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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两人客套了一番。
贺母便问：“香香呢？”
“香香她……在房里呢。”江氏怕说孩子还在睡觉，传出去外人说自己女儿好吃懒做，便不曾说实话：“你先坐，我去叫她。”
薛染香到外间与贺母打了招呼。
贺母慈爱的望着她：“香香啊，之前可是我家二小子是不是来吓唬你了？我已经教训他了，你别听他的，他也就是个假把式，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
她打量薛染香，总觉得这孩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一言一行显得落落大方的，不像以前，看到他们那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没事儿。”伸手不打笑脸人，薛染香能说什么？
不过在她心里，贺斟众的危险指数还是最高的，能远离还是尽量远离吧。
贺母笑着拉过她的手：“香香啊，那天我同你说话，你似乎没听到。
我想着，你和呈儿的婚事，那是你们的爹当年定下的。
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你们俩人也不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不安不是？”
薛染香挑眉，这是不想退亲了？
第17章 威胁
“他婶儿。”贺母又朝着江氏说话：“你说是不是？”
江氏悄悄看薛染香：“这个……”
女儿不开口，她做不了主啊。
“我那天不是都说了吗？”薛染香也不藏着掖着：“口粮送回去了，咱们两家两清了。”
她现在一门心思解决温饱问题，终身大事暂时不考虑，再有一个，有贺斟众那样的小叔子，她敢嫁过去吗？
以后生万一个口舌是非，就要拿镰刀割她的头……
嘶……想想都可怕。
“香香……”贺母失声哭了起来：“那日要卖三丫，众儿他是实在没办法，才来跟你闹的。
我回去……我回去凑粮给你，求你别退亲，我给你跪下了……”
她说着就要往下跪。
“诶，你……”薛染香无语，这不是道德的绑架吗？
“唉呀，老嫂子可使不得。”江氏忙扶着她：“香儿还是个孩子，你这不是要折煞她吗？”
贺母靠着她泣不成声，她男人去了，她一个人拖着四个孩子，破家穷的叮当响，眼看着两个儿子都快长大成人了，可这样的家境，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进来？
她今天就是舍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求薛染香回心转意，否则她以后哪有脸去地下见她男人？
“娘，你这是做什么？”贺斟呈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扶过了贺母。
贺斟众也跟了进来。
“做什么？你这个逆子！”贺母推搡着贺斟众：“还不给你嫂子赔礼。”
“噗通！”
贺斟众二话不说，就朝着薛染香跪了下来：“嫂子，对不起。”
薛染香忙闪到一边，特么的，一会要杀人，一会说跪就跪，这小子脑子绝对有大病。
贺斟呈扶着贺母看着，一言不发。
“磕头！”贺母呵斥。
“不用了，不用了。”江氏连连阻止。
薛染香心累的站在一旁。
“能否借一步说话？”贺斟呈忽然开口。
“可以。”薛染香看他像是个讲理的，便同意了。
两人到了门外光秃秃的枣树下，薛染香站住脚：“说吧。”
“能帮帮我吗？”贺斟呈依旧是从前的姿态，不过眼神里没有了厌恶。
“帮你？”薛染香差点翻个白眼，就这德行，有半点求人的觉悟？
“你们家三个女子，你母亲性子又弱，难免被人欺负。
若是你帮了我，我可以护着你们家，咱们两不相欠。”贺斟呈下巴微微抬着，很是有把握。
“你要我帮你什么？”薛染香好奇。
“先不退婚。”贺斟呈脸色微微黯淡：“我娘的身子……大夫说，撑不过一年。”
“哦……”薛染香拖长了音，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
原来是为了尽孝，确实挺感人的。
不过，关她什么事？求人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请问你礼貌吗？
