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开玩笑呢,这得多痛苦啊。”
几个小师兄又讨论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厉害,连破了两间土牢,还砸穿了一个土刑的法阵。”
“我看那墙上留的剑痕,好厉害!”
“我觉得有化神期了!”
“应该在那以上了。”
“怎么可能,那得是亲传弟子们或者峰主了吧,最近可没有听说他们中的哪个受罚。”
听他们七嘴八舌在那猜,吴须羡就松一口气,又是剑痕,又是化神炼虚的,不可能是狸奴,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土系法术了,搞不出那么大阵仗。
还好还好。
另一个小师兄想起了土墙上的痕迹,他也是个用土系法术的,语带讥讽,“吴须羡,你不是说你那挖矿诀是自创的吗?我看不是吧!”
优秀的人总是要遭嫉妒的,能自创心诀算挺厉害的本事了,他靠着这个光辉事迹在凌天宗内门弟子间也说得上话。事实就是事实,吴须羡被质疑也半点不带慌的。
他们九个人,八个世家,就狸奴家里有一把神兵,于是常常怂恿她拿出来给他们装一下威风。沈清鱼就说了她那番“再锋利又不能挖矿”的理论。八傻蛋歪重点是传统技能了,转而关心起挖矿是什么东西来。沈清鱼就画了一个倒锥形的梯田给他们看。
吴须羡就说那我比碎星剑牛,这样的我抬抬手就能挖好几个。他们就不信。吴须羡花了几天把心诀研究出来,秀给他们看,掐完诀确实是挖了个倒锥形的坑,还有一圈圈像梯田一样的痕迹。
他们就高呼“苟富贵勿相忘”,他凭着这独创的心诀在家里接受了“五十年一遇”的表扬,在一众兄弟姐妹之间凸显出来,这才得到了与沈家继续交往的机会。
“确实是我独创的。”他摇摇扇子。
“我们要修的土牢里就有你那挖矿诀搞出来的花里胡哨的痕迹,难不成受罚的人是你吗?”
吴须羡不笑了。
有人打圆场,“独创的也没说不让别人学啊,也可能是别人学了去吧。”
“那就不知道了,我创出这诀的时候,我家恨不得昭告天下。”
假话,像这种自创心诀,小世家都是要留着自家用的。他秀出来,几个小伙伴试了一下发现也就那回事,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加了点形状而已。说着容易,要想通这个突破点知道要怎么改还是很难的。
掌握了这个关窍,他们都能用各自擅长的法系捏点奇形怪状的东西。
狸奴学东西最快,她擅长风系,很嚣张地捏了条说是龙其实只是波浪线的风虫出来。他们都不爽她年纪小却学得最快,频频攀比。不过她再怎么样优秀,也使不好他“土气”的挖矿诀。
打圆场的师兄就说:“这就对了,也有可能是哪个师弟偷偷学了。你没看那人挖的都是小坑吗?”
他比了个在墙上凿啊凿的姿势,“要是吴师弟,一次就挖出好大个洞了,哪里会对着一个地方凿那么多次才凿出个小坑来。”
出口讥讽的小师兄估计自己就是偷学的一员,讪讪不出声了。大家和和气气继续聊天。
吴须羡的假笑却快要绷不住。
那人真是狸奴。
她受了土刑?二十多天?燕宗主为什么这么对她,吃个假死药而已,又不是真的出事了。而且以狸奴的性格,是不可能放任别人拿药吃着玩的。她连拿妖兽试药都害怕!
临月峰主要做什么事,狸奴哪里拦得住?
狸奴说他们和司马熏会合得来,吴须羡觉得不会。这人害得狸奴受了二十几天不间歇的活埋之苦,也就她那样没心没肺的丫头不记仇,觉得人只是傻了点,真正的恶主是不知发什么神经的燕济宁。
他们几个要是修为再高些,现在就能闯上山给她报仇。
燕济宁既然有毛病,司马熏要是还这么不着五六,以后狸奴得被他害多少次?
合得来?
