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言见他们端出来的观音像,走下台阶,仔细端详一翻道“这可不是我们店内师傅雕刻出的,于夫人就算要作假也找个雕刻功夫好些的师傅来雕这观音像,也不瞧瞧上面凌乱的刻工,怎么也不会是我们楠香斋做出来。”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自从你们将观音像送来,本夫人可从未动过,不是你们楠香斋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于夫人讥笑一声强狡辩道,其实这会心里正在骂下人不懂事,找的什么师傅,做工也不做细致点,叫人一眼瞧出端倪来。
“于夫人,我们后来给您送去的可是由店内张师傅雕刻好的紫檀木雕观音像,张师傅的刻工可是在整个杭州都是一等一的好,您今日却拿着这样一个手艺粗鄙的木雕过来说是我们之前给您送去,于夫人,您觉得您说的话会有人信吗?”
不等于夫人开口,李倾言接着说道“当然,于夫人也不用别人相信,您自己相信就足够了,毕竟于大人我们这做生意实在得罪不起,您说是吧?”
于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气的一手捂着胸口,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可当这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太过损面子了。
这两天楠香斋的事早就传开了,现在于夫人又带着人上楠香斋来,街上不少人在旁看热闹,现在对着于夫人指指点点的。
“行啊,楠香斋的老板娘口齿伶俐,本夫人年纪大了,说不过了,但是本夫人既然说了这观音像是楠香斋刻的,那就是楠香斋刻的!现在来就是想让楠香斋重新刻一个,这点小事该是难不倒楠香斋的才对?”于夫人瞪了眼周围的人,再扫向李倾言道。
她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管别人怎么说,反正自己之前的风评就不太好,只不过那些人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
“若真的是我楠香斋做得不对,重新雕刻一尊观音像又如何,可于夫人既然这一次能找一尊粗制的观音像来闹事,下一次依旧可以,谁能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李倾言瞧着那丫鬟端着的木雕道。
“于夫人还是请回吧,不然于夫人就在这门口吹吹这风,醒醒脑子也挺不错。”
店内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置,她实在不想和于夫人在这里做无谓的争吵,于夫人想要进去楠香斋是不可能的,要闹的话就让她在门口闹,到时候冷的不行自然会走的。
“你这是店大欺客啊,门都不让本夫人进吗?”
刚听于夫人说完,就见她竟然飞快的转向自己的手,李倾言想将手抽出来,奈何于夫人体重摆在那里,这力气也比她大不少,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第65章 受伤
于夫人抓住她的手不放,她又抽不出来,两人僵持不下。
于夫人带来的丫鬟毫不紧张的围在她身后,好像准备着什么。
而楠香斋的伙计略微担心的看着两人,怕于夫人舍了最后的脸面,在街上和自己夫人动起手来,到时候夫人受了伤他们可就不好与少爷交代。
于夫人倒是没有动手,一个劲的拉着她不放手。
“于夫人,您这样拉着我,是自知理亏,想要动手吗?若不是的话,还请您将手松开,莫要丢了您县令夫人的脸面。”李倾言实在想不到这于夫人这样执着。
李倾言的话里有些讽刺,但这么久以来,两人之前说话不都是带着刺的,也没见于夫人多受不了。
可这次于夫人竟然变了脸色,委屈着脸,万般无奈的看着李倾言,放缓了语气道“严夫人,你这样说就太不讲人情了。”
她还在奇怪于夫人怎么一下变了个样,就见于夫人拉自己的手在她身上一推,再将她的手甩开。
李倾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于夫人往后倒去,她自己也由于夫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力度,脚一崴斜斜的往身后台阶处倒去。
在倒下去的时候,她就听到于夫人的叫喊声“哎呦,严夫人就算不承认这观音像是你们店的,也不用推我吧。”
“夫人!”
楠香斋的伙计本在防着于夫人动手,没料到顷刻间两人向着两边倒去,都动作慢了步,见到夫人跌倒在台阶处。
李倾言觉得自己的头一阵眩晕,头磕在石阶上,刚一下不觉得很疼,现在被伙计扶起来,就觉得眼也晕后脑也痛的不行。
「唔」她轻哼一声,抬手往后脑一摸,感觉手上有些湿润。
于夫人身后的丫鬟早有准备,在她快倒下的时候就把人给扶住了,现在看着李倾言捂着头被伙计搀扶起来,还以为是在给她装样子。
“严夫人,现在是你推的我,该有事也是本夫人才对,你在这儿装什么样子,博的什么同情了?”
