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薛染香不退反进,用力挤开了朱氏。
“香儿,香儿,你就给她们吧……”江氏拉着她哀求,比起挨饿,她更怕那手臂粗的擀面杖啊!
薛染甜在一旁,吓得又哭了起来。
牛棚里乱作一团,黄氏早就猫着腰在外面了,听到动静大了,也进来帮忙。
江氏胆小,只会哭着求饶,薛染香无人相帮,哪是蒋氏婆媳三人的对手?
蒋氏指挥着两个儿媳妇拉住她,自己则亲自动手去端锅,眼看着一锅羹汤就要被她们抢走了。
“松开,我不跟你们抢了。”薛染香忽然松口服软了。
“这回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吧?”朱氏得意洋洋的放开她:“乖乖的,还像从前一样,二婶和奶奶不会亏待你的……”
薛染香压根儿没心思听她说什么,一获自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地上的方形石凳,砸进锅里。
“铛啷”一声巨响,鸡吓得全扑腾了出去,整个牛棚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眼睁睁看着铁锅锅底被砸出一个大洞,锅里的蛇肉羹尽数落进了灶膛里。
蒋氏婆媳三人皆是目瞪狗呆,她们做梦也没想到,平时在她们面前像只小绵羊一样的薛染香,居然有这么大的气性,为了不给她们蛇肉羹竟然直接把锅砸了。
江氏惊愕的瞪圆了眼睛,脸都白了,她倒是见过女儿发怒,但也没这么大脾气,而且之前都是冲她,今天这……这是大不孝,岂不是要被打死啊?
她下意识的站到女儿身旁,虽然不敢还手,但她能替女儿挡着。
薛染香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吃不成,谁都别想吃。”
跟社会主义接班人斗?你们还欠缺点子智慧与勇气。
“好你个狼崽子!砸了锅都不肯孝敬长辈!”蒋氏大怒:“就算你不砸,我还不吃了呢,把我的六个鸡蛋还给我!”
第13章 晦气
“哪来的六个鸡蛋?我只见了四个。”薛染香轻哼,蛇肉羹没了,你当然说不吃了。
“四个就四个,现在就给我拿来。”蒋氏伸出手,一脸冷笑。
她料定了母女三人别说是鸡蛋了,狗shi蛋眼下怕是都拿不出来一个。
薛染香大步上前,一手提起破了的大铁锅,重重的扔在她跟前:“喏,这个给你,当给铁匠铺,换四个鸡蛋应当是绰绰有余吧?”
她做人做事向来干净利落,最是不愿欠别人的,何况是蒋氏这样的人。
蒋氏怒极反笑:“好好好,有志气,回头可别求到我面前来,把锅给我拎走。”
她也不急着收拾她们了,唯一的一口锅都砸了,倒要看看她们母女三人怎么活下去。
朱氏临走前悻悻的看了看灶膛处,可惜了那一锅蛇肉羹,半口也没捞着,唉。
“灶膛里的灰不脏,洗洗还能吃。”蒋氏几人一走,江氏便弯腰去掏灶膛里的蛇肉,口中絮絮道:“还有不少整的肉块,够你们姊妹俩填肚子了……”
薛染香知道这话是在安慰她,这个娘怪可怜的,对女儿也是真心疼爱,砸了锅不仅不怪她,还怕她难过,可惜原主不知道珍惜。
“来,吃吧。”江氏洗净了蛇肉,招呼她们姊妹。
薛染甜忧心忡忡:“娘,阿姐把锅砸了,咱们以后拿什么煮东西吃啊?”
她虽然年纪小,才六岁,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没事。”江氏看了一眼薛染香,故作轻松道:“娘明天去借口锅。”
说的轻巧,这年头,谁家有多余的铁锅?
她知道不容易,但不忍心怪女儿,女儿这么做,还不都是小院子那些人逼的?
而且女儿难得这样和她一条心,她不能给孩子泼冷水。
薛染香咂吧着口中的蛇肉,不以为然:“你们别担心,我有法子。”
别说,这蛇肉在草木灰里滚过一回,吃在嘴里怪香的,有点四川烟熏腊肉的感觉。
对面母女二人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信,她也不解释,吃了几块肉就独自出门了。
这回她直奔河边。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只能打这条河的主意了,靠水吃水嘛。
沿着河岸走了很远,除了捡了两个个头略大的田螺,就再也没有别的发现了。
这可怎么弄?