呵。
爛城九霸的妹妹能让人这么欺负吗,这事得大家同仇敌忾,吴须羡给其他几个报了信。
沈清鱼站在逐月峰远处徘徊,再三给自己鼓劲都不敢飞过去。
她没有玩得来的女性朋友,心中惴惴不安。
绥安派被那么多人盯着,都说它必然要崛起的,这是真心还是捧杀不得而知。沈靖平铁了心要把绥安派立起来,把入门门槛建得贼高,堪比大宗门了。
他们是将军开创的门派,吸引心生向往的男孩,江湖作风让女孩望而却步,再被门槛刷下来一些也算勇猛的女子,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他们只收男子。
在外是哥哥带着出门,奔着结交沈家而来的世家那么多,他自然是先挑玩得来的男孩待在一处。他人小鬼大,还要筛选哪些人能好好对他妹妹,看沈清鱼与别家妹妹没有话题,就觉得人家不行,不再跟他们玩,到最后只肯放自己身边带着。
他实也是个小孩,没有沈清鱼看到的那么完美。
慢慢的大环境里都是男孩。
倒是和周浮白的姐姐周绒绒亲近过一段时间,有一阵子甚至好到看不见别人,后来周绒绒几乎成为她关于女性朋友的阴影。
哥哥刚确定失踪那会,她天天扑进绒绒姐姐柔软的怀抱里哭。她是一名乐修,使琴,总用温暖的琴音安抚她。沈清鱼很快想好计划,要怎样提升自己将来去找人。她选定专攻乐修,挑了笛子,不费手,稚嫩的她只要肺活量跟得上就能长时间练。而她自小被抓着学剑,与哥哥到处跑跳,身体是很好的。
她学得太快了。
周绒绒开心,惊讶,投入,比较,吃力,嫉妒的转变只花了一年多。沈清鱼真的学得太快了。周绒绒是骄傲的天鹅,她不容许自己因此对小狸妹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她只不断,不断要求自己。
等沈清鱼去探望病倒的她时,她沉默而又嫉恨的眼神,颠覆了她在沈清鱼心中的形象。沈清鱼凉薄地评估了一下她和哥哥孰轻孰重,没有花时间去开解她。不必推脱说她那时也筋疲力竭,她就是做了那样的决定。
她在那之后也没精力再管自己有没有女性朋友了,她不敢让爹娘知道她拼得太过,出门维持和八傻蛋的友谊以及自己活泼可爱的人设,夜里回来还要把侍女都赶出屋,躲到衣柜里看书把进度补回来。
周浮白那会儿替自家姐姐生气,推过沈清鱼一下。他回家报告时被周绒绒甩了一巴掌,她说:“我与她比较是我的事,与她都无关,你插什么手!”她让周浮白好好对沈清鱼,怕他做不好,又让最小的弟弟周流来监督他。
她真的是极好的女子。
沈清鱼望着逐月峰的山头想起她,发呆。当年是不是又做错了选择。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两世都这样。
她心情坏起来,给自己来了一刀。老魔头是对的,她想。她往老魔头那边又走近一步。不要浪费时间想些有的没的。
八傻蛋是哥哥的朋友,这份友谊不能断。而她本人有没有朋友,有什么关系呢。
第17章 睡觉
沈清鱼去找梁米小黑豹,还有个睡觉的功法没到手。
原以为他至少也该是个内门弟子,很有可能被哪个峰主看中收作亲传弟子,所以她听到梁米只是外门弟子时惊呆了。
她在地上找到一个弟子服很新的人,向他问人。这人该是和她同期入门的,按如今两人的地位之差,可以喊他一句师弟。
师弟也记得外形很突出的梁米,说:“他分到外门去了。”
“可他在第二关表现得很好呀!”一个人守住了十一块牌子,狼牙棒都被削断了。
师弟摇头可惜,“就是因为能力亮眼才分到外门的,他天资差,还有几位峰主觉得不能让他通过。”
沈清鱼就问第四关怎么考的天资,师弟说看骨骼肌肉,检视灵脉。如果足够优秀,就会被抽检出来做个人的小考验,这样的基本都会进内门。
又问是否见过一位留胡子的大龄修士,师弟应得也快:“见过的。最后留下的只有他一个大岁数的。我们看他腿瘸了还惊奇,第四关的仙君却说他灵脉不错,只是有峰主不喜欢他在第三关心性的表现,于是也分去了外门。”
她给师弟一个中品灵果道谢,恍恍惚惚飞去了外门的地盘。
外门就没有峰了,是低矮的小山,屋舍建得也密,像是凡人依山而居的村落。
梁米正在喂鸡。也不是真的喂,他的体型就算蹲下来也很大只,鸡鸭鹅这样的只把他当做山,人却怕他,指挥他把饲料搬进仓库,就挥手让他走。梁米恭敬行完礼,才继续去搬别的东西。
凌天宗做什么都要灵石,外门也不例外。沈清鱼刚来就蹭了沈清正一顿饭,后来直接去吃了二十多天土,也没来得及管挣灵石的事。现在一看,外门弟子要做这样的事情?这算哪门子弟子,堪称家仆了。
有人发现了她,他看起来跟老魔头差不多年纪,见到沈清鱼就喊:“师姐。”
修士寿命长,有些传承快的,能论到太太太老爷去,是以凌天宗是按职位和身份地位称呼的。宗主,长老,峰主。亲传弟子一概喊师兄,内门弟子之间按入门先后称呼,要是有担任哪个堂里的职务,再按职务称呼。
别人要是肯让你喊一句师叔伯,那是在与你亲近。
沈清鱼穿着内门弟子服,只好应了这句让她不自在的师姐。
“我才入门,便想四处走走看看……那个人不是弟子么,我看他身强体壮,怎么不好好去修炼,反倒用这大好时光来喂鸡!”
