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风对盛家礼遇有加,不仅与盛晚晴相敬如宾,就连阿初都格外优待。
阿初曾是京中最令人羡慕的贵女。
但现在这一切都恍若隔世。
南北对立时,盛相曾出谋划策,帮助霍长风对抗霍景煊,立下了不小功劳。
而霍景煊曾与盛晚晴有婚约,在霍景煊落难之时,盛家却听从先帝提议解除婚约,还与霍景煊划清界限。
这于盛家而言虽是顺势而为,对霍景煊来说却相当于是在他最艰难之时踩了他一脚。
霍长风等人离开京城时,盛家也跟着走了。但阿初因为意外被独自滞留在京城,又阴差阳错地进了宫。
她只庆幸先前自己一直病着,见过她的人不多,才能让她在浣衣局中隐姓埋名藏了整整两年。
这两年间,阿初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被人认出来,丢了小命。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时的原则,阿初平时一向低调,但此刻听秋云与秀珠一唱一和地贬低盛晚晴,阿初还是没忍住:“京中才人辈出,盛皇后未出嫁时就是名满京城的才女,能在那么多贵女中脱颖而出,想来是确有真才实学。”
秋云虽是宫女,却心比天高,整日做梦能获霍景煊青眼,自是不爱听她这话,闻言狠狠瞪了阿初一眼:“就你知道的多?要不要我送你去陛下面前夸夸这位盛皇后?”
说得好像她真有这本事似的。
阿初腹诽一句,面上却装出害怕的样子:“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秋云姐姐别放在心上。”
秋云白了眼她,冷冷道:“管住你这张嘴,下次再犯定不饶你!”
“谢谢秋云姐姐。”阿初敷衍了一句,又状若随意地念叨, “也不知现在这位盛皇后怎么样了?”
秀珠也有些好奇,转头看向总是自称消息灵通的秋云。
秋云再怎么消息灵通,又怎会知道南边的事?但为了不在她们面前丢脸,又故意板着脸教训阿初:“姑姑没教过你不能在宫里提南边的事吗?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阿初一听就知道她肯定是毫不知情,失望地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几人捧着衣裳继续向前走去,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行盛大的队伍缓缓从朱色的门外拐进来,銮驾上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秀,神色矜贵,身着华贵的黑色长袍,其上五爪金龙盘旋。
这便是如今大周朝的皇帝——霍景煊。
阿初入宫两年从未见过霍景煊,一想到父亲、姐姐一直与霍景煊为敌,她就有些害怕,担心自己被认出来。
她赶忙低下头去,装作只是一名寻常的浣衣局宫女,和秀珠秋云没有任何不同。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那龙辇拐过来时,一道目光似乎落在了她身上。
阿初心头一紧,不断祈祷龙撵快些过去。可天不遂人愿,就在那龙辇经过他们身边时,一道低沉而冷漠的男声响起:“停下。”
一瞬间,阿初紧张到忘记呼吸。
轿辇停下,周遭宫人哗啦啦跪了一地。阿初的身体远比她的大脑反应更快,跟着其余人一起跪下。
或许陛下只是在龙撵上坐乏了,想起身自己走走。
阿初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低头盯着手中托盘上的衣物一动不敢动,竖起耳朵仔细听周遭动静。
一抹金线滚边的黑色衣摆蓦然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清冷低沉的男声。
“站起身来。”
这是霍景煊的声音,带着帝王的不容抗拒。
阿初咬破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僵硬地站起身。
金乌西坠,霍景煊逆光站在夕阳的余晖中。阿初仍旧低垂着头,像个寻常宫女一样谨守本分。
霍景煊却不满看不清她的面容,吩咐道:“抬头。”
阿初无法,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抬起头来。
霍景煊比她高许多,阿初平视只能望见他的肩膀与身前绣着的五爪金龙。
霍景煊似是觉得这样还是看不清,直接托着阿初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迫使阿初仰头与他直视
骤然对上霍景煊幽暗的双眸,阿初紧张地垂下眼睫。
这匆匆一瞥中,她看清了霍景煊的面容。
眼前的男子的确如传闻中俊朗不凡,同时也透着一股子孤傲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那双眼眸似沉着霜,太过冷冽,像是能轻而易举就将她看透。
阿初无处可逃,葱白玉指紧紧扣着手中托盘,不敢表露出自己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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