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无心还是有意,都帮了她大忙。
若是换做别人,她早就提上一大堆礼物,亲自登门表示感谢。
但如果那个人是秦清,她就得好好想想了。
夏荷觑着她的神情,突然趴在她耳畔,神秘兮兮的嘀咕道:“姑娘,你说世子爷是不是喜欢你?”
秦清?
“怎么可能!”陆微月想都没想,张口反驳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胡话,叫人听去了,没得笑话我。”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这辈子,她说什么也不愿与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人有瓜葛。
包括秦清。
……
这一晚的明月园里,除了轻细的风声外,还有连绵不断的喘息声。
林氏被陆相折腾了一宿,早上起来时,双腿还是酸酸软软的,像是灌了醋。
她生怕陆相误了早朝,是以,夜里陆相沉沉睡去时,她拼命地掐着手背,一夜未眠。
眼见着窗外,天色渐渐变亮,她悄悄的披衣下床,趿上鞋,推门而出。
外面雾气蒙蒙的,有些凉意。林氏裹了裹身上的披风,顺着芜廊往左手边走了几步。
金嬷嬷就睡在隔壁的耳房内。
平日里,金嬷嬷为了照顾她起夜,一向都是搬了小床睡在里屋的。
但昨儿因为陆相在,才改在耳房中歇息。
“嬷嬷,眼下什么时辰了?”林氏动手敲着门,轻声地问道。
几乎是在敲门声落下的同时,金嬷嬷就将门打开了,“姨娘,还早呢,才三更。相爷五更才上朝,老奴盯着时间呢,您再去睡一会儿。”
“嬷嬷没睡?”见她穿得齐齐整整,林氏不禁好奇。
“相爷头一次在园子里过夜,老奴料到姨娘会因为担心相爷误朝,睡不安稳。所以,替姨娘盯着呢。”
“外面凉,姨娘赶快回屋再睡个回笼觉。”金嬷嬷推着林氏,提着建议。
她这么一说,林氏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她又担心陆相醒了找茶水喝,也不敢在外面多留,从善如流的回了房,又将门闩轻轻带上。
蹑手蹑脚的刚刚在床沿上坐定,正犹豫着要不要躺下去。
一只宽厚的手顺着她的腋下,一路滑至胸前,攀在她的锁骨上,将她的整个身子带到了床上。
“你醒了?”
第17章 . 请罪 她不打算告诉娘亲重生的事。
“爷,妾身担心误了您的早朝。”林氏轻声解释了一句,又问陆相,“渴么?不如妾身去沏杯茶?”
“不必。”
陆相淡淡地说着,将头缓缓低下,覆盖住林氏的两片薄唇。闲下来的右手,则去解林氏的寝衣。
“爷,您还要上朝。”逮着空儿,林氏抬起手,作势去推陆相的身子。以前不在明月园时,倒也从没见陆相这般心急火燎过。
殊不知,陆相这几日,正为朝堂上的那几桩事,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最近夜里,他都是在书房里凑合着睡的。
他似乎要将心头的那团火,全部倾泻完一般。听了林氏的话,他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更加用力。
林氏咬紧牙,意识迷离,觉得自己的身子骨也要散架了。
不知过了多久。
东方亮出了鱼肚白,屋里的光线,渐渐地变亮。
薄薄的纱帐里,林氏开始能看清陆相的脸。
“爷,到时辰了,该起了。”
是海蓝的声音,他此刻正在门外,背着手焦急万分的走来走去。
“知道了。”
陆相朗声回一句,依依不舍地松开林氏,起身更衣。
林氏也不敢多睡,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劲儿,终于也从床榻上下来,站在陆相背后,温柔地帮他整理衣物。
她一动,铜镜中的人也跟着动。
因为隔得远,光线又算不得太亮。铜镜里的人,此刻看过去倒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模样。
正是这若有若无的朦胧感,又勾起了陆相心头的那团火。
他猛然转过身,紧紧抱住了林氏的身子,凑在她粉雕玉琢似的脸蛋上,啄了一口,心疼道:“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
林氏的心脏砰砰直跳,嫁给陆相数十年。今时今日,不知是因为环境的变化,抑或是其他。她倒觉得像是新婚的当天,羞涩中夹杂着淡淡的蜜意。
她觉得自己心也要化了。
陆相亦是精神抖擞,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打破格局的满足感。
他甚至觉得今天的门槛儿,也比从前的要低上一寸。软靴轻轻一抬,便越了过去。
海蓝瞧着春风满面的陆相,心底微微一松,愈发肯定自己昨晚做下的决定,再正确不过。
毕竟,若按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林氏再次得宠是早晚的事。
假若有一天,林氏因宠得势,他便再不必小心翼翼地看孙氏的脸色。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兴奋不已。
陆相和海蓝一走,金嬷嬷便端着脸盆,兴冲冲的往里屋去。
“姨娘还想再睡一会儿么?”
