔夫打扮,戴着斗笠,前往颜府。一路畅通来到东院,他解下蓑衣斗笠,见颜云楚正坐在院中。
“阿楚。”陈风绸走近,见她在喝药,面露忧色,“生病了吗?”
颜云楚手下一僵,迅速饮了药,漱了口,摇头说:“只是平常的补药。”
收到示意,月梅急忙将药碗撤下去。余光扫见将军对那位公子温柔地笑着。
她心中一颤——那笑容真实温婉,从未见过将军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她又低头看药碗,这,为什么要喝避子药呢?
陈风绸不让她站起来,取出钗子,别在她发间。
颜云楚摸了一下,笑着问:“什么?”
“回房去看。”
两人携手往房内走,下人赶来通报:“将军,梢雪公子拜访。”
颜云楚说:“没空,让他回去吧。”
陈风绸弯着嘴角哼了一声。
下人见状立马点头哈腰,飞速离开了。
铜镜前,颜云楚看到了这支钗子,忍不住笑了,“眼光不错。”她回头看陈风绸,又问,“解药吃了吗?”
“嗯。”陈风绸抱了抱她,“今日还早,我们出去逛逛吧?”
颜云楚神色凝重了一下,“横蛮近日局势动荡,恐怕要改天换日了。外面不安全。”
毒库钥匙失踪,王上病重,谷泉要借势上位。近来,蛮城的禁卫都成了谷泉的人,虽然不会对陈璟造成威胁,但难保意外发生。
陈风绸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对了。”颜云楚翻出匣子里的药瓶,“这是陈渣的解药,还需要再服两个月才能根除。”
陈风绸握住她的手,说:“你去五公主府了?”
“嗯。”
五公主现在是谷泉的傀儡,造不起势了。谷泉现在还不知道钥匙在她手上,兴许觉得是陈璟偷走的。等谷泉那边缓过劲来,可能要对陈璟下手了。
颜云楚看着对面眼中只有她的男人,心中泛起一阵刺痛感,她不能留着他在横蛮。
她理了理思绪,轻声说:“风绸,现在局势动荡,你还是回大应吧。”
她又在赶他走。难得的是终于不是用伤人的话,陈风绸叹息,问:“你要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默了会,“这是我不能说的。你放心,最多一年,一年,我就可以回来见你。”
他愕然,“一年?”
做什么事需要一年?谋反?起兵?
颜云楚垫脚亲了亲他,坚定地说:“风绸,你相信我,回去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
她嘴角残留着药的苦味,陈风绸皱了皱眉,少顷,他低头亲吻她,舌尖将那药味席卷而过。颜云楚勾着他的脖子,加深了并不缠绵的吻。
陈风绸突然推开她,脸色惨白,问:“你喝的是什么?”
他少时身体差,爹寻遍名医替他找滋补元气的补药……其中有一味便是藏红花。他连续服用了三年,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你喝的是红花。”她不说话便是心虚了,陈风绸松开手,感觉身子都凉了,“这个东西有多伤身体你不知道吗?”
万万没想到他会发现,颜云楚一时怔住了。
“如果你不想有我的孩子,可以告诉我。”他声线冰冷,脚步虚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离开。”
他转身,颜云楚扑上去抱住他后腰,低声唤:“不是那样的。”
陈风绸闭了闭眼,盖住她的双手。
“我知道在你眼里家国为重,儿女情长只是绊住你的东西。我尊重你的选择。”他深吸口气,缓缓地说,“你知道吗,我爹已经七十岁了,他日夜盼望着抱上孙子,而我,我不孝啊,我只想和你生孩子。可是你,你……你有你的选择。你的决定从来不会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傻的盼望着把你哄回大应和我成亲。”
他拉开颜云楚的手,“你去做你的事吧。既然在你眼中我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听你的,回到大应。”
他第一次这样平和的离开,反叫颜云楚心疼难当。刘飞说,陈璟每次逛街都会留意孩童用的东西。他喜欢孩子,恒王也盼着孙子,王妃在佛堂日夜祈祷的,不就是延续香火吗?
但是她现在不能有孩子,孩子,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陈璟。
陈璟。
……
陈渣偷来钥匙,从颜府的书房里,在陈风绸和颜云楚你侬我侬时。
如今毒库周围戒备森严,凭他们几人根本接近不了。一行人上了路,打算将钥匙带回大应,由皇上处置。
马车上,陈风绸郁郁寡欢靠在车壁上,沉默不语。
心爱的女人根本不想怀上他的孩子,在每一次欢爱后都饮下红花避子,那种感觉,是痛,是说不出口的狂怒。
从那些只言片语中,陈风绸察觉到,她身上似乎有皇上交代的事情。
她的嘴比刘飞还要紧。
到底是他不值得信任,还是那件事……太过重大?
一年,她要做什么事需要一年?
……
或许两人都没有料到,这一别,竟是两年。
两年。
殇昌在一年前死于非命,谷泉坐上王座,随后被人一刀割下头颅,暴毙空中。
横蛮尚在,但已成为草原的莽荒人手中的傀儡。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开疆扩土的莽荒,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间接控制住了横蛮。如今的横蛮国已不国,毒库四周仍然禁卫重重。
两年。
大应往东边开疆扩土,终于还是要与莽荒正面对战。
大应军擅长在峡谷或地势险要的地方进行突袭和埋伏作战,而草原一眼就能望到边,没有遮掩,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几仗下来很吃力。
至于颜云楚,她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她没有回大应,陈风绸给她写了整整十八个月的信,全都石沉大海。
颜云楚是个骗子。
他甚至怀疑颜云楚是不是已经死了。
陈风绸对她失望透顶。爹年事已高,他不应该再执着那段虚无的感情。
他死心了。
与颜云楚分别第二十四个月,恒王世子,成亲了。
婚后第三个月,陈风绸再次上了战场。他心中像是有团火,一定要找个地方发泄出来,殷都城不行,关羌营不行,非得是战场上不可。
就像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在战场上开始的东西,也要在战场上结束。
人心是活的,那么,便是会死的。
他曾经炙热跳动的心,如今已冰冷平静。
【前篇完】
第45章 完结
前篇完结了。
这个前篇可以说是不影响后文观看的罗里吧嗦的内容吧。
真的节奏很慢,而且写的不好,但是要我一下子写热血激情的剧情,没有这些铺垫我写不下去。
就当是给自己的缓冲吧。
前篇主要是关于男主的成长,由于个人原因,大篇幅是以男主视觉写的。之后的续篇会努力往女主视觉靠拢。并且节奏会更快些。
其实中途很想鸽了。
……
续篇《被渣后世子黑化了》
主要是写男女主从相互猜忌的打情骂俏到携手完成共同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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