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一旁的下属紧张道:“殿下没事吧。”
这若是暗器,那他就罪敢万死了。
步六孤望着手中的果子,声音低沉冷冽:“没事。”
他将果子丢到一旁,队伍缓缓驶过,马蹄声中,那果子已经被踩得稀烂。
第21章 . 两国邦交(一) 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剥……
北燕使者得队伍缓缓驶过街道朝皇城而去,热闹看够了,人群便也渐渐散开。
沈乾三人也并不急着离开,坐在酒楼二层包间里吃瓜聊天。
迟柔磕着瓜子兴致盎然道:“这次联姻,你们猜谁会中奖?”
“反正不会是我。”沈乾也拿起瓜子磕道,“适合条件的及笄的贵女不在少数,具体人选还得看上面的心意。”
“皇室郡主县主当中,也没几个适龄的。”迟柔摸了摸下巴,“你们说会不会是安阳郡主?”
“想什么呢?”沈乾道,“别说明安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便是拼了这条命都不可能让她远嫁,就是淮南王府也不会放过这块香饽饽。那日马场上,众人可是都瞧见淮南王世子抱着安阳郡主离开的。”
迟柔点点头:“武将之女是不可能与北燕联姻,那剩下的贵女也就那几个了。”
“反正轮不到咱们三头上。”陈拂霜笑道。
沈乾听着这FLAG默默喝了口茶,她倒是也好奇,按理说大赵重颜面,最次也是派臣下嫡女前去和亲,陈拂霜是庶女,平日里也并不张扬突显,怎么会是她呢?
“对了,说起安阳郡主,她如今还在府上呆着呢。听说前些日子陈拂雪去看她,不知道怎么得就被刮花了脸,啧,你到底同安阳郡主说了什么?她这手也太狠了点吧。”迟柔啧啧道。
自己好歹也就是套个麻袋把人打一顿,这安阳郡主可好,一出手非死即伤。脸蛋也是女子谋生的本钱,若是毁了容,这辈子可就完了。
陈拂霜笑道:“听闻二姐姐的脸虽然伤了,但只要精心调养个一年半载,是能痊愈不会留疤的。”
如今陈拂雪只在自己的房里呆着,哪也不去也不让旁人去看望她。右相夫人一心也只扑在为她治脸祛疤上,陈拂霜母女两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太多。
见迟柔八卦的目光,沈乾唇角轻扬。
“许是安阳郡主因伤性情大燥,才不小心伤到了陈二姑娘。”她叹了口气,“想来陈二姑娘同安阳关系那般要好,也不会怪她的。”
安阳郡主在原著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善妒,她对淮南王世子的爱意已经达到了扭曲的地步,任何想要靠近诸葛鸿的女人都会被她整治。
原著里就是因为在诸葛鸿的心里有着苏媚儿的一席之地,安阳郡主便疯狂的折磨苏媚儿,即使明知诸葛鸿会不快,依旧设计将苏媚儿送去给太监当玩物。
其实陈拂霜和淮南王世子私下相见的谣言是她编的,虽然她的确在街上瞧见过陈拂霜和淮南王世子在同一间铺子买东西,但并不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些其他的贵女,想来也只是巧遇。
可是谁在乎有没有其他人一同呢?
她不过是有意无意的引导安阳郡主罢了,只要让她觉得,陈拂雪趁着她腿断时存了勾引淮南王世子的心思,只要当时那间铺子里的确有他们两个人,那么其他的是不是真的都已经不重要。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呢。
在安阳郡主的心里,诸葛鸿是不会对其他女人上心的,一定是陈拂雪勾引他。
一旦这个种子在心里种下,无论陈拂雪做什么举动,说什么话,在她看来都是炫耀和辩解,她只会更加怨恨陈拂雪罢了。
沈乾望着桌上的雪花酥,捏起一块放入口中细嚼。
清香甜软,的确不错。
迟柔瞧着她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我原觉得安阳厉害,如今看来,你更厉害。”
沈乾有些委屈的瞧向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又不是主动找麻烦的人。霜儿受了委屈,自然得替她讨回来。”
迟柔听到这话叹了口气,望向陈拂霜。
“不过我说大妹子,你也不能总是这么让人欺负。旁人能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你一辈子。若是那陈拂雪的脸好了,你打算怎么办?”