见林氏闭目懒卧在紫檀仙鹤灵芝云纹美人榻上,金嬷嬷先将脸盆放在铜镜前的木架上,才又抬起头来盯着林氏看。
闻言,林氏睁开一对凤眼,撑着头,将身子直起来,“适才困得厉害,这会儿却是一点儿也睡不着了。不如先净面,拾掇着,等会儿我去瞧瞧微月。”
天色还未大亮,里屋仍有些黑,金嬷嬷顺手抄起火石点上了灯。转身端起脸盆,准备往林氏的跟前儿去。
“嬷嬷不必麻烦,我自己来。”林氏快速将鞋穿好,又抬起手往左右肩头各敲打了几下,才迈着步子,往脸盆架处走。
“咦?”金嬷嬷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林氏修长的脖子上。红色的印记,衬着洁白的肌肤,看起来格外的扎眼。
她搓着手,急忙道:“姨娘,我去拿遮瑕粉。”
金嬷嬷这么一说,林氏瞬间就明白过来是何意思。
昨夜的陆相,活脱脱像一个少年郎,似乎有花不完的力气。
林氏想着,不由得涨红了脸。
擦完粉,对着铜镜坐看右看。虽则那些痕迹已被厚厚的一层粉完全遮盖住,若非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然而,林氏还是不放心,又叫金嬷嬷挑了一条领口稍高的锦衣换上才算完。
这一耽搁,林氏到陆微月的屋里,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赶到时,陆微月已经梳洗完毕,正在用早膳。
瞧见林氏,陆微月盈盈一笑,问道:“父亲走了么?”
问完,她才想起她爹还要上早朝,这会儿应该早走了。
她便站起来,捉住娘亲的手,拉着她一块坐下,又吩咐夏荷再盛碗粥来。
母女俩已经很久不曾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陆微月一勺一勺舀着,吃着,想起来娘亲前世染病暴毙时凄惨的模样,鼻头不免发涩。
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娘亲会在明年的夏日殒命。
那件事,她始终觉得其中有鬼。前世,她也曾下了大功夫去查,结果却一无所获。
这一世,既然重新来过,就说什么也不能叫悲剧重新上演。
她一定要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瞧看看,到底幕后有无黑手?也一定要用尽任何办法,保护娘亲周全。
这般想着,她便放下瓷勺。眨巴着一对如水的眸子,冲娘亲笑了笑,请求道:“娘,微月身子见好,想去同祖母问个安。只是,我一个人去骇得紧,您能不能陪我一道去?”
她怕娘亲不同意,撒娇似的将头靠在林氏肩膀上,不停地蹭来蹭去。
从女儿嘴里听到这种话,林氏满心吃惊。如果她没记错,女儿从前惧怕陆老太太,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甚至于,有时候,只是看见陆老太太跟前儿的丫鬟,也会偷偷地躲在一边,抑或是绕道走。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有一个年节,女儿失手打翻了一个杯子。
陆老太太当时就黑了脸,猛一拍桌子,当着众人的面,勃然大怒道,将六姑娘带回去,好好学学礼数再来。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强行带离宴席的桌子,心疼的直掉眼泪。
但她更清楚,陆老太太眼里一向容不下她,所以,就算她跪在地上求情,辩解,也一定没用。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带着女儿,在同桌所有人嘲笑的目光里,落荒而逃。
似乎就是从那以后,女儿心里的惧怕感,开始一天天根深蒂固的。
所以,此时此刻,听见陆微月主动提出要去花溪园。震惊之外,还有些心疼。
“你真的要去?”林氏想了又想,试探着问一句。
陆微月郑重的点点头,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一丝认真,“娘,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好。”林氏挤出一丝笑,伸手掐了掐陆微月的脸蛋儿。
其实,仔细想想,女儿的提议合情合理。女儿大病初愈,于情于理,也确实该去同陆老太太那报个备。
还有另外一点,倘若陆老太太听闻陆相夜宿明月园之事,少不得会大发雷霆。她提前去请罪,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林氏想着,再看向陆微月时,目光里隐隐就含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陆微月瞧见,嘴角一弯,脸上绽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重生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告诉娘亲。一来她是担心娘亲回因此受惊吓,二来则是害怕娘亲问起前世之事,徒增伤心。
