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再无人胆敢挑衅他的权威,大晋的朝局在短短三年内终于稳定下来。
阮烟知道这段过去,也知晓司君墨的惊世之才。而他两次三番帮助了她,又是转赠冰蚕雪肌膏,又是今日求情令亲眷入宫探视……如此良善的君子,阮烟对他崇拜不已。
望着他给自己的湖蓝手帕,上面印着斑驳泪痕,还有些许凝结的清涕,好好的帕子被她弄得脏兮兮的,就这样还给他实在不好意思。
孟姑姑会意,就要接过帮她洗干净,却被她拒绝了。
阮烟捧着手帕,小声说:“我心中感激司大人,如此便要亲手洗净,才算诚心。”
第6章
皇帝特允恩典,在第二日开放宫门,准许亲眷入宫探视。
苏小姐昨天晚上高兴得睡不着觉,次日起床梳洗时,眼底下挂着一对儿黑圈,活像熊猫眼。
虽然睡眠不足,然苏小姐仍然神采奕奕,精神状态甚至比阮烟和安姑娘还要好。
阮烟转眸,见安姑娘面容愁倦,不见半丝欢欣。不由小声问道:“如沫,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安如沫叹气,细声细气道:“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阮烟疑惑,“家人马上就要进宫来看你了,你不开心吗?”
安如沫勉强一笑,低着脑袋弱弱地说:“嫣儿忘记了么,我是安远侯府的庶女,不受重视的,爹不可能特意进宫来看我,而我的姨娘……却是没有资格踏进宫门。”
阮烟确实不知她的出身和处境,因为原著小说里面,对安姑娘和苏家小姐着墨不深,几乎都是一笔带过,是以她穿越过来,也是不了解的。眼下听安如沫一说,她便懂了。
当今皇帝一改老祖宗每三年选成年女子入宫选秀的规矩,只在品阶高上的贵胄当中择选七到十岁以内的半大女孩,以方便调|教养成。而全京贵圈之中,家中有符合要求的女孩家,便只是她们三个了。
安远侯府,庶女如沫便是唯一符合选秀要求的那个,是以才被侯府送进宫来。
虽说她只是个庶女,不受族中长辈待见,但她一入了后宫,前途便是不可限量的,侯府的人该是重视她。然而,又因为此皇帝非同一般,安如沫入了宫,能不能活下来,尚且不知道呢。
是以,她仍然不受重视,侯府的人也不会专程进宫看她。
“嫣儿,你呢?”安如沫见她神采也不似开心,试探道,“你与我不一样的,你不仅是嫡女出身,且还是家中的独女,我时常听闻你爹娘极宠爱你的。眼下他们就要进宫来了,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欢喜呢。”
阮烟打了个哈哈,含糊过去了。她确实是高兴不起来的,一想到她穿进这个身体,成为了阮嫣,马上要面对与原身最亲近的父母,她便感到忐忑,怕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
然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
孟姑姑领着她去花园的凉亭相见时,她忧愁了一路,当远远看见康乐伯夫妇坐在亭中等候,不知怎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哗啦啦直掉,一腔思念难以抑制。
孟姑姑安抚她两句,鼓励她上前去与亲人团聚。
阮烟便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般,双腿急急跑了起来,像一只可爱漂亮的蝴蝶,奔向家人怀抱——
她娘眼泪簌簌,张开双臂迎接爱女娇小可人的身子。
她爹眼神动容,眼中隐有泪光。口中却斥责道:“诶,你这孩子,干什么跑这么急,摔倒了可怎么办?”
阮烟像回巢的小燕子,乘风而来,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母亲香香软软的怀里。
她眷恋地蹭了蹭,闷在怀里,瓮里瓮气道:“娘亲,我好想您。”
康乐伯夫人听着爱女娇娇软软的声音,不禁抱紧了她,连忙问道:“囡囡,你在宫里过得可还好?皇上……皇上对你怎么样?”
原以为女儿这一趟进宫,必是凶多吉少了,毕竟她听说皇帝最讨厌爱哭的女子,恰好他们家女孩是个小哭包。今日能够进宫探视,她起初不敢相信会有这个机会。
阮烟埋在康乐伯怀里,乖巧地应答她的话。心中则在想,见到康乐伯夫妇,她非但没有生疏,反而自主自发地与他们亲近,想来这里头多半是原身的自然反应。
阮烟想,如果是原身,她一定想问,父母明明如此宠爱她,不舍得她,为何还让她进宫去?原身不理解父母的做法,但阮烟却是十分明白的。她爹虽是伯爵,空有声名而已,并没有实权,康乐伯府没法强大到与皇帝对抗,是以只能遵从旨意,把女儿送进宫去。
阮烟这回求皇帝恩准父母进宫来,便早有计划。
她转而走到康乐伯身边,倚在他不算宽阔的肩膀上,神情依赖,说:“爹,嫣儿在宫里这段时间,无时不刻在想念您和娘,迫切想要回到家里去。爹,您可得想办法把女儿带回家呀。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好害怕,我不想待在这里。”
康乐伯夫人闻言,立即对夫君道:“老爷,咱们是该准备把囡囡接回来了。”她压低了声音,“趁着皇上出关了,囡囡接回家亦不会有太大问题,说不定……说不定皇上回来了,也忘记了行宫有囡囡的存在……”
康乐伯夫人说的不无道理,皇上是个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当初择幼女备选后妃,本来就是他一时兴起。到外面打个仗回来,或许早忘了行宫还有三个女孩。
如此,自然是不能放任孩子在冷寂的深宫中孤苦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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