就算有系统能采集,那水里有什么又看不到,今天是运气好采集到了一条胖蛇,万一明天运气不好呢?谁知道采集上来的鱼会不会只有指头长?
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回头看看,离村庄也远了,今天是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真是个鸟不拉shi的地方。”她忿忿地把脚边的一块泥往河里踹。
谁料脚下一滑,她惊叫一声,一P股坐在地上滑了下去。
好在这地方也不算陡峭,她在河岸边堪堪停下,两脚蹬在淤泥里,下半身是浸透了,手里的两个田螺慌忙之中也不知道扔哪去了。
“MMP!”
她忍不住口吐芬芳,这几天真是晦气它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撑着身子往后挪的时候,觉得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的东西。
第14章 愁的
“诶?”
她试探着伸了伸脚,还好淤泥并不太软。
在水中站稳,弯腰双手探进水里一摸,巴掌大的河蚌赫然出现在她手中。
她很是兴奋,将河蚌丢在岸上,继续弯腰仔细的往前摸索。
她前世在农村长大,从小就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就没有她不会的,她记得河蚌这东西,要出现就是一群。
果然,不过半刻钟便摸了大大小小五六个,她停手上了岸,心情畅快,直呼爷青回!
将那些河蚌捡起来看了看,又都放进了水里,现在不是拿回去的时候。
做完一切,上到高处,仔细的看了周围,记住了这个位置,便往回走。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香儿,你这是怎么了?衣裳怎么还刮破了?”江氏见她满身狼狈的回来,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着她进屋:“快脱下来娘给你补补。”
“娘,能不能找人借个灯笼?”薛染香却反问她。
补衣裳不急,身上这一身早已是补丁摞补丁了,也不缺这一块。
她们家是穷的连个蜡烛头都没有,所以每天天一黑就睡觉。
但摸河蚌这事,肯定不能让人瞧见了,否则个个都来,她可就捞不着了,只能晚上趁黑前去。
她进了屋子就要赶鸡,经了白天的事情,薛染甜对她热情了些,也来帮忙。
牛棚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薛染香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瘫在了门板床上。
这地方太破了,堵了门还有窗户,鸡总能进来的,得早点想办法搬回青砖小院才行。
“香儿,你要灯笼做什么?”江氏不解。
“我自然有用处,只要借来灯笼,夜里咱们一起出去,明天我就还你一口崭新的大铁锅。”薛染香说着脱下湿透的下裳。
她说的随意,语气却带着笃定,这回要是连口锅都赚不回来,就对不起她的鸡肋系统。
“只有凉水,你将就一下。”江氏将破旧的木盆放在她脚边:“我去问你郑大娘借灯笼。”
“顺便借一个长桶吧,再借半斤盐。”薛染香嘱咐一句。
长桶大人洗澡用的木桶,能躺一个成人,她们穷家是没这东西的,平时洗澡都用木盆擦洗。
江氏答应着出去了。
其实,要是放在从前她是信不过女儿的,怕她转身又将东西拿去讨好别人了。
但女儿自从上吊一回醒来之后,好像脑子就清醒了,秉性也变了,再也没做过糊涂事,她也愿意相信她是真的明白过来了。
不一会儿,她便摸黑回来了:“香儿,东西我都借回来了,什么时候出去?”
“不急,等子时过了,先睡一会儿。”薛染香和衣躺下,不过子时也没有采集机会啊关键是。
心里存着事,还不到子时她便醒了,却发现不仅江氏已经起来了,薛染甜居然也是穿戴整齐。
“我睡不着。”江氏笑着解释:“甜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又怕耽搁了你的事,就先叫她起来穿戴了。”
薛染香点头,这个娘真是蛮贴心,不过睡不着估计是愁的吧。
在她的安排下,娘仨带着个两个麻布口袋出发了。
第15章 劈开
路上自然舍不得打灯笼,好在夏夜月光皎洁,倒也不算摸黑前进了。
“娘,我看过了,这一片有河蚌,你下去帮我打灯笼,甜儿在岸上捡。”到了地方,薛染香利落的吩咐。
“好,好。”江氏又惊又喜,连声答应。
下水后,薛染香就先签到了。
随后又摸了半麻袋的河蚌,又往前挪了挪,弯腰假装摸河蚌,趁着江氏不注意开启了采集。
“开始采集,爸爸请稍等,期间不要做任何操作,否则将会导致采集失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系统机械的声音,她居然产生了一丝安心的感觉。
片刻后,她觉得手上一沉。
“好家伙!”