于夫人翘着兰花指放在额角处,还让后边的丫鬟帮着她揉着眉尾处。
“夫人,您流血了!”
“快,快去叫大夫过来。”
“夫人,先进屋歇着吧,不用管什么于夫人鸟夫人的。”
李倾言将手拿到身前,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一摞人紧张的看着她,都让她先进去歇着。
有脚快的伙计已经跑着喊大夫去了。
她这会儿觉的好些了,没有眩晕的感觉,除了有些疼,摆手对他们说“没事的,只是蹭了些皮。”
对面的于夫人听到他们的话,就一脸的不信,自己也没推多重,怎么还出了血“别装可怜,可是你推的本夫人,怎么还有理说自己流了血,你……”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李倾言已经将自己的手摆在她的面前。
“于夫人,在您看来,我真的就这样好欺辱吗?拽着我的手不放的是您!将我推倒再装作自己被我推倒的也是您!
现在又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来说我,于夫人,我真不知道您到底有没有良心要不要脸?”
李倾言每说一句就朝她身前靠近一步,目光如炬的看着她,身后的伙计紧跟着,就怕那于夫人又发什么疯。
于夫人看到她手上的血和冷若冰霜的表情,还有她身后的伙计全都对她怒目而视,感觉只要李倾言一句话,那些人就能将自己按在这街上打,再听她这一句句的话,一时间手足无措。
“这……这怎么能说欺辱了,这事我也没想到,严夫人竟然还受了伤,身子骨可是弱了些啊。”
她一边招呼丫鬟往自己马车那边退,一边小声的说道,再没刚才的气焰。
“于夫人别急着走啊。”这回换成她抓住于夫人的手不放了,用的还是有血的手。
于夫人一沾上血就一个劲的将手往后缩,但这回不知怎的两人力气像是换过来一样,无论于夫人怎么缩她的手还是被李倾言拽着。
“严夫人,这事儿是我不对,我这还赶着回去呢。”
她身边的丫鬟本想帮忙,可一有伸手的苗头就见楠香斋的伙计抱着膀子凑了过来,那眼神,她们要是伸手估计他们也会动手。
“于夫人的观音像不是要重新雕刻吗?来都来了不进去谈谈,到时候这淳安县的人可要说我严家店大欺客了。”
她抓着于夫人的手越发的用力,若是她指甲够长估计会想着将指甲插进她肉里。
她李倾言怎么会是好欺辱的了,三百年来什么阴狠手段没见过,于夫人这样的还真不够看。
“哎呦,不会的不会的,这木雕的事一定是我弄错了,上回楠香斋送来的上好的紫檀木雕观音像,是我弄错了。”
于夫人感觉到手上的力度,痛的叫出了声,忙将之前说的给改了口,现在只想赶紧从这儿离开,太丢人了,这么多人瞧着,她余光看到好多人在笑。
再呆下去,她怕是要哭了,当初被自己姐姐欺负的时候也没这么难受过。
“于夫人可要想清楚再说,免得到时候又反口不认,再到我楠香斋闹事。”李倾言扬起声音喊道。
又对着身后的伙计道“去将当日交货的单子拿出来,再让于夫人确认一遍,签个字,免得于夫人哪天又忘了。”
她在松手的时候,将手上的血全都抹在了于夫人的身上。
单子和笔都拿了出来,于夫人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脸色难看的拿了笔签了字。
往后退了好些距离,才敢将笔狠狠地摔在地上,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沾血的衣裳,道“李倾言,现在可是满意了,本夫人迟早要……”
“要什么!”李倾言上前一步直视她的眼睛道。
身后的伙计也是蠢蠢欲动。
吓得于夫人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在丫鬟的搀扶下手忙脚乱的上了马车。
周围的人见了,不少拍手叫好的。
“夫人,大夫已经来了。”店内的张师傅急忙喊着,他刚看的仔细,这少夫人和当年的老夫人一样的性子。
“知道了。”她收回望向马车的目光,转身进入楠香斋。
于夫人心有余悸的坐在马车内,将沾了血的外衣褪下,裹了件车上常备的褥子在身上。
她刚才就怕那些人一冲动就将自己给留在楠香斋了。
这两天听说楠香斋的事,她想着上回自己在严府受了气,就忙赶着来落井下石,找楠香斋的晦气。
想来这时候楠香斋的人是不会轻易得罪自己的,没想到还没进去,就在大门口丢了这么大的人,若是夫君知道了肯定会说她的。
第66章 去死
此时此刻,朝云县内,也早就闹成了一团。
严霖看着挡在身前的严睿,他曾今一直羡慕嫉妒的大哥,如今对他只有仇恨。
“今日要么将这店子转买与我,要么就马上将东西给搬走,我再将这店子拆了,若是两者都不选,现在拆了也未尝不可。”
严霖现在这幅嘴脸瞧在严睿的眼中,又让他生出揍他一顿的心,二十多年的兄弟,从来没有过像最近这样想揍的欲望。
既然想了,自然就真的动手了。
这回改拳为掌,响亮的一巴掌打的严霖蒙圈好一会。
自己这次又没拿你的账本,你怎么又动手!