“嫂子，我求你你帮帮我们！”贺斟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胳肢窝里夹着把镰刀，用最硬的语气说出了最软的话，还瞪眼睛看着她。
薛染香后退了两步：“你不要过来啊！”
这镰刀老演员了，求人帮忙还带威胁的？
第18章 有门儿
“我和大哥是真心的求你。”贺斟众反而往前一步，瓮声瓮气的。
“我……我跟那个陈……”薛染香一下想不起来名字了：“姓陈的那个小子，不清不楚的。
这策略到处都传遍了，要是恢复跟你们家的亲事，那不是给你们家抹黑吗？”
“我不在意。”贺斟呈说的轻飘飘的。
“这么严于绿己的吗？”薛染香嘀咕。
“你说什么？”贺斟呈薄唇微抿，眼神锐利。
“没什么。”薛染香干巴巴的笑了笑。
对面两兄弟却连唇角都不掀一下，一同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这谁顶得住？
薛染香只能从心了：“行叭，行叭，我答应，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好汉不吃眼前亏，贺斟呈长得不赖，答应了还白得俩劳力，还不定谁占便宜呢。
“你说。”贺斟呈身子往边上倾了倾，显然放松了不少。
“贪得无厌。”贺斟众却不客气的喊了一句。
薛染香不理他，看着贺斟呈道：“我答应了你，以后以后家里有什么农活，你得来帮忙干。”
她还发愁家里没壮劳力，体力活没法解决呢，别说，这么一来这种买卖还挺划算的。
“那自然是应当的。”贺斟呈有些意外，他以为这女子又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你和陈彦青来往也要避着些人，我不会坏了你们的好事，但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内，你不能做的太过。”
“我心里有数。”薛染香大大咧咧的往回走。
小白脸什么的，当然先放一边了，更何况那个陈彦青还有可能是个妈宝男，她没那么想不开。
“香香，你……”贺母见她回来，还要再劝。
“娘，我们和好了。”贺斟呈站到薛染香身旁。
“和好了？”贺母很是惊讶：“不、不退亲了？”
“不退了。”薛染香表示肯定。
“太好了。”贺母犹如打了一剂强心针，脸上的蜡黄都好像退去了几分。
贺家几人离去之后，江氏惊疑不定的问：“香儿，你真不退亲了？”
之前，女儿厌恶极了薛家人，一门心思的想跟陈家攀亲，家里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去孝敬韩氏。
这怎么说转过弯就转过弯来了？
“不退了，如今洪水退了，家里要种个地什么的，也缺个壮劳力。”薛染香说的有理有据：“那个陈彦青，是个读书人，又不肯下地的，我要他有何用？”
说起种地，江氏脸色有些不好看：“可是咱家已经没地了，就剩下门口种韭菜的那几分地。
原先你爹买的良田，你奶奶他们搬来的那一年，就都借走了。”
“借？”薛染香疑惑：“那地契还在咱们家？”
原主整天围着陈彦青转，家里的事情根本就不关心，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她还以为田是被老太婆要走的。
“地契也被你奶奶要走了，不过我一直没有去里正那摁手印。”江氏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你奶奶才一直不待见咱们。”
“那房契也没摁手印？”薛染香眼睛忽然亮了。
“也没有。”江氏摇头，她是软弱没用，但是她认死理，这个手印她说什么也不会摁。
薛染香满意的点头，江氏还是有头脑，房子和田地拿回来这事，有门儿！
第19章 鸡蛋
这一日，母女三人只在原来放铁锅的那处，生了火烤河蚌肉吃。
河蚌肉其实挺老的，再加上烤的干巴巴的，嚼也嚼不动。
可眼下这情形，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也就不挑剔什么了。
翌日，天蒙蒙亮，江氏便起身了。
她打了水到家，薛染香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了。
出发的时候，薛染香唤她：“娘，把余下的河蚌肉也带着吧，或许能卖个几文钱。”
江氏答应着取了东西，回头就见女儿手里挎着竹篮，看着有些眼熟：“你带着篮子做什么？”
“回来的时候不得装东西吗？”薛染香含糊的敷衍了一句，当先往外走。
江氏也不曾追问，牵着薛染甜跟了上去。
三仓村离县里倒是不远，步行约莫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说是大集，一个月才有一回的，人肯定多。