陈拂霜面色也带了一丝忧愁。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归也快论亲了,一年半载还是撑得住。毕竟就算我离了相国府,我娘亲始终在,还是得看相国夫人的脸色。我不能让母亲难做。”
……
午后,三人唠着嗑吃了一轮瓜果,迟柔揉了揉肚子:“水喝多了,我去趟茅房。”
沈乾又点了些甜品,她可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府,好不容易到街上玩一趟,自然要尽兴。这悦兴楼的菜品极其合她的心意,沈乾都想着要不要再带点回去当夜宵吃。
迟柔去了没多久,陈拂霜的丫鬟敲门请她回府。右相府门禁森严,陈拂霜这次是受沈乾的邀请才能一个人出来,如今已近两个时辰,是该回去了。
沈乾也知道她们家的情况,不再多留。叫小二拿上来一盘象棋,摆好棋盘等迟柔回来。
没想到棋子还未放好,迟柔没等来,却等到了一个小厮。
“我家大人请姑娘上厢房一聚。”
沈乾瞧着他平静又陌生的面容:“不知你家大人是哪一位?”
那小厮却淡淡道:“姑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沈乾见他不愿多说,身子略微靠上椅背,执起茶杯。
“你家大人的好意本郡主心领了,不过本郡主这次是同友人一道前来,不便离开,你便这般回了你家大人吧。”
那小厮却没有丝毫犹豫和尴尬:“迟姑娘现下正与故人重聚,一时半伙恐怕回不来。”
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沈乾抬眸望向他,却见那小厮依旧面色平静:“郡主请。”
沈乾思索片刻,最终放下杯子,挺直身板站起来,踱步跨出厢房。
“带路吧。”
两人沿着楼梯上了三楼,穿过长廊走到最里面一间厢房,小厮推开门朝她微微垂首:“郡主请。”
沈乾刚跨进门内,身后房门便被关上,并未听到脚步声,想来那小厮守在门口没有离开。
她瞧着屋中摆设,轻纱珠帘美人图,总觉得有些眼熟,缓缓撩起帘子走入里屋,在珠链相撞的清脆声中,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背影正站在窗台那剪花。
“都督。”沈乾见着这身影有些惊讶,“原来是您要见我。”
怪不得这房间布置得奢靡华贵,原来是这位的杰作。
她笑着走上前:“许久未见都督,长平正想念得很呢,没想到便见着都督了。”
九千岁声音悠扬:“瞧瞧咋家这花修得如何?”
沈乾望去,就见那一盆的牡丹花和绿叶被剪了个大半随意丢在桌上,整盆里只留下四朵。
这四朵花瞧着有些诡异,其中两朵相似的牡丹缠绕着斜左而长,开得正艳。另外两朵一大一小,大朵牡丹怒放,掩盖住含苞待放的小牡丹。
四朵花相互僵持着,倒有一番势均力敌,斗艳争芳之势。
沈乾含笑道:“牡丹乃是花中之王,雍容华贵,无需与其他花共放以得赞誉。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地无需两花开,依长平之见,只留中间这一朵便足以。”
九千岁听到她这话不置可否,继续修剪着花枝,将那斜出的两枝剪掉,却留下了那枝小花。
“长歪的自然要修理,但这还未盛开的,还得再瞧瞧长势如何。”
沈乾垂首:“都督明断。”
九千岁放下手中的剪刀,单手托起花盆走到小榻边,将花盆放在一旁桌上欣赏,慵懒的靠上小榻端起茶杯饮了口,懒洋洋道。
“今日见着这步六孤,感觉如何?”
沈乾眨了眨眼睛:“没感觉。”
“听闻这步六孤岐通可是北燕第一勇士,相貌、谋略、武力皆是上乘,他眼中藏着的野心可不比一般人。”
九千岁抬眸瞥了她一眼,“你就一点也不动心。”
“野心再大也得有实力,他如今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路还长着呢。这世上早逝的英雄不少,谁知道他是不是下一个。”
听着她毫不避讳的恶毒话语,九千岁却轻笑一声,似乎很是满意。
又上下扫了一眼她还未发育完全的平扁身材:“就你还说旁人乳臭未干。”
沈乾笑嘻嘻的抬起裙角靠坐在小榻下殷勤的帮他捏腿。
“有都督这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略才智,哪里还轮得到那个小子放肆。同都督相比,根本就不够看嘛。便是金发蓝眼又如何,不过就是个波斯小野猫。”
波斯小野猫?
