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水秀气的眉头紧皱着,苏溪桥以前的总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现在穿着得体,回娘家都穿起长裙衣裳了,要知道乡下人就算是走亲戚都是穿短打的。
还有那个眼瞎的谢公子,人长得跟天仙似的,媒婆当时来家里提前的时候,可是说过他患重病的,看他现在也不想有病的样子,如若不是谢家非要苏溪桥嫁过去,那嫁给谢规叙的就该是苏琳水的。
苏琳水的眼神总在谢规叙的身上打转,一点也没有未出阁姑娘家的矜持。
苏溪桥被她那眼神刺得心里烦躁,干脆拉着谢规叙到旁边的卧室里,见她娘去了。
苏溪桥的母亲李氏,一个人躺在一间光线不算充足的小卧室里,身上盖着一床就被子。听到有人推开房门的声音,她睁开了一双浑黄的眼睛,脸上受的有些脱像,声音细细弱弱地问了一句。
“是阿桥嘛?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苏溪桥走到床前,接握住了苏氏那双饱经风霜皱巴巴的双手,“娘,是我。”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苏溪桥对这个躺在床上的人有种看见自己现代母亲的感觉。
苏溪桥扶着苏氏坐了起来,还从房间里的小桌子上找出一把缺齿木梳,帮她把头发简单地打理整齐。
直到苏溪桥帮她把头发挽好时,李氏才发现站在苏溪桥身后的谢规叙。
“多谢,娘。”
谢规叙的一声娘,让苏溪桥和李氏都顿住了,李氏更是眼睛里饱含泪光,一连说几个好,“好好好。”
李氏本是苏家村前面大枣庄打铁匠李大钱家大女儿,当时媒婆上门提前时,李大钱本不愿把女儿嫁给苏长信的,奈何那苏长信死皮赖脸的给李家免费干了三个月的苦活。李大钱见他能吃苦,又勤快,也就不在乎他没钱,没过多久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两人成婚第一年生就生了大儿子苏海,生完孩子才十天,李氏就被苏长信赶到地里干活去了,背上还背着哇哇叫的奶娃娃。
后来第四年李氏怀了对双胞胎,生下苏琳水和苏溪桥,这回陆苏长信在村里除了名,李氏的月子也是过的还算可以。
最后生苏宁的时候,刚好碰上大饥荒,苏长信去很远的地方给人做长工,李氏上午上完孩子,下午就到晒场去挑红薯了,红薯在晒场上被人抢走一大半。李氏拼尽全力才抢回一筐。李氏带着四个孩子,靠着一筐红薯吃了一个半月,直到苏长信从外面带着工钱回来,她们娘五个才吃上一顿饱饭。
所以现在李氏的病,完全是当年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已经无法根治了。
第7章 清明祭祀
李氏身体过于虚弱,苏溪桥一时没法给她直接喝灵泉,只能偷偷放两滴在水里让她喝了。
光是这两滴就足够让李氏好转,苏溪桥暗暗想:还是得找个机会把李氏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不然她这病是好不起来的。
秉承着占具人家身体就要替人家孝敬跌爹娘的良好品德,苏溪桥在李氏房里一直坐到吃饭的时候才出去。
李家的饭一直是由小弟来做的,小弟虽然才十三岁,但是家里地里的活他都能干。二姐苏琳水靠着一双巧手,天天在家做绣品卖钱,苏长信也格外偏爱,从不让她下地。
饭桌上,苏长信突然提起苏海的婚事,“按理来说,成亲的事该是老大排在前面的,不过老三情况特殊,现在家里手上有点积蓄,我打算给老大说一门亲。”
说着苏长信把视线转到了跟他坐一张凳子的苏海身上,脸上带着渴望子孙的喜色。
苏海脸色僵硬,看了苏溪桥一眼,含糊回道:“爹,我不急。”
苏海很清楚,他爹口中的所说的积蓄是哪来的,那是他三妹的彩礼。要不是家里实在穷的给不起母亲医药费,三妹也不会贪谢家的小便宜,嫁给一个有疾的男人。
苏长信哈哈大笑,自顾自地夹了一筷子菜,“老大,你明年就二十岁了,再不找一门亲事就晚,到时候还有哪个姑娘家看的上你。”
苏溪桥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她给谢规叙夹了些土豆炒肉片放在他碗里,又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欸,你吃红烧鱼块嘛?”苏溪桥抬起头,凑在他耳边问。
话语间一股热气吹在谢规叙的耳垂上,让他身形一颤,“吃。”
这时苏琳水放下碗筷,笑得十分灿烂,话语间满是欣喜。
“这要是家里有个嫂子,那我就可以跟嫂子一起照顾娘了,过两年再生个小侄子,说不定娘看到孙子病就自己好起来了。”
苏溪桥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生个孙子还能包治百病?
