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次这般胡闹,你就给我从哪儿来滚哪儿去,不要跟着我了。”于瑾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他之所以选择相信婵夏,也有一部分原因,源自她看他的眼神。
像极了新生儿看待母亲那般,纯净透明,全然的信任。
“嘿嘿,就知道师父最疼我,不会跟我计较,还有,赵义他?”婵夏想到了赵义奋勇杀敌,也想到了虎子替自己挡箭。
“你只当他死了,不要再过问。”
“啊?!你把他救活了?!”婵夏不敢置信,她亲眼看到赵义身上多处伤,最致命的,就是他心口那一枪吧?
于瑾掏出一个物件,放在婵夏面前,婵夏捂嘴,眼泪瞬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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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严格管教是不可能的
于瑾的手里,是一枚变了形的银质香囊。
遭受了外力打击,通体已经变形。
正是李小公子的那枚。
“赵义把这个戴在了身上,关键时刻救了他。”
婵夏不信鬼神,可这一刻,她宁愿相信,是有的。
冥冥之中,或许是李小公子的英灵原谅了赵义,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在关键时刻,救了赵义一命。
“可是赵义戴这个香囊,不就是说明——”婵夏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于瑾点头。
“他接受了一部分虎子的记忆。”
“啊!”
这正是婵夏最怕也最不愿意见到的一种情况。
她之所以要送赵义来战场,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结局。
赵义多半会在这一仗中,为国捐躯,但对赵义本人来说,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赵义生性忠厚,讲义气,若有天让他知道,他曾经分裂出一个病态的人格,害死那么多人,依照赵义的脾气,他活不下去的。
所以婵夏想着成全他,却不曾想,赵义还是接受了虎子的记忆。
“我是不是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婵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
她担心虎子会再次出来危害百姓,可又无法当机立断的送自己兄弟上刑场。
就想着要两全其美,到头来,终究是演变成了最坏的情况。
“不,你处置没有问题。”于瑾给了婵夏极大的肯定。
虽然在他的时代,精神病患者发病后犯事可以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但那是建立在医疗技术发达的基础上。
有专门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也有相对完善的体系监督。
但丫头并不是那个时代的人,她依据的是大燕律,按着大燕律,赵义是无法得到全尸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选择出这一条折中的办法,护着百姓也成全兄弟,已经是很难得的。
“你放心,我对他做了些处置,他关于这段所有的记忆都会消失,世上再无虎子,也没有赵义,有的只是个平凡的村夫。只是你此生,不能再见他。”
丫头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可以。
催眠术在这种情况下,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于瑾刻意吩咐毛番拓,送赵义到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重新开始,只要不刺激他,他或许可以安稳的渡过下半生。
他会随时监控赵义的情况,如果有问题及时干预,毕竟...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啊!还是你靠得住啊,哈哈哈哈,我怎么把你的秘术给忘了——”婵夏乐过头,乐极生悲,笑得浑身都疼。
她只顾现在困境中,却忘了督主的催眠秘术,这可是帮了很大忙的,只可惜她不会...
婵夏眼珠转转,计上心头。
“师父,你教我催眠吧,以前的你可夸我,是前五百年后五百年不见的奇才呢。”
于瑾好笑的看着她在那自吹自擂,等她足足夸了她自己一刻口干舌燥后,才不慌不忙地戳穿她的谎言。
“你学不来。”
“!!!”婵夏还以为他会比较好糊弄呢。
不是没有前世的记忆吗?怎么还说出跟前世一样的话?
“我可能说前五百年后五百年这样的话,但一定是用作贬义。”
“!!!”
还真被他说中了。
督主原话是,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找不到她这样厚脸皮的丫头了。
婵夏不知这句话的出处,只觉得用词甚好,便挪到这个地方。
一下子被戳穿了!
“还以为比你多点记忆就能占点便宜呢,啊呀...”婵夏躺在那哼哼唧唧,跟聪明人相处好痛苦啊。
于瑾端来杏仁粥,香气瞬间转移了婵夏的惆怅。
乖巧地张开嘴等着督主投食。
还真是心有灵犀,梦里梦到跟他一起吃杏仁粥,醒来就看到了~
于瑾把粥吹了又吹,婵夏的小.嘴张了又张,等得都着急了,却见他嘴一张,自己吃了。
吃了...
