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于以命相搏的囚徒快感,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她一早就发现了呢。
九千岁顺势搂住她的腰,捏住她的下巴,却突然说出一句毫无关系的话。
“你最近在同阳陵侯之女学武功。”
“是啊。”
沈乾知晓锦衣卫暗线遍布帝都,这些事情根本瞒不过他,也不必瞒他。
“这帝都风云变化,暗流涌动,没点能耐混不下去。我身子骨弱,倒也没想学会什么武功,只盼着能学个一招半式的防身用,不至于被人一刀毙命。”
原著里被一刀割喉是她的心结,沈乾一直觉得她就算是死也应该是妆发精致,优雅的赴死,而不是被人像小鸡仔一样割喉而亡。
“平步水上漂,这丫头武功平平,但泅水之术的确是万中挑一。你即要孝顺咱家,便同她好生学着,咱家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沈乾听着他这话眼前一亮,九千岁这人极度自负,眼高于顶。能得他的一句称赞,可见迟柔当初的确不是在同她吹牛。
她眼睛弯弯,九千岁即然这么说,那便是并无将迟柔送去和亲之意。
“都督放心,我虽然体力不行,脑子却还算好使。若是能趁机将迟柔为都督所用,那便也是美事成双。”
她从来不吝啬于锦上添花之事,虽然原著中没有提到阳陵侯府的结果如何,但七年之后的那场大血洗,遭殃的是整个帝都。
那是一次清洗,是整个统治阶层的博弈。几乎所有世家都被屠杀殆尽,帝都城内火光连天血流成河,随处可见残肢碎肉,说是人间炼狱也莫过于此。
阳陵侯府恐怕也难逃浩劫。
而这场屠戮的刽子手,正是九千岁。
沈乾的确很喜欢迟柔的洒脱随性,她也没有那种自己过得不幸就要旁人也一道坠入深渊的变态心理。
人嘛,还是该善良一些。不是都说好人有好报吗?
倘若能顺水推舟救阳陵侯府上下几百口的性命,利总是大过弊的。
从九千岁的厢房里出来,沈乾朝门外一直守着的小厮笑着微微颔首后便下楼回到包间。
迟柔已经回到厢房,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摆棋盘,见她回来了:“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先回府了呢。”
“瓜果吃多了便去更衣。”沈乾坐下瞧着她笑道,“怎么在后院没见到你?”
迟柔听到她这话面色一红,嘿嘿笑道:“那傻小子回来了,我就同他聊了会天。”
“上次不是说要半年才能回来吗?”
“是啊。”迟柔叹了口气,“虽然每次离开都会同我说个期限,但是次次都不准。可能是怕我同旁人说漏嘴吧,毕竟干他们这行的保密工作得做好。”
沈乾只知道迟柔的小情郎是她在江湖上认识的,行迹神秘,来无影去无踪的,却并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迟柔没想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谁都有自个的秘密,与人相处不必事事皆知。
不过保密工作能做得这么严实,想来是杀手刺客之类刀尖上讨生活的。若是如此也很能理解迟柔的忧郁,毕竟一个江湖杀手怎么都不可能娶得了阳陵侯嫡女。
沈乾见她有面色忧愁,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上次你不是说对泅水之术很是精通,不知道能不能教教我?”
“你想学?”迟柔听到这话便端起架子,“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玩意对天赋还是有很大要求的,也不是我想教就能教好。”
沈乾倒上一杯茶恭敬的端给她:“知道知道,我啊天资愚钝,但谁让我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师傅呢?想来有迟女侠这般的人师悉心□□,我便是资质再差,也能学得师傅的一星半点,便足以。”
迟柔得意的接过她奉上的茶喝下,状似叹气:“行吧,即然你这么诚心那为师也只好倾囊相授了。
明儿你便去我府上,咱们正式开课,我教你些泅水的基本功,你熟悉熟悉水性。然后啊,还是得先把身体练好,在水中才能有力气,不然技巧再高游几下就沉底了。”
沈乾露出两个小梨涡:“是,谨遵师父教诲。”
而此时的三楼厢房,沈乾走后,那小厮便走进房内垂首道:“都督,方才宫里传信,陛下让您回宫。”
“燕国使臣呢?”
“已经朝见过陛下,入住燕国驿站。”那小厮平静道,“他们在我朝各处所放下的暗桩也已经被咱们的人替换了七成,另外三成有人监控。”
“知道了。”
九千岁望向桌上光秃秃仅剩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他手指轻拨,那牡丹花便颤颤巍巍。
“到底年纪轻,做事浮躁了些。这孩子比他那有勇无谋的父亲要聪明得多,若是早生个十年也算是个对手。”
“陛下怕是又要闹脾气了。”他掐掉最后一朵牡丹,淡淡道,“回宫。”
……
金銮殿内宫女和小太监们慌张跑出,身后砸出一堆奏折书籍。
“都给朕滚!”