但其实大部分是难民，穿的破破烂烂站在街边东撑西看，就想占些便宜，真正买卖东西的人却不多。
只沿着一条街，稀稀拉拉的摆着一些摊位。
薛染香看周围，有不少朝廷的官兵巡逻守卫，想来也是怕有灾民抢东西引起动荡，之前这里是出过几次事，不过洪水退了，这两个月倒是太平些了。
江氏紧紧的拽着薛染甜的手腕，生怕她走丢了。
薛染香则四下张望，卖珍珠不着急，篮子里这东西得赶紧出了。
“元蕴道长，你们又下山了。”
江氏惊喜的声音引得薛染香回头去看，果然，石青色道袍，手持道珠，发丝绾作个子午髻，正是赵元蕴正带着小跟班，站在一个卖红薯的小摊位前。
他方才就瞧见薛染香了，她衣衫虽破旧，但一张小脸上的笑意却灿若朝霞，尤其是一双丹凤眼，转动间灵澈清明，狡黠可爱。
在少女转头的那一刻，他转过了眼神朝江氏点头，神情依旧清朗疏离：“道观中要采买些物件。”
“诶？赵元蕴。”薛染香笑嘻嘻的招呼他：“你们要不要买鸡蛋？”
赵元蕴微微一顿：“鸡蛋？”
“喏。”薛染香拨开篮子里的干草，露出下面的鸡蛋，压低了声音：“便宜给你，要不要？”
江氏吓得连忙捂住嘴，她怕尖叫出声，就说这篮子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她婆母存鸡蛋的篮子，这平时都是锁在笼箱里的，香儿是怎么拿到的？
赵元蕴还未开口，薛染香又接着道：“我打听过了，现在鸡蛋最便宜都要七文，我算你五文一个。
我这呢，一共是十六个鸡蛋，你要是全要了，给我一百个铜子儿就行。”
“元清，去取个篮子来。”赵元蕴回头吩咐跟班。
“不用，我连篮子都给你。”薛染香很大方，自来熟的搭在赵元蕴的肩上：“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赵元蕴身子微微僵了僵：“元清，给钱。”
元清见他居然没推开薛染香，惊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上清观谁不知道元蕴师兄打小最不喜与人触碰，这小姑娘有什么奇特之处？
薛染香欢喜的把篮子塞给元清，将铜子儿揣进怀中，才道：“看在你们这么好说话的份上，友情提醒一句，买了东西赶快回山去吧。”
她去采集的时候听老婆子在屋里说也要来赶集，万一叫她遇见就不美了。
赵元蕴凤眸微抬，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带着元清去了。
第20章 买卖
薛染香缩了缩脖子，这道士身上是不是有鬼？她怎么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小丫头挺会做生意啊！”红薯摊的小贩主动招呼：“来买几个又甜又糯的蜜薯吧……”
薛染香扫了一眼地上的红薯：“换不换？”
江氏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蹲在地上跟红薯贩子讨价还价，要拿河蚌肉换红薯，女儿以前只会犯浑，哪有这么伶牙俐齿？
“我这好歹是口肉，煮起来一盘子绰绰有余了，换你六斤红薯，不能再让了。”薛染香果决地起身道：“你再还价我就不换了，去别人那处也能换些东西。”
她倒不是唧唧歪歪的人，不过这年景，有口吃的实在是太重要了，能多要点还是多要点吧，要不是有系统，她这会儿可能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
“二斤，爱要不要。”争了半晌，小贩儿没什么精气神了：“卖不掉留着自己吃，家里的儿女还饿着肚子呢。”
“得，得，不过你得送我个麻袋。”薛染香妥协，这年头，吃的东西金贵啊！
“行，你这小闺女真是太精了。”小贩儿这回爽快的答应了。
这麻袋都是他自己用麻草做的，原本也是给大主顾装红薯用的。
薛染香提着红薯：“跟你打听个事儿，这镇上哪里有卖首饰的？”
“喏，这不就是？”小贩儿随手往身后一指：“暴民多，他家摘了招牌。”
“谢了。”薛染香领着江氏她们往首饰铺子去了。
“香儿。”江氏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拽住了她的胳膊：“那个鸡蛋……”
“娘。”薛染香反手握住她的手：“这件事我回去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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