婵夏痛心疾首。
“你这么大个督主,好意思吃我的粥吗?!我还是病人呢?我这么可怜呢?”
“还跑不跑了?”于瑾又是一口,一口白牙,气得婵夏肝儿颤。
“我那不是为了你吗?”
“死不知悔改。”
于瑾把粥放在距离她不到两寸的地方。
让她看得见闻得到,就是吃不着。
“师父我错了,我诚信悔改!”看在粥的份上,婵夏认错了。
于瑾也不知该庆幸这丫头天赋异禀,还是惆怅她要吃不要脸。
寻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她可倒好。
睡了一天,梦里都是念叨着各种吃食流口水。
“你发誓——对着食物发誓,再擅自主张胡作非为,就让你后半生只有粥没有菜。”
“酱菜也不给?!”婵夏倒吸一口气。
于瑾眯眼,罪人还敢讨价还价?
“以后我不擅自主张了!”她会在心底,认真的跟自己合计,合计完了再去杀狗皇帝~
于瑾不知她的那些小算盘,不过从她滴溜溜乱转的大眼里,猜到了这丫头肯定在琢磨鬼主意。
喟叹一声,换了个勺子小口的喂她。
婵夏这记吃不记打的,天大的忧愁,一碗杏仁粥就化解了。
于瑾看她跟个小猫似的进食,喟叹一声。
他前世一定是很宠溺这个丫头。
看她这死皮不要脸的模样,也不怕他,跟他顶嘴耍无赖,让他喂食,吃的倍儿欢。
如果不是十分溺爱,怕是养不出这样的脾气来。
只恨前世的自己,为何不管得严一些,省的她找到机会就要惹是生非。
于瑾现在都很难忘记,自己在一片尸骸里看到被血染红的她,那是怎样一种心情。
就像是千辛万苦寻觅到的珍宝,一眨眼的功夫,掉落在滚滚黄沙里,遍寻不见。
好在丫头命大,还是救回来了。
于瑾下定决心,他要加强对婵夏的管教,纠正她胡作非为的习惯,前世他是怎么宠婵夏的他管不着。
但是今生,必须要对她严格管教。
斯巴达式教育!
于瑾下定决心,一低头,就看到婵夏闪闪发亮的大眼睛,舔着嘴角,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你又要干嘛?”
“还想吃小酱菜...”
“胡闹!受重伤怎么可能吃这些?!”严厉的师父,必须要保证原则。
“我就吃一口,实在是想吃嘛,师父,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让我吃一口,要不舔一下也行啊...哎,浑身疼啊!”婵夏躺在那就哼哼。
前一秒还坚持原则斯巴达式教育的于瑾,终究是耐不住她哼唧。
“只有酱瓜,且半口,不能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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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影响全局的大事件
几天后,婵夏身上的伤好了一些,总算是渡过了危险期。
这几日一行人在青州外的一个庄子里住下,婵夏卧床期间再没见到于瑾。
他整日早出晚归,婵夏只能从她身上换药情况猜测,他应该是在她睡着后过来的。
有几处伤在腹部,婵夏一想到他给自己换药的场面,难免会有些害羞。
虽然督主常说,在仵作眼里,人只有活人与死人两种,不能因男女有别而羞于下手。
估计她在他眼里,也就是一堆器官组成的活人而已。
但人家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呢,被他看到多不好意思。
尤其是这些日卧床,她肚子上多了一丢丢肉...咳咳。
这几日,陈四一直陪着女儿说话,也给她带来了很多外面的消息。
这段时间外面很乱。
宗帝御驾亲征被敌军捉了去,这消息虽然是封锁的,但是婵夏等人去过边界,知道内情。
百姓们虽然被蒙在鼓里,但听闻朝廷不断派人议和,由此可见边界战况必将不乐观。
青州知府吴凉被捉后,暂时还没有主事者,各地知县有作为者尚且能维持城内秩序井然,有那不作为的,城里的秩序渐渐混乱起来,流寇越发猖獗。
婵夏虽看不到朝堂情况,但从阿爹反馈回来的地方状况,不难猜到朝堂此刻必然是一片混乱。
督主早出晚归,肯定也是在忙这些。
按着前世的时间顺序走,督主应该是俩年后才能成为厂卫的秉笔太监,而这两年的空闲时间,婵夏前世刚好在教纺司,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只记得这两年内,秉笔太监的位置一直空着,各地很是混乱。
婵夏有心想晚点睡,撑到他回来,跟他好好谈谈,但身上的伤势过重,熬不了多久就会睡着。
连续一周与督主错过,婵夏总算想明白一件事,她之所以这么困,很可能是晚上那碗汤药有助眠的作用。
于是这天,她趁着阿爹不注意,一碗药都倒入了花盆里。
果然,不困了。
丑时三刻,婵夏的房门被推开。
一身疲惫的于瑾从外走了进来,一抬眼,就看到婵夏靠在软垫上,头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睡着了。
听到声音,婵夏一激灵,抬头看到于瑾,对着他嘿嘿一笑。
“师傅~”
于瑾眉头一皱,鼻翼动了两下。
这房间内,除了婵夏身上特有的香气,便是浓郁的中药味。
“胡闹!为什么不喝药?!”于瑾斥责,走过去用手搭在她的额头,还好不热。
婵夏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敏锐,狗鼻子?