小皇帝追着一个朝殿外爬去的小太监,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眉宇间满是阴郁暴躁:“师傅怎么还不回来!”
殿外传来一道珠玉落盘的声音:“陛下这是怎么了?”
瞧见九千岁,小皇帝连忙跑上前:“师傅你去哪了呀?”
“微臣身为东厂之首,燕国使臣来朝,自然要去查探一番,以护陛下安全。”
小皇帝一挥衣袖:“这些事情哪里劳烦师傅亲自费心,让其他人去做就好了。”
他兴奋的拉着九千岁走到位置上,指着桌上摆放的弓箭,像是炫耀着自己玩物的孩子。
“师傅你瞧,这是燕国此番进贡的弓箭,听说乃是用成年公鹿筋黏粘,桑丝缠绕而成,最重的可达十二石,威力极强!世上仅有此一弓,百丈之外能射雄鹰!有了这把弓,朕这次围猎定能拔得头筹!”
九千岁指尖轻拂过弓箭,微微一笑:“的确是好弓。燕国向来擅长骑射,对弓箭钻营登峰造极,微臣恭贺陛下喜得良弓,倘若陛下围猎定能大放异彩,无人可及。”
小皇帝听到他这话眼前一亮:“师傅也这般认为?”
他接着想到了什么,眼中有些阴翳,“不像那些老头子,成日觉得朕不务正业,认为朕会输给那个燕国王子,觉着朕会丢了大赵的脸面,真是可恨!这次朕定要他们好生看着谁才是这天下之主!”
九千岁见他眼中的愤恨,不紧不慢说道,“不过微臣也的确认为此次春猎陛下不宜参加。”
小皇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满面的不悦:“师傅也觉着朕赢不了那步六孤岐通?”
“自然不是。微臣正是因为相信陛下神勇,才觉着陛下不该参加这次围猎。”
小皇帝听到这话睁大眼睛,饶有兴趣道:“此话从何说起?”
第23章 . 牧场春猎(一) 都督不喜烤肉……
九千岁微微一笑,双手交于大袖中,声音轻扬如长琴。
“陛下神勇世人皆知,如今又有神兵利器相助,一旦围猎必然拔得头筹。
可坏就坏在这儿。春猎事关两国邦交,我朝与大燕一向友善此次前来的又是燕国王子,未来的燕国狼主。若是陛下赢了,是让燕国难堪,边境蛮夷难免心存芥蒂,更何况此次对方是来求亲的,陛下自然得拿出待客之道。
但倘若陛下为了两国长谊故意输了,却也让燕国自得,左右都不利两国邦交,倒更让那些老臣抓住了把柄,日后难免时不时拎出来说教,让陛下心烦。”
小皇帝皱着眉头深思,最终抬眼望向九千岁:“那师傅觉着如何是好?”
“依臣之见,不如派陛下曾经的手下败将代表陛下与燕国王子比赛。倘若那手下败将都赢了燕国王子,说明燕国王子不配同陛下相媲美,自然是陛下最为厉害。
陛下若是想尽兴,日后再同那臣子单独比拼即可。倘若输了,一个臣子与对方王子所比,也不丢了咱们大赵的脸面。”
小皇帝想了片刻,眉头舒展。
“还是师傅想得周到。不过这满朝文武,谁能代朕参加围猎呢?”
九千岁朗朗答道:“微臣觉着淮南王世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世子武功骑射皆是上乘,即是皇室子弟,与步六孤岐通的身份相似,不算辱没,又有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与这北燕第一勇士之争,也让人提得起兴趣。”
小皇帝眼前一亮,大笑着拍手称快。
“好好好,这个好这个好!来人,立刻传旨淮南王府,命淮南王世子代朕参加春猎,务必督促他勤加练习,此事事关我朝颜面,若是输了,朕拿他是问!”
淮南王府
接下圣旨的诸葛鸿面色铁青,挽着拂尘的太监细眸透着精光,声音尖细:“世子爷可要勤加练习,陛下吩咐了,世子肩上担着的可是咱们大赵的颜面,莫要让陛下失望。”
说罢一挥拂尘离开。
诸葛鸿手中明黄的圣旨被攥得紧皱,这个小皇帝到底下的什么心思!自己不敢去同步六孤岐通比就让他去,倘若输了那便是大赵的罪人,一生活在北燕蛮夷手下败将的羞辱之中。
原本若是燕国使臣来朝,所参与春猎的人选都是两国勇士,不分上下尊卑。
但这次步六孤岐通亲自参加,表面上说是为表现迎娶妻子的决心,顺应燕北婚嫁前向妻子展现勇猛以示诚心的习俗。
实际上是故意挑衅。
谁不知道步六孤岐通一双鹰眼,百米之外箭无虚射,整个草原无人能及。
再加上燕北精于制弓,长弓都比一般的弓要射程更远。
怎么比?
