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秦舒自己也中了毒不说,她们四人前来做客也是临时起意,秦舒根本不可能提前动手脚。
再者说,她若真想给她们下毒,可以有很多办法,何必在自己的宣若阁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
即便皇上宠爱偏袒她,那也难免会被人诟病,要知道,这四妃的母家,可都是朝堂上的一品官员,自家女儿若是不明不白死在宫里,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秦舒的这一计确实高明,因为她根本不需要过多辩解什么便可极为容易的撇清自己,甚至还能充当弱者形象,赚上一波同情。
哪怕那四人有人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也相信,她们绝对会愿意陪她把这场戏演下去,这不,她话音才落,惠妃便顺势接过了话。
“好在摄入量少,把毒逼出来就没事了,舒妃妹妹不必自责!本宫现在已然无碍,只是……”
蹙了蹙眉,好似有些不忍的样子,她顿了顿,才又继续接上前面那未说完的话。
“这下毒之人,实在是用心险恶!若非今日本宫闲着无聊,约了几位妹妹来萱若阁聊天,这茶怕是就被舒妃妹妹一人饮下了,到时,怕是太医也束手无策了!”
“是啊,本宫才喝了半杯,肚子就疼的这么厉害,要本宫看,别说是整壶都喝了,大概两三杯的剂量,就足够让人毒发身亡了吧!”
事情的始末,惠妃早看的清楚,比较起来,安如玉的心机就明显差了许多。
只顾着发泄自己心里的那点不爽,她恨恨咬牙道:“这下毒之人,一定要严惩,绝对不能姑息!”
无心插柳柳成荫,安如玉的无脑用来作为事件的推波助澜,倒也恰到好处。
秦舒在心中一笑,面上却未动声色,正欲顺势将话接下,却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
“安妃说的不错!这事确实不能姑息!”
抬眼看见男人逐渐靠近的明黄色身影,秦舒面上明显流露出几分震惊。
今日夜子离去军中巡查,她是刻意挑选了他不在宫中的时机制造出下毒之事,却不想他竟然这么快就赶了回来。
但惊讶归惊讶,她总是不能在人前表现的太过明显,看着另外几妃起身,她也赶紧收了心思,跟着起身向男人福了福,“臣妾参见皇上!”
“几位爱妃不必多礼!”走上前将秦舒扶起来,夜子离随即转向自己带来的侍卫下令道:“将宣若阁所有的丫鬟奴才全部交宗人府,彻查!”
方才还在担心男人提前回来可能让此事生出变故,却不想,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心中没有一点因他特意扶她而欣喜,秦舒面上的神情明显一顿,脱口冲着男人叫了声,“皇帝哥哥!”
“怎么了舒儿,莫不是对这些下人心软了?”夜子离语气平淡的反问,但他那双深眸却透着仿佛可以将人洞穿般的锐利。
“毕竟宣若阁里的大多宫人对臣妾都是忠心耿耿的,有异心的无非一两个而已,交到宗人府,怕是就没什么活路了!”
“虽然只是奴才,可他们也都跟在臣妾身边伺候了许久,臣妾实在不希望看到他们无辜丧命,否则臣妾定然会因为愧疚寝食难安!”
靠在男人的胸口,秦舒满面娇柔道。
“他们胆敢生出加害你的心思,就应该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今日之事,稍有偏差,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但凡有嫌疑的人,朕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凌厉的目光中闪过浓浓的肃杀之意,夜子离口吻坚定,似乎并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第29章 你的命本来就是朕的
他是因为她安危受到威胁发怒而大开杀戒吗?看上去还真是对她宠到了骨子里!可实际上,他是看穿了她的意图,想要未雨绸缪保护楚凌兮的人吧!
那她呢,她宫里的下人他就可以毫不顾及的处置?秦舒心中冷冷一笑,却终究还是将心绪强行掩下。
他在所有人面前对她表现出的宠爱,她岂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真情实感也好,逢场作戏也罢,现在的她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
立刻摆出了笑脸,秦舒声音柔和,靠在男人的怀中安抚:“皇帝哥哥太过紧张了,有皇帝哥哥做主,舒儿哪能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这事儿也未必就一定仅仅是宣若阁的宫人所为,皇帝哥哥总不能为了舒儿将整个皇宫的奴才婢女全都抓起来吧!”
“若是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将人一股脑全部丢进宗人府,传出去,未免影响皇帝哥哥英明,臣妾也会遭人诟病,被说成是蛊惑帝王的红颜祸水!”
“臣妾已经让珍珠去查了,只要找到茶水的经手之人,严加审问,必能水落石出!皇帝哥哥再等等,等等珍珠的汇报,若是揪不出那幕后凶手,再交由宗人府查办,好不好?”