严霖将打偏的头转过来怒视着他,舌头抵着那边被打的脸张了张嘴,道“要打是吧?今天你可没那么多人。”
“教训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实在不需要别人动手。”严睿瞥见了路口处,掌柜的正带着县衙的人走近来。
两人的声音都很低沉,却能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
“好啊,那就动手吧!”严霖说着招手让身后十几个人靠拢过来。
严睿扫了眼那些人,这些人大半都是上回劫走田闻的人,他们一过来,廖木认出来,并告诉了自己。
「少爷」廖木担忧的喊着。
“严霖,你真是越来越没胆了,出个门带着这么多人!要打就不敢自己动手吗?”
话未落音,就见严睿右手袖子一抖,手里的云杉木露出来,稳稳抓在手上。
在他最后一个字吐出的时候,已经靠近在严霖的身上,左手往他脸上招呼。
这会严霖有了准备,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同样的招数用一回就不灵了,知道吗?”
“话真多!”严睿的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拉,脚一提撞在他的腰间。
严霖身后的人一看主子被制住,急忙大步向前要上前帮忙。
严霖被刚才那一下撞的躬着身子,另一只手想要将严睿给推开,却被严睿的右手拽住,感觉手上还多了个东西。
正赶过来的县衙捕快就见到,严家两位少爷吵了几句就动起手来,现在又扭打在一起,而严霖身后的十几号人已经到了他们身边了。
众人本以为接下来是严大公子被群殴的场面,没想到在那些人动手前,严睿就倒在地上,胸口流淌鲜血。
廖木赶紧上前搀扶,小心的摇着他的身体“少爷,少爷。”
严霖手上抓住一根带血的尖锐木料,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明明是自己吃亏,怎么他先倒下,再一看跑过来的捕快,这下倒是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严霖将手上的木料一扔,看着被人半扶起的严睿,胸口处血流不止,厚实的衣裳已经被血侵染。
“严睿,你还真是下得去手,对自己这么狠。”见捕快过来了,他咬牙冷哼道。
严睿一手捂着胸口笑骂道“到底是我狠还是你狠,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现场的人看到严睿身上的血,再联想到严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只会相信是严霖拿东西伤了他自己的大哥。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是出了人命?”
这捕快没少收严霖的钱,现在见着这情况,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张捕快,我家少爷现在就躺在这里,你这样装看不见,未免太过作假了!”阚掌柜差人去叫大夫来,转身板着脸对张捕快道。
现在围在周围的人也纷纷起哄,“张捕快,像严霖这等不孝不义的人,就应该将其拿下,现在又伤了自己的大哥。”
“就是,张捕快,你看着凶器可还在这里呢。”
“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张捕快看着被激起怒气的众人,又见严睿一副快不行的模样,心道这严霖还真的够狠的,他给的那些钱多是多,但要是闹出人命,自己肯定不会再想着帮他。
“够了,你们一个个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指责,自以为看到都是真的吗!”
严霖对那些骂他的人一个一个瞪了回去,他那模样像是要吃人。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他,若不是严家的人他又怎么变成这样,现在不过是为了复仇,他没有错,错的是严琦松,是严家的人!
“张捕快,这木料可是严睿他自己掏出来的,自己插进自己的胸口的。这些人都眼瞎了,相信张捕快能看清的吧?”
严霖胸口上下起伏,他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让他难受。
严睿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就捂着胸口冷眼看着他,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来,很是骇人。
不等张捕快说话,严霖转而盯着严睿道“严睿,不要再装了,若是今日你出了事,我陪你一命又如何!”
“严霖,今日你若是执意要拆楠香斋,那咱两就一起死吧!我不能看你毁了严家,死了倒是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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