那人观她神情语气颇有责怪之意,忙替梁米说话,“他是个很可惜的。筋骨确实好,但天资差了些,至今没能引气入体。他又不识字,还得从头学起,在修行上就慢了些。也有别的任务,但这项最省时间,他为了抓紧读书才这么做的。而且……”
他察言观色,动情地夸赞,“梁米心地好,他同期里有个双腿瘸了的,梁米就一直照顾他,一个人挣两份灵石。”
沈清鱼有点绷不住气,但这位老爷爷又是真心为梁米好,想让梁米在她这内门弟子前留个好印象,她尽量缓和语气,“你是想说,这梁米是个大傻子,还是觉得我是个傻子?他看到是个瘸的就上赶着养人吗?”
老爷爷就有些尴尬,“不是不是!那瘸子识字还会好些法术,他一直教梁米,帮他赶上别人的进度,梁米这才帮他的。”
华坚那混账东西!
他有修为,又收了一堆好丹药,经脉改好了他就算受伤都比别人恢复得快。修为越高,灵脉越好,伤好得越快,这世界就是这么个规矩。沈清鱼不信他舍得不抓紧修炼,他的石膏早可以拆了!分明就是想节约挣灵石的时间,自己躲起来悄悄修炼。
识字可能也得交灵石,梁米想节约,他华坚就欺负到她豹豹弟身上了!
她笑得温和,“那瘸子这样有本事?身残志坚啊。我正好会些医术,就去看一看他吧。”
老爷爷对这个说笨又精明,说精明又笨的师姐很痛心,最后再坚持一把,“瘸子住在梁米隔壁,梁米的屋就是那间。”
沈清鱼给他一个上品灵果答谢,他没敢收,被硬塞进怀里。
华坚确实在抓紧修炼,他的腿改好后修炼速度突飞猛进,哪里舍得花时间挣什么灵石,可修炼途中要用的药材,居住的屋舍,日常用度都需要灵石。沈清鱼不知出什么差错第四关都没来参加,梁米现成一个好靠山,他拖着两条石膏腿就抱上去了。
沈清鱼关上门,把她的铁剑**。
华坚已经到筑基大圆满了,发现自己被她的气机锁住,竟然无法动弹。幸好嘴皮子还没被锁住,他阿巴阿巴:“仙子!您终于来了!”
沈清鱼看着自己握剑的手,一言不发。她右腿后撤,稳稳定在地上,抬手只朴素地劈了一剑。华坚却看到千军万马在她身后,随那一声令下,奔腾过来,要把他撕碎!
地面都在震动。华坚被定在床上,冷汗直流。那两条石膏碎了个彻底,他的墙也碎了个彻底。
沈清鱼收了势,很认真地问他:“我是不是选错了,我是不是该杀了你?”
华坚仓惶从洞里逃出去。
这阵轰鸣把人都吸引过来。众人看他两条腿倒腾得飞快,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人是装瘸的。也有早就看穿的人,知道这是被人找上门清算,只不知道是什么仇怨。
沈清鱼把剑回鞘,她站在废墟里对奔赶过来的梁米说:“小黑豹,你再被人这么欺负,我就要把你开除猫籍了,你往后就只能做一只蠢狗了。”
梁米觉得她对狗的偏见很搞笑,但看见她挺高兴:“我现在还不能和你打,你晚半个月来,我们再打过。”
沈清鱼只好把向其他女修取经的事再次调上来先做,走前给他递好多灵果:“你帮我赔一下屋舍吧,不够的让人到临月峰找我。”
她又折回来,“兔子放坏了,我再抓些给你,睡觉的事不要忘了。”
凌天宗的弟子没有一点三好剑修该有的自觉,流言传得飞快。
这天他们终于凑好时间,准备去“路过”逐月峰,众人先在临月峰正殿前集合。
一聚首,吴须羡拉着众人围起来,悄声问:“听说……你要睡觉?”
这台词……
沈清鱼想起一部电影,笑他:“你真应该留点胡子,也能显得你年纪大些。”
吴须羡败退。
孙月半顶上,“听说你为一个外门弟子争风吃醋,砍了一个瘸腿的姑娘?”
“竟有此事?”
众人一愣,这谁的声音?
他们约在临月峰正殿前的一棵大树下,突然一个人倒挂金钩,腿挂在树干上,邋里邋遢的脸凑过来,双眼精亮。
“这是临月峰峰主,司马仙君。”
司马熏跳下来,落地姿势十分潇洒。他手一扒拉,不在乎众人行礼不行礼,硬挤进他们的圆圈里。众人悄声说话就是躲的他,他也跟着小声说话。
“清鱼,你真的把一个瘸腿姑娘给砍了?”
“瘸腿是假的,姑娘也是假的。”
砍是真的,我没有那么弱。沈清鱼矜持地挺了挺胸。
“所以说争风吃醋是真的?”
“假的!姑娘都是假的,哪里还搭得起争风吃醋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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