“臣妾知皇上疼惜舒妃妹妹,但臣妾亦是觉得妹妹说的有理,查找真凶,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直接把这些奴才全部交由宗人府,确实不大合适!”
不等夜子离开口回答,惠妃已经抢先顺应着接过了话。
虽然她不喜欢秦舒,但曾经在离王府眼看着夜子离独宠楚凌兮三年,比较起来,她心底对楚凌兮的嫉恨到底更深了些。
而且,不管秦舒现在如何得宠,却总有一种直觉告诉她,在男人的心中,楚凌兮始终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哪怕是自己想多了,她也乐得帮秦舒促成此局,皇上的旧爱与新宠相斗,多好的一场热闹,她自然满心期待。
听惠妃那样去说,另外几妃也随即跟着应和。
不好直接反驳,夜子离只能暂且应了,“朕只等一刻钟的时间,若是一刻钟之内,没有明确的结果,便直接交由宗人府!”
“臣妾谢皇帝哥哥体恤!”秦舒冲着男人福了福身子,面上带着温尔的笑意,却在转身落座时,不觉紧了紧手中的帕子。
之前不过对楚凌兮用了点刑,他就心疼的失了理智,当着她的面将行刑侍卫斩杀不说,还不管不顾的把人带回自己的太极殿养了将近一月!
在那期间,他更是没来宣若阁看过她一次,压根一点没有关心那一日的血腥是否真的吓到了自己。
她所做的一切,本意都是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可怎么觉着反倒是适得其反了呢?
她是想要楚凌兮恨他的,但谁知两人又会否在朝夕相伴中再生情愫,毕竟,女人一旦深爱,理智总会轻易的失去作用。
她绝对不能看着男人一步步沉沦,所以,她要下一剂猛药,如果刑罚不足以让那女人心死,她倒要看看,隔着一条人命,她还能不能做到不怨不恨!
眸光复杂向远处张望,秦舒心中多少有些焦急。
这一次将四妃全部牵扯进来,即便夜子离有心偏袒,也根本无法公然徇私,如此良机,她只希望珍珠的动作能快一些,不要辜负她苦心经营的这一盘好棋子。
还好,她的大宫女终究不负所望,就在一刻钟将到之前,珍珠带着侍卫押着涉事的婢女快步赶来。
一番审问后,最终将矛头指向了杏桃,而侍卫又在杏桃房中搜到了与茶水中的毒药药性一致的夹竹桃。
这事本就是秦舒主仆几人联手安排的,压根无人看见情况究竟如何。
加上之前楚凌兮在宣若阁被施以拶刑,杏桃也被珍珠删过一个耳光,若说她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也是给秦舒下毒的绝好动机。
如此一来,小丫头根本百口莫辩,秦舒建议将人杖毙,剩下的四妃涉事其中,一起跟着中了毒,想要出气也好,看热闹也罢,总之她们全都如出一辙的应和。
夜子离没有什么迟疑,直接便按照几人的提议做了处置,他的底线不过是她,只要她性命无忧,一个婢女的命,在他这位冷血帝王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她会因此记恨他吧,但这样也好,他们之间,本来该有的就只是恨。
楚凌兮听说杏桃出事,急匆匆向宣若阁的方向跑去,远远听见庭院中棍棒着肉的声音,她心中焦灼的很。
压根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她直接撂倒了企图阻拦的侍卫,横冲直撞闯了进去。
侍卫手中的木杖一棍一棍在那小丫头的臀部砸落,看着她身上雪白的裙衫逐渐被鲜血浸染,楚凌兮瞬间湿了眼眶。
“杏桃!”嘶哑着嗓音叫了一声,她压根无暇顾及座上的皇帝和五位妃子,跌跌撞撞跑过去便将小丫头护在了身下。
“娘娘,你怎么过来了,你快走!”
一见自己的主子要用血肉之躯替自己挡,杏桃立马急了,她挣扎着想要将趴在背上的女人推开,却因太过虚弱徒劳无功。
不过是被废的皇后,侍卫也没太在意,猝不及防间手里的廷杖没收住,就那么直直向着楚凌兮的背部打了去。
早做好了准备,但这一杖终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明黄身影闪动,楚凌兮抬眸间,只见夜子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方才落向她的那一杖竟是他生生用自己的手臂接下了。
侍卫一见打到了皇帝,吓得当即跪地请罪,而那五妃,看到眼前这一幕,则无一例外全都变了脸色。
哪里还能坐得住,她们赶紧起身,倩步向庭院中去。
原本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刹那,楚凌兮心中还倏的闪过了些许期冀,可当她对上他眸光中的冷沉无情时,那还未燃起的希望之火,便硬生生被浇灭了。
“把她拉开,继续!”