她直起身,怀里抱着个宛如洗脸木盆般大小的河蚌,直呼好家伙。
心里更是疯狂点赞,系统宝宝你还是有用的,爸爸以后再也不骂你是狗系统了。
“这么大!这是河蚌王了吧?”江氏高兴的声音都变调了:“这里面、里面一定有珍珠。”
她激动的热泪盈眶,难怪女儿说今晚出来了就能还她一口崭新的大铁锅,她就知道女儿一直是聪明能干的。
“还不知道能不能出个好珠子。”相较之下,薛染香要淡定许多,将河蚌抱上岸,装进另一个麻袋:“行了,回去吧。”
古今通用,品相好的珠子才能卖上好价钱,接下来就看运气了,不过就算运气不好,这么大的蚌里面的珍珠应该也能以量取胜吧,至少买口铁锅不成问题。
薛染甜眼睛都亮了,在一旁一直不停好奇的打量她,阿姐好像有点点跟之前不一样了诶。
“不再多摸一点吗?”江氏不舍的回头看了看。
“留个种吧。”薛染香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多我们也弄不回去,太重了。”
“好。”江氏一口答应,女儿说什么是什么。
她背起先前的半口袋河蚌,薛染香背着最大的那只,薛染甜提着灯笼,娘仨又趁着夜色赶回了家。
昏暗的灯笼光下,薛染香和江氏忙碌起来,首先要剖的就是最大的河蚌,娘仨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里面有多少珍珠。
薛染甜兴奋的在一旁转来转去。
河蚌大,吸力也大,母女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引起小院子那边的注意,二人用菜刀折腾半晌也没能切开,后来没法子了,拿生了锈的斧头沿着缝隙才慢慢劈开。
打开的一瞬间不少水涌了出来,娘俩一人抓住一边用力一掰,大河蚌显出了庐山真面目,两侧贴着蚌壳的蚌肉下,有十来处形状不一的凸起,很明显这就是珍珠了。
薛染香暗暗摇头,野生的跟人工养殖的没法比,记得前世买人工养殖的珍珠,一个巴掌大的河蚌就能出二三十颗珍珠了。
“在这里。”江氏一向没什么血色的脸都兴奋的有些红了。
薛染香配合她,把十来颗珍珠都扣了出来。
“怎么一颗圆的都没有?”粗略看了一眼,全是歪瓜裂枣,她有些蚌埠住想要骂娘了。
第16章 不退
“阿姐,你看这个圆不圆?”薛染甜捏着从边缘处扣出来的一颗小珠子,给她看。
“诶?这颗不错。”薛染香接过来,凑到灯笼下面去看。
是妖紫色,滚圆滚圆的,品相不错,可惜就是小了点,也就花生粒儿大。
她不晓得行情,不过应当能卖个好价钱。
这下她心情舒畅多了,又接着开小蚌。
小蚌出珠少,一共也就出了十来颗,其中只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黄色珠子是比较规则的椭圆形,应当比那些歪瓜裂枣价钱要高一些。
“娘,你收着吧。”薛染香将那些珍珠递到江氏跟前。
“不用,不用。”江氏受宠若惊:“还是你收着吧,娘收不好。”
“那好。”薛染香也不推辞。
她本来就是说说客气话的,江氏太弱了,真要是收着,她还不放心呢。
“明日去集市上卖了。”她取出帕子包着那些珍珠:“买口锅,再买些生活必需品。”
“要不后日去吧?”江氏犹豫了一下开口:“后日有大集,买东西便宜。”
薛染香思量了片刻,点头:“也成,这些河蚌肉够我们撑到后日。”
随后,母女三人便将河蚌肉都处理出来,薛染香洒了许多盐翻来覆去的腌制。
“阿姐,你放这么多盐,不齁吗?”薛染甜靠在边上天真的问。
“齁就多喝水。”薛染香头也不抬:“这里面有蚂蝗的。”
若是盐不够,那蚂蝗还活着,吃下去还有命?
她从小就被蚂蝗蛀了小孩脑子的恐怖故事支配,吃河蚌一定要保险。
忙活好一切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娘仨回床上补了个回笼觉。
晌午时分,薛染香睡得要醒不醒之际,听到江氏在外头跟人说话:“贺家嫂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弟妹啊,我来跟你赔个不是的。”说话的人喘息未定,听声音身体不大好。
薛染香侧身挥开床边的鸡。
这时,薛染甜也醒了,眨巴着澄明的大眼睛望着她:“阿姐,是贺家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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