这笑也果然奏效,林氏看见,抿着嘴角,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
母女俩从明月园里出来时,天色还早,一路上所碰见的小丫鬟,也只零星几个。
这些年,陆老太太一贯起得早。花溪园里的下人,为了讨她欢心,一个个也是争着抢着,比谁起得早。
谁起得早,便能抢占先机,给陆老太太敬茶。
前儿早上,给陆老太太敬茶的是香儿。香儿嘴甜,人又精明。陆老太太二话没说,就将她由三等丫头,提拔为二等。
消息一出,羡煞了众人。所以,连续的这两日,五更刚过,花溪园里的下人个个已经是蓄势待发的状态。
其实,对这个不成文的规定,陆老太太心里也倍儿清楚。但她既没拦着,也没挑破。
在入京之前,她不过是个乡下一个普通的农妇,种地织布。前半生,她自个儿勤快惯了,所以,这些年她虽过上了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但打心里乐意看见勤快人。
所以,当她跟前的丫头兰心来通报说,林氏母女过来问安时。
她抬眸看看天色,心头对林氏火气,竟也消了些。
于是,她一反往常的摆了摆手,叫兰心唤她们进屋。
陆微月跟在娘亲身后,亦步亦趋地踏过门槛。又学着娘亲的样子,毕恭毕敬地同祖母行礼。
这是她重生以后第一次来花溪园,也是第一次见陆老太太。
她习惯性地埋着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妇人。
一袭琥珀色镶蓝丝云锦长衣,将整个人雍容华贵的气质,展露无遗。
根本用不着瞧清那张脸,陆微月也知道,此时此刻,那张脸上一定带着怒气,厌恶以及惊讶。
“正好你来了,也省得我派人过去传唤你。”
陆老太太眯起双眼,冷冷瞪一眼林氏,疏离的语气里夹杂着两分怒气。
林氏闻言,捏着衣角的手愈发用力,心脏加速跳动,血液凝滞,呼吸停止。
她垂着头,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媳妇今日来,正是要向您请罪。”
第18章 . 失策 这就完了?孙氏颇觉不甘。……
陆老太太板着脸,垂眸瞧着地上的林氏,心情极度复杂。
她心底清楚得很,就算借林氏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逾矩,但这并不妨碍她将账完全的算在林氏头上。
一定是林氏施了狐媚之术,自己的儿子才会一意孤行,一夕之间,将她立下的规矩抛诸脑后。
她想着,心底的怒气渐渐就涌了上来。她瞪一眼林氏,冷冷道:“你坏了规矩,自然要罚你。”
林氏闻言,头又往下低了低,身子几乎与地面相贴。
她既没求饶,也未辩解。单薄瘦弱的身子,微微发颤,那情景,就像是被风吹起的一张纸,摇摇欲坠。
难怪从前儿子会动心,这股惹人怜惜的劲儿。就连她见了,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祖母。”
瞧着陆老太太不断变化的面色,陆微月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前世,她惧怕祖母,也讨厌她。她总觉得自己与娘亲的困境,全是由她一手造成。
但后来,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娘暴毙的那天,祖母不仅哭红了眼睛,还将她抱在怀里,语气哽咽的道着歉,祖母对不起你们母女。
到后来,祖母心疼她没了娘亲照顾,让她搬进了花溪园。
这一住便住了两年,直到她出阁。
两年的朝夕相处,她彻底瞧清楚祖母的内心。
其实,祖母讨厌娘亲,并非是讨厌娘亲的为人,只是讨厌娘亲的出身。
至于原因,后来的陆微月也渐渐能理解。昔年,在陆相还未飞黄腾达之前,陆家因为门第的关系,受尽苦难和白眼。
所以,祖母对门第的介意,才会到了刻骨的地步。就好比有些人从前穷怕了,一步登天之后,就情不自禁的对穷困避之唯恐不及。
听见陆微月甜甜的呼喊声,陆老太太一愣,视线从林氏身上离开,转而看她。
“昨晚父亲是因为担心微月的身子,才会在明月里留宿。事出有因,还请祖母不要责怪娘亲。”
陆微月眨巴着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漾着一旺泉水。
她原就看起来娇柔,说这几句话时,也将声音放得极轻,极低,听在人耳中格外的舒服。
“你身子如何了?”
到这会儿,陆老太太才想起来问陆微月的病情。
“劳烦祖母惦念,基本无碍了。”陆微月微微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本来前几日就该来向祖母问安,奈何腿脚仍有些酸软,下不得床,直到昨儿七妹生日的时候才好。”
11/76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