不知是因为她突然闯来惹怒了他还是怎样,夜子离俊脸冷傲,深如寒潭的瞳阴翳而又残酷,仿佛在他眼中,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眼见着侍卫上前,要将自己拉走,楚凌兮死死护着杏桃,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侍卫拿捏不准皇帝的心思,倒也不敢太过用强。
几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将女人拉起,哪知板子刚刚在杏桃身上落下,楚凌兮便像是疯了一般,猛地从他们手中挣脱。
侍卫准备追上去重新将人抓回,却被男人抢了先,他手上好大的力道,紧紧拽着她的手臂,楚凌兮挣脱不开,只能绝望的冲着他喊。
“夜子离,她还是个孩子,你们有什么冲我来,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何必伤及无辜,你们放了她,我把命给你们!”
“你的命本来就是朕的,你又凭什么拿来跟朕做交换!”他冷冷睨着她,淡漠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眼见着侍卫手中的廷杖一杖杖落下,而那丫头衣衫的血花也越开越大,楚凌兮泪水迷离,绝望的无力感渐渐将她吞噬。
她没有了嘶喊与挣扎的力气,软了声音,满眼哀求的看他,“你究竟要我怎样,才能饶她一命?”
第30章 惊闻有孕,病入膏肓
她的无助,还有挂在面上那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的泪水,终究还是让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生出一阵剧痛。
好像他确实在不知不觉间沉迷的深了,这样的痛倒是让他保持了几分清醒,她恨他,这是他们必定的结局,也是唯一的归宿。
垂在身侧的左手紧了紧,夜子离将视线从她沾满泪水的脸颊上移开,努力保持着镇定,“君无戏言,你应该明白!”
他不理她,挣脱也挣脱不开,她没有办法了,满眼哀伤向着小丫头看去,“对不起,对不起!”声泪俱下,现在的她除了道歉,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明明就疼痛难忍,可那丫头从她出现在这里开始,就努力忍着一声不吭,甚至死死咬着唇,咬出了血,她依旧强忍着不肯叫出声。
无力开口说话,杏桃只能看着楚凌兮,摇摇头,微微扯唇艰难的冲着她挤出一抹微笑。
楚凌兮明白,不论如何,这丫头都不会怪自己,她现在这样的表现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宽心,这是她的最后心愿,她岂能让她遗憾。
努力的想要把泪水咽回去,可眼眶里的洪水却似乎泛滥的更加厉害了,楚凌兮无奈,只能试图用表情安慰她。
也不知道废了多大力气,她才勉强自己笑出来,却不知,她笑的根本比哭还难看。
许是看到女人的笑,杏桃也便安了心。
“娘娘,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奴婢以后就不能陪着你了,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别为难自己!”
动了动嘴唇,这些话,她终究没有力气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最后向着女人看了眼,杏桃疲惫的慢慢阖上了双眼。
“皇上,已经咽气了!”感觉人不动了,侍卫探了探女孩的气息,上前向男人回禀道。
胃里翻江倒海,突然一口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楚凌兮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凤鸾宫,赵医女坐在床边替女人把脉,夜子离面色阴沉,负手立于一旁,秀眉不知不觉早蹙成了一团。
“她怎么样?”见医女收了手,夜子离不等她起身汇报,已然迫不及待率先开口询问。
“回皇上的话,娘娘身子无碍!”赵筠儿拱拱手,恭谨回应道:“娘娘方才只是情绪激动,一时心血上涌,才会吐血!至于晕厥……”
目光向着躺在床上的女人看了眼,赵筠儿的面上流露出几分为难,“皇上不必担心,娘娘其实是有孕了!”
“有孕?”早习惯了喜怒不行于色的夜子离,闻言竟是浑身一震,浓眉不觉蹙的深了,他脑袋一片空白,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什么时候的事?”
“根据脉象来看,娘娘怀孕的时间大概能有小一月了!”
小一月?这样说来,定是在柴房的那一晚没错了。
大事未成,一步行差踏错,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虽说有了皇子可在危急中继承他的遗志,但夜子离又实在不愿。
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他一样,一出生就背负着沉重的枷锁,爱不能爱,究其一生带着负担去活。
若是他无法完全复仇大业,就让这一切在他失败身死那一刻彻底画上句号好了,朝代更迭,原本就是历史的必然,何必非要耿耿于怀。
在时局稳定之前,他从没想过要一个孩子,尤其是他跟她的孩子,更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因为它,注定一出生就会背负满身孽债。
夜子离的后宫虽不算充盈,但也有不少嫔妃,这几年,他独宠楚凌兮,根本很少在其他妃嫔那里过夜,即便是去了,也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
至于楚凌兮,他早让人在她的寝宫周围种满了惜芷花,那是一种四季常开的花,花朵虽不算大,却清香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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