这个比喻倒是恰当。
她这套马屁拍得九千岁倒是舒适,伸手掐了桌上怒放的牡丹花别在她发间。
只不过那牡丹太大,她今日穿的素净,这一戴违和的很,像是小孩子偷学大人的装扮。
九千岁嫌弃的瞧着她:“打扮得跟哭丧似的。“
沈乾嘴角一抽,是啊,哪像他整日打扮得比女子还精致,眉毛要修着,指甲要护着,宝石要戴着,衣裳尽是些艳丽颜色,大红大紫的,生怕人群中不扎眼。
不过人家的确撑得起这通身的珠宝,那衣服不仅不俗气,反而被衬出了一身华贵。
许多官家小姐私底下都研究过九千岁的穿搭,可惜旁人穿着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自取其辱罢了。
沈乾瞧着他,脑海中便浮现出孔雀开屏。
“想什么呢?”
耳边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沈乾刚回过神来就感到脸蛋被人捏住,她身体就着那手上的劲儿朝前靠去。
指尖软乎乎的手感倒是极好,沈乾最近吃得精致,脸蛋上长了不少肉圆润润的,九千岁略微用劲,那肉就从指缝间挤出来,很是好玩。
他一边揉搓着沈乾的脸蛋,一边悠悠说道:“咱家记得同你说过,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剥了皮的。”
沈乾眼眸微动,嘴被掐得嘟起,只能勉为其难道:“藏平也嗦过,心似欧自己的,交佈粗去。”
“……”
九千岁松了手,靠在小榻上笑出声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沈乾的语调,还是因为她的话。
沈乾揉了揉被捏得发疼的脸蛋,这丫的手真是重。
她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刚想从小榻上起来却感到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去,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
九千岁的眼中充斥着兴奋和阴桀。
“小丫头,你真的很好。”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说道。
第22章 . 两国邦交(二) 他们是同一种人……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沈乾纤细的手腕亲昵的摩挲着,像是对待恋人一般暧昧,沈乾却觉得手腕的皮肤一片寒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拧断。
她轻声道:“其实长平方才只是因着都督说到着装,突然想起那步六孤岐通的装扮有些奇怪罢了。好歹也是燕国的王子,怎么穿着却邋里邋遢的,连个衣领都缝不起。”
她叹了口气,状似忧伤,“这以后嫁过去的姑娘,真是去扶贫去了。”
扶贫?
九千岁笑得愈加欢快,沈乾趴在他身前,都能感到他胸腔的震动。
他一只手缓缓顺着沈乾的脊背,像是在给猫儿顺毛,舒叹着口气。
“几日不见,你这逗人的功夫倒是渐长。”他轻声问道,“那你瞧瞧咱们这大赵谁应当去和亲?”
“自然都是听都督的。”
沈乾垂下眼帘,“都督想让谁去谁便该去。”
九千岁扬起的嘴角微平:“咱家不喜欢听敷衍的话。”
“长平没有敷衍。长平的确没想过这事,统归不是我,旁人无论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若是阳陵侯之女呢。”
“阳陵侯是武将,阳陵侯之子如今也在边关驻守,并不适合作为联姻对象。”
“若咱家偏偏让她去呢。”
沈乾几不可见的一顿,随即平静道:“那便是她该去的。”
可她那一瞬间的微顿哪里瞒得住九千岁的眼睛,更可况两人此时紧贴在一起。
九千岁勾起她的一缕长发,漫不经心:“你同阳陵侯家的姑娘不是闺中密友吗。怎么,不为她求求情?”
沈乾见他没有放自己起身的意思,索性也偷懒直接将整个重量趴在他身上。
“长平说过,会一辈子效忠都督绝无二心。我虽与迟柔有私交,但孰轻孰重却分得清楚。都督若要将她送去和亲,定然有都督的道理,长平不敢破坏都督的大事。”
九千岁手指轻轻上滑,揉捏着她的脖颈,喉咙里发出一阵轻笑。
“你这小丫头,心倒是狠得很。对自己有利的便以命博弈,对自己无益便可以随时弃如敝履,咱家先前倒是小瞧你了。”
“与人相交无非利益二字,便是真心相待,也是求着真心换真心,没什么不同。”
沈乾声音淡漠,“有人相伴半生,也看不透人心。我与迟柔相识不到月余,不过是泛泛之交,哪有什么情谊可言。若是她有朝一日为了私心将我推入火海,也无可厚非。”
九千岁听着她这番平静到冷漠的言论,微眯双眸望向她,眼中幽深如潭。
“咱家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长平也喜欢都督。”
沈乾听到这话眉眼弯弯,她支撑起双臂望向他精致的面容,声音温柔宛若对待恋人的呢喃。
“每次看到都督,都让长平有种亲切之感。”
因为,他们多么的相似。
自私,冷漠,阴狠。
看尽世间的恶,又企图禁锢一切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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