愚昧无知。
苏长信听了苏琳水的话也乐呵呵地笑了,还是大女儿懂他的心思。
苏宁年龄小,基本上饭桌上没他说话的份,但他还是小声嘀咕一句,“可是那是三姐卖身钱,是留给娘治病用的。”
小孩子的心思全被苏溪桥看在眼里,他的话或许苏长信也有听到,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吃完饭以后,苏溪桥就带着谢规叙回家了,临走之前她又去了李氏屋子里偷偷给她塞了五吊钱,嘱咐小弟多照看些。
苏长信那里苏溪桥只给了三吊钱,也不算少的,就算他出去干一天活最多也只能挣一百文,三吊钱够他一年多不干活。
苏溪桥这也是做到了一个当女儿的本分,这钱他爹拿着不管是给大哥娶媳妇也好,还是补贴家用也好,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那是原主的卖身钱,想必她在嫁给谢规叙之前就已经知道他爹会拿这些钱做什么,既然原主都不介意,那苏溪桥自当没什么话说。
一眨眼到了清明节,头一天去镇上给谢规叙复诊的时候,碰到谢府的小厮说,今天谢府上下会回乡祭祖。
一大早,谢府的马车就到了村口,谢氏夫妇带着谢府二公子谢归宗,几人大张旗鼓地走进村,生怕没人知道。
哎呀,谢全回来啦?”几个年龄大的老人,见他们身后的小厮提着一堆祭品往祠堂走,纷纷走上前去凑热闹。
“谢全现在有出息了,祭祖这么大排场。”
谢全一身锦衣,彪壮体肥,一笑脸上的肉都在颤抖,手上带着两个玉扳指,活脱脱一副土财主的打扮。就连谢母都是珠宝手镯持身,头上的簪子都能亮瞎一群人的双眼睛。
“钱叔,近来可好?”谢全笑眯眯的询问道。
钱福德是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虽然村里只要是大事都是他和田户长出面主持,他村里的声望很大。
老人手里握着拐杖,站起来点点头,“好好好,先到里面去吧。”
清水村原先钱姓较多,后来因为常年战乱,有不少流民来到这里定居,所以慢慢就多出许多外姓。
村里的祠堂是所有捐款修缮的,为的就是让后人能有个祭祀先祖的地方。
苏溪桥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听到鞭炮的声音,谢规叙说是村里有人先起来开祠堂门了,让她不必在意。但是后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直让人无法入眠,于是她就起来准备早餐了。
苏溪桥提着祭品牵着谢规叙在祠堂门口和大家逐一打过招呼后,才往里走。
祠堂的墙上挂着几副画像,底下写着先人功德,正中间台子上摆着密密麻麻的先祖牌位,底下放着各种祭祀的贡品和香火。
“归宗,你刚才拜得太敷衍了,你这样怎么让先祖保佑你。”谢母何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扯着谢归宗的耳朵。
谢归宗疼得呲牙咧嘴,抱怨道:“娘,疼。”
“爹,娘。”
何氏看见苏溪桥以后,上一秒还在笑的脸马上就变得刻薄起来,紧闭着的嘴往下撇,没有应她。
倒是谢规叙喊她的时候,她轻声应了。
谢规叙到底是她生的,就算现在是个废人了,那也是她的儿子,血缘亲情割不断。
谢全轻咳一声,看着谢规叙说:“规叙,近来看上去似乎好多了。”
谢规叙淡淡道:“正是。”
谢全:“……”
还是那副高不可攀的虚伪样子,没有长进。
在谢府的时候有下人照顾着的时候,连床都下不了,一分家病就好起来,那不是变相的告诉别人谢府虐待他嘛。
何氏打量了他一眼,神情冷淡地道:“那就好,缺什么让你媳妇过来府上拿。”
“嗯。”谢规叙轻声应下。
刚跪拜完,准备添香油的时候,田户长进来突然把谢规叙叫走。
苏溪桥看着一排桌子上的油碗,也没有些写上哪家是哪家,盛香油的小碗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想着要不每个都添上一点吧,这应该不碍事。
她刚添了一个,身后就有一声清脆的嗓音把她喊住了。
“欸,这个不能这样添的。”
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子,头上发是盘起来的,上面挽着一根茶花木簪,一双眼睛很是灵气。
她走到贡桌旁,指着第三排第二个碗,“谢家的是这个,你要是添了别人家的碗会被挤兑的。”
“这上面没写明,我是头一次来。”苏溪桥尴尬一笑。
祠堂的香油是自家添自家,这顺是谋求祖先福气的一种方式,添了别人家油碗,就算是偷走他家的福气,在这村里会被挤兑。一般先进门的媳妇都会被婆婆带着来这认油碗,每逢祭祀都会有家里长辈来添,大家都认得自家油碗自然不会有人添错。
苏溪桥是新妇,何氏跟周氏和她说不上两句话,哪会告诉她这个。
那女子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就我看见,下次记住就行。”
苏溪桥见她头发是盘着的,应该是哪家的媳妇,但是自己好像之前没见过。
“大嫂是哪家的?”