“我喝了啊。”
“那药有助眠的作用,你如果喝了,绝对撑不到现在。”他无情的拆穿。
“啊,一定是我对师父的担忧冲淡了药效,这是徒儿对师父一片情深啊!!!”婵夏睁着眼睛说瞎话,声情并茂。
于瑾闻了一下,径直地走到花盆前,用指尖戳了下湿润的土,眉头轻挑。
“你对我情深,还是对花盆情深?”
很好,不仅偷着倒掉药,还敢走这么远,这丫头是真仗着她有伤在身,他不敢罚她?
这一瞬间,于瑾不禁产生了斯巴达式教育的想法,徒弟就是不能惯,看看,都惯成什么样子了?
“早知道我撑着走几步倒在窗户外面好了...”婵夏小声嘀咕,接收到于瑾严厉的眼神后,瞬间改口。
“师父,你看你教我的犯罪心理学说的多对啊!大部分人犯被抓后,都不会对自己的错误产生忏悔心理,他们只会后悔自己不谨慎一些,后悔自己不该被捉到——啊,我师父神准的预言到了我的行为!”
于瑾嘴角抽了抽,她这个活宝...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师父你扣我俸禄,你罚我抄书,你怎么罚我都行,你跟我说几句话吧,你不说我休息不好,伤情一样不容易好的。”
婵夏眼巴巴地看着他,眼底那深深的信任之光让于瑾想罚她的话全都憋在嗓子里,终究是化为一声长叹。
“越发不懂规矩,明日再这般胡来,我定会——”
“扔徒弟警告么,我懂。”婵夏抢他一步说出。
前世他三天两口喊着扔徒弟,逐出师门,也没见他哪次真下去手了。
在婵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磨人功下,于瑾还是简单的跟她说了下外面的局势。
这几日朝廷连续派了三批议和的队伍,但谈判始终不顺利。
肖太后作为宗帝的生母,想要不惜一切代价赎回宗帝,支持她的便是把持朝政的阉党,皆为魏晨余党。
魏晨虽然死了,但余下的势力皆在。
文书房除了于瑾,其他众太监皆为魏晨余党。
而朝中以王琪为首的三公等朝臣,却是主张废旧帝,另立新帝,其中又以六皇子周启麟呼声最高。
现在朝廷分了两派,时局动荡,争执不下。
婵夏听完后,只觉得哪儿不对。
“怎么是六皇子?四皇子哪儿去了?”
新帝明明是四皇子周启烨,也是后来的燕成帝。
这也是督主的伯乐,跟督主配合的极好。
“四皇子生母早逝,又称病抱恙闭门不见,看来是要韬光养晦。”
三公主张立新帝,太师王琪、太保符辙支持六皇子,太傅梅显保持中立。
于瑾已经从婵夏口中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了,所以他猜梅显必然是支持四皇子,这几日他已经与梅显取得联系。
只是这个过程稍微有些曲折,于瑾不想让养病的婵夏过于操心,也就不与她细说。
“我总觉得我忽略了什么,等我想一想...”婵夏低头自言自语,“我记得这个时间我好像因为逃走被捉,腿被打断了,养病的时候听姑娘们说过一嘴...”
一定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只是那时的她因为阿爹去世自己经历坎坷而忽略了。
婵夏努力回忆,于瑾却从她的话里得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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