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葭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连在人前都懒得再伪装。
放下手中众人进殿前不慎倾洒一空的药碗,冲皇后漠然笑道:“皇后娘娘说笑。本将既是前朝将领,无论如何行事,亦轮不到娘娘指摘。”
“荒唐!”
皇后愤然出声:“齐嬷嬷,去查那药碗。”
齐嬷嬷率领几位利落宫女根本还未将碗完全凑近鼻尖,登时脸色突变:“回皇后娘娘,是红花汤。”
红花于女子而言是大凶之物,以窦葭纯所下剂量,恐怕不止会致使服药者不孕,亦极有可能丧命。
“不论前朝后宫,皆不可肆意祸及他人性命。”
命齐嬷嬷等人将那药碗收整作为证物,皇后遂冷眼扫过窦葭纯身前:“既然窦将军轮不到本宫评判,那便交由圣上裁断。”
窦葭纯自认功高劳苦,即使告上金殿,和隆帝亦不会待她如何。
结果确实如她所料。
和隆帝得知后仅暂时罢免她蕉城官兵营守将之责,留京思过半年。虽命她向庄舟致歉,她却并未当真成行,和隆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再追究。
至于庄舟眼上伤势,疤痕其实不深,按御医所要求及时敷药便不会留疤。
可由于血瘀压迫神经致使右眼失去视力,只能尝试施针:“老夫也仅在古书之上读过如此疗法,结果成功与否,不敢保证。”
欧阳御医作为御医所首席医官,从来医术高超,连他都陷入踌躇疑虑,众人闻之,亦难免犹豫。
最后还是顾淮济一锤定音,决意施针。
哪怕失败,他也不会因为一只眼睛失明而弃她不顾。
既如此,又有何惧。
第23章
拆掉纱布重见光明的那日恰逢……
庄舟施针救眼之事传入定兰宫时,窦葭纯正与全贤妃对弈。
听得安尚宫所言,窦葭纯执棋手指微滞,轻抿唇角冷哼出声:“她倒花样多。”
捏住棋子的指尖颤动半秒,全贤妃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化作静默。
那日她本在淑妃倚竹宫中做客,得知窦葭纯与庄舟冲突消息时,只觉气血上涌堵在心口,一时不查昏厥在地。
等到好不容易醒转恢复神智,皇后已经将窦葭纯告上御前。
她急切往永圣宫而去,幸而圣上垂怜未曾怪罪。可全贤妃却想不明白:“那位庄六小姐既已同意你与她同嫁顾淮济,你作甚非要跟她过不去!莫不是以为跋扈狠戾至此,顾淮济还能觉得你好不成?”
更令全贤妃伤神的是,多年来养育窦葭纯,她也算言传身教教她为人处世。
昔年听说她祈愿入军营行伍,亦全力支持。
不求她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歹习得一身武艺为民为国而战,也算不负初心。
无论如何,她都不该仗着战功与武力去欺辱寻常弱质女流。
因此自庄舟受伤之后,全贤妃思来想去不得其所,心底没由来便对窦葭纯生出些生分。
她连去往尧乐宫向庄舟致歉都不曾带上窦葭纯,多数时候则选择穿梭于贵淑德三妃宫室,不论点茶赏花、对弈流觞,远好过对着心狠手辣的养女浑身不适。
窦葭纯也能感受到全贤妃变化,她起先还略感伤怀,到后来习以为常,也不再放在心上。
说是养育她数年,其实也不过每年待她回乡时给处落脚地罢。
更不提明明清楚她喜爱顾淮济多年,这位养母却也没想着替她去向洛偃长公主探探口风,最后还是靠她自己得以定下婚约。
除却表面情谊外,再无任何维系必要。
定兰宫中暗潮之下意难平,尧乐宫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施针一共进行了五次,到第五次时,听说庄舟疼得昏迷数次,又被欧阳御医强制唤醒,将身下榻间被褥都硬凭借手指扣出棉絮来。
宫中人人都在传,顾小将军不舍让她再受接下来五次痛楚,两人还闹了几句口角。
“唉,你们是没见过庄六小姐那双眼睛,碧波荡漾,恨不能将人魂魄生生勾去。”
定兰宫小宫女一面修剪着花坛枝丫,一面与身边另一位小宫女叹道:“我要是有那么一双眼睛,我也打死都不愿意让它从此灰暗无神。”
“话虽如此,可听说施针痛楚比女子生产还要再痛数倍。”
另一位小宫女与她右手边另外几人均是前些日子才调任定兰宫,在别宫见识过不少风浪:“王修仪为生十九公主受了多大苦,大出血差点丧命,我可不愿受这般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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