她呵呵一笑,“我呀,我是李庄媳妇。”
苏溪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李大嫂。”
李庄就是李大爷的儿子,之前帮苏溪桥补过屋顶,那时李大嫂正在坐月子,所以才一直没见过。
谢府一家祭祀完以后就急急忙忙赶着回去了,也没提过要进谢规叙家去看看,对自己的亲儿子如那远亲一般。
苏溪桥心里难免有点替谢规叙难过,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弃之敝履,也是够可怜的。
田户长跟谢规叙站在一颗树底下正在谈话,苏溪桥不好过去,便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田埂上。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梨花香,祠堂后面有一片果林,微风吹落的梨花和桃花漫天飞舞,恰巧飘到谢规叙所站的位置。
片片花瓣洁白无瑕撒落在他的肩头,他双眉微蹙,隐约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微抿的双唇,颜色跟山头上的桃花一般。
看得苏溪桥心头一颤,什么神仙颜值,放在现代都可以素颜出道了。
“小溪。”谢规叙清冽的嗓音把苏溪桥拉回现实。
苏溪桥提着篮子走过去,田户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谢规叙听着她的应声,正往这边走。竹杖敲敲打打点着地,他步履缓慢地往前走。
“站那就行,我这就过来。”苏溪桥实在不放心他继续走下去,路不平,地上全是鞭炮的残骸,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摔着。
谢规叙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苏溪桥来牵他,被白布遮住的眼角轻轻上扬,心情很好。
回家的路上,苏溪桥忍不住好奇问:“刚刚田户长找你什么事?”
谢规叙握着她的手,轻快地回答:“村里有人想承包咱家的地,问我要不要租出去。”
苏溪桥皱了皱眉头,说:“不行,家里的地我还想自己种呢。”
谢规叙解释道:“田户长是咱家就你一人种地,妇人家种四亩地属实辛苦了些。他提议不如把地租出去,咱们拿租金不用干活。”
“那不一样的,最起码自己种的地收成全是自己的,再说这四亩地我不会全用来种粮食,我还想种别的。”
谢规叙见她坚持,只能妥协说:“别太累着就行,家里的凡事都由你做主。”
谢规叙的话让谢规叙心头一暖,这人是自己在异世的依靠,起初自己还有过想离开这里的念头,但现在心好像已经动摇了。
第8章 手工达人
听谢规叙说祠堂后面的果林是无主的,苏溪桥就想着要不然过去摘几枝桃花插家里做装饰,而且这桃树枝有辟邪的作用。
已经是初阳高照,林子里长着许多杂草,怕谢规叙摔着,所以两人一直牵着手走。苏溪桥用竹杖把草撇开敢出一条路,谢规叙照着她的足迹慢慢前进。
林子时不时传来一阵鸟鸣,傍着微风入耳,这些天苏溪桥一直在想她要怎么在这异世赚到钱,虽说有地不会饿死,但一直种地也不行,要想生活过的好还是得做生意。
况且有空间在手,要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属实是暴殄天物。
苏溪桥在现代的时候不缺钱花,没有打过工,也没有自己创业过,没有任何赚钱的经验。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吃的东西是最赚钱的。
要想做生意,还是得从吃食下手。
苏溪桥的满脑子都是怎么做吃,脚下一个没留意,被一只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兔子给下了一跳。
她一时激动想要往前跑,刚跑一步就被身后的人牵着手拉住。
惯性使得苏溪桥整个人侧着摔在地上,谢规叙牵着的手被她猛然一拽,直接摔她身上压着。
谢规叙的嘴从苏溪桥的耳垂处擦过,那感觉就像被吻住一般,整个人有点发软,敏感地身体不自觉地颤动一下。
谢规叙从陆也身上下来,紧忙着用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嘴里着急问道:“小溪,可有摔疼?”
苏溪桥本来没什么事的,但刚被他亲了一下耳朵,接着又是一通乱摸,弄得有点感觉怪怪的,身上有些发烫。
“咳,我没事,先起来吧。”苏溪桥双颊微微泛红,从地上站来,拍拍身上的杂草。
既然苏溪桥说没事,那谢规叙自然就没有过多盘问。
动静太大,兔子早就跑得没影了。苏溪桥就地折断几枝桃花放在篮子里,树底下有新长出来的果苗,大概及膝高,叶子还很嫩,许是被大树抢走了养分。
可惜没带锄头,苏溪桥想把它们带回家的计划暂时还不能实现。梨树较高,苏溪桥不擅长爬树,就在地上捡起些刚落下的梨花。小心翼翼放在篮子里以免被压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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