淮南王瞥着他眼中的愤恨,淡淡道:“既来之则安之,圣旨已经下来了,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赢得了步六孤岐通。”
“儿臣听说,这步六孤岐通乃是北燕第一勇士。”
淮南王双眼微眯:“怎么,你怕了?”
“儿臣只是担心。”
淮南王听到他这话冷哼一声:“尚未出师便偃旗息鼓,这等做派如何取胜!凡事要动脑子。便是他一双鹰目又如何?别忘了,这里是大赵,不是北燕。”
诸葛鸿不解,淮南王却不再多说,话锋一转:“鸿儿,眼光要放远一些,一时胜负算不得什么。如今北燕狼主老矣,这步六孤岐通在北燕名声极高,必定是下一任狼主。你务必同他打好关系,此次围猎便是极好的机会!”
诸葛鸿眼眸微动:“父亲您的意思是……”
淮南王捏住胡须,眼中精光一闪:“围猎之处险境从生,务必当心。”
诸葛鸿瞧着他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下了然,露出一丝笑意:“是,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托。”
……
“春猎?”小亭子里,沈乾刚扎完马步累得躺在躺椅上摇着扇子乘凉,“这马上都要入夏了,也不嫌热得慌。”
“现下正好啊!猎物们都长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开吃。”迟柔一脸兴奋,“我同你说,这猎场的鹿肉可鲜美了,午夜篝火烤着鹿肉喝着酒,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沈乾却丝毫提不起兴趣,百无聊赖的喝着果汁:“骑马射箭之事我又玩不来,到那儿也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这猎场里虫蚁蛇蚊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我才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迟柔朝她丢了个葡萄,“我大赵以武立国,对围猎及其看重,你之前在外不知道,每年围猎皇室以及三品以上官家子弟都要前去。男子参与骑射,女子虽不用参赛,却也要观战。这是开国□□立下的铁律,就是为了后代不忘根本,不能因酒醉奢靡失了本性。”
沈乾叹了口气:“那看来我也是非去不可了。”
“你去散散心也好。正好呢瞧瞧这些世家公子的英姿,看看能不能觅得如意郎君,岂不美哉?”
听着她的揶揄,沈乾丝毫没有羞涩,拨开葡萄丢入口中:“如意郎君不敢求,不过若是能给我烙饼吃,那也是美事一桩。”
倒是迟柔听到这话捂住脸扭捏道:“哎呀,臭徒弟你居然笑话你师爹!”
沈乾:“……”
五日之后便是春猎,燕国使臣们也休整得当,同大赵的队伍一同前去猎场。
清晨,大队人马从皇城出发浩浩荡荡出发,街道两旁百姓高呼这送行。
沈乾撩开窗帘望着车窗外跪拜的人群,第一次切身实地的明白为何古往今来那么多人为了权力飞蛾扑火也要争上一争。
世人皆匍匐在脚下,生杀予夺,翻云覆雨,尽在掌中。
这样的诱惑,又有几人能抵挡得住呢。
出了城门,向北行驶半日便到了围场。
沈乾坐得身子累得慌,扶着如意下车散步。瞧向围场不同于帝都的开阔风景,呼吸着清新带了泥土芬芳的空气,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下人们都在忙忙碌碌的扎营搬放器具,有些公子们耐不住清闲,拎弓上马便去丛林里打猎。
第一天众人只是休整练手,打些野兔野鹿做晚膳烤,因此大家也放得开手脚,就连一些会骑猎的贵女也都戎装上马去丛林里玩。
迟柔见沈乾在闲逛,拉着她兴冲冲的便要去骑马溜场。
她可是在帝都憋了好久,马场就那么大的地方不够施展,如今来了这林子,她就像是撒了欢的兔子,信誓旦旦要打下一头鹿。
沈乾也来了兴致,要去喊陈拂霜一道。
“哎哎哎,你还是别去打扰她。”
见迟柔拦住她,沈乾不解:“怎么了?”
迟柔嘿嘿一笑,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我方才在后面瞧见鲁国公小公子正拉着她说体己话呢。”
“当真?”
“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
迟柔双手环胸,“我瞧着他两有戏!”
沈乾却摇了摇头:“鲁国公夫人那关便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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