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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你给我上的药？你叫什么名字？”楚凌兮打量着眼前之人，心里有点急，就一股脑脱口询问道：“凤鸾宫的其他人呢，他们的伤怎样？”
这婢女本不擅长说谎，若让她毫不心虚的去说，这药是她上的，她怕是有点做不到。
本来还在担心呢，却不想女人一次问了这么多问题，她刚好可以避重就轻，敷衍过去。
于是她微微颔首，恭谨回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叫夏荷，凤鸾宫的其他人，涂了内务府昨日送来的伤药，全都无碍了，娘娘大可宽心！”
“只是，他们短时间内可能行动不大方便，所以冯总管让奴婢暂且带人侍候娘娘！”
其实楚凌兮最关心的无非就是青竹，既然侍女说所有人都无碍，那自然也是包括那丫头的。
提着的一颗心总算稍稍沉了下去，楚凌兮看着夏荷过分恭谨的态度，倒是有些不习惯，甚至觉得有几分讽刺。
勾了勾唇，她自嘲一笑道：“你不用这样，我现在的身份跟你们，没什么区别，可能还不如你们呢！”
“谢谢你帮我上药，有机会也替我谢谢冯总管，其它的事就不劳烦你了，你们该忙什么便去吧！”
送药上药，派人伺候她，楚凌兮本还在疑惑，男人为何会如此大发慈悲去顾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就在她觉得弄不懂他究竟何意时，却听到夏荷口中提起了冯总管，倏的，她恍然明白过来。
夜子离登基之前，她还是离王妃时，没少帮扶府中家里有困难的下人，而冯熙就是她帮过的数人之一。
想必，对方是为了报恩，这才暗中对自己出手相助的吧！
作为贴身伺候皇帝的大太监，临时调用几个宫女，冯熙还是有这个权力的，而这种小事，日理万机的皇帝，也根本不会在意。
但涉及到自己，却未必就是那么回事了，他那么讨厌她，怕是任何错处都会被他纠着不放。
冯熙说到底终归是个下人，所谓伴君如伴虎，那男人的狠戾，楚凌兮也算是亲身体会过了，如今，她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断不能再连累旁人。
忽的想到了什么，楚凌兮眸光一顿，一边扯开夏荷扶住自己的手，一边抬脚便要下床。
前一晚，夜子离要她第二日去太极殿伺候的命令，她还清楚的记着呢，感觉自己好像昏睡了很久，定然已经耽搁了时辰。
她得赶紧过去，免得他以此为借口刁难，那可是用来交换风鸾宫所有人性命的条件，她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会收回成命。
他不是恨她吗，楚凌兮想着，她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定然能愉悦他吧，只要他心情好，有些事，也许他就不会计较了。
虽然昨日夜子离给她用的是西域进贡的上等金疮药，药效好是极好，但终究不是灵丹妙药，那么重的伤，岂是一日就能完全愈合的。
这不，躺在床上还未有什么感觉的楚凌兮，双脚刚刚站在地上，就牵动了臀部的伤口，她不由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夏荷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娘娘……”她有些着急，可皱了皱眉，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
“我没事！”楚凌兮方才也只是刚刚站起来，一时不适应，等习惯了那种痛，也便好了。
她本不是娇贵之人，更何况现在沦落为婢，她更没有了娇贵的资格。
身后的疼总归不算特别难忍，话音落下，楚凌兮坚强的推开夏荷，挪动着脚步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夏荷还在思量着如何劝阻，一转眼却发现手上已经空了，望着女人倔强的背影，她咬咬牙，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这丫头没什么心机，是个忠心可靠的，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一点也不擅长说谎。
皇上派她来凤鸾宫伺候之前，特意叮嘱了她不要与娘娘说，若这时劝说的多了，因为自己嘴笨惹得娘娘怀疑，那岂不是违背了圣意。
可照顾不好娘娘，她也是有错。
夏荷为难的眉毛快要拧成了一条直线，忖了忖，她还是觉得要赶紧将这事向皇上汇报才好。
……
太极殿，夜子离刚刚起床，冯熙便将自己听到的关于凤鸾宫的情况如实向他回禀了。
男人薄唇紧抿，黝黑的眸看似平静，却波澜暗藏。
还未待他给出回应，一侍卫便匆匆赶来，拱手行礼，向男人请示道：“皇上，皇后娘娘在太极殿门口，说是按照你的旨意前来侍候，不知皇上是否要召见？”
第46章 他的戏，她再也不会信了
“让她进来吧！”夜子离默了片刻，淡声开口回应。
侍卫领命退下后，冯熙也跟着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楚凌兮拖着带伤的身子，出现在了男人的寝殿门口。
门槛虽不算高，但她迈过去还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房门专门为她开着，夜子离坐在床边，冷冷的看她，深潭古泽般的瞳孔晦暗不明。
知道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楚凌兮也不理会，只是低着头自己走自己的。
反正在他面前出丑，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想嘲笑，那便让他笑好了。
这一路走来，伤口终是被抻开了，跨过门槛后，楚凌兮身后的痛，似乎又隐隐增加了几分。
尽管她努力强忍着，让自己不表现出异样，可她走路的时候，还是不免的有些跛，越是想要掩饰，她的动作反而越是在夜子离的眼中放大了几分。
“奴婢，给皇上请安！”双手放在腰间，楚凌兮正欲忍痛福身行礼，手臂却叫人一把拉住。
“难为卿还记得！既然伤还未好，这礼便不必了！”
熟悉的温热气息，自头顶上方喷洒而下，楚凌兮下意识抬眸，不期然对上男人略带灼热的目光。
唇角挂着淡淡浅笑，他那冷傲的俊脸一如从前般蛊惑，尤其是此刻，他含在眸子里的脉脉温情，是他在她面前久违的色彩。
心，还是在不经意间晃了一下，但楚凌兮也很快缓过了神。
这种人最是可怕，即便不爱，他也可以将你诱入陷阱，等榨干了你的全部价值，无可再用时，他便会将你推向深渊。
三年了，她嫁给他的这三年间，他演的多好！他的情，他的爱，他的戏，从此她都不会再信了，若时至今日，她还能轻易被他蛊惑，那便是真的傻了。
将视线与他别开，楚凌兮冷冰冰回应道：“你是皇上，金口玉言，奴婢怎敢忘记！”
“不敢忘最好！”
听着她讥讽疏离的口吻，夜子离方才生出的心疼，大概一瞬间全部化成了怒，松开扶着她的手，他转身走回床边坐下，“既然来了，那便给朕绾发吧。”
“是！”楚凌兮应了声，去梳妆台前取了梳子，转而走回男人身边，开始整理他那一头披肩散下的乌黑长发。
生来就不属于那种困于宅院的居家闺秀，这样的事情，她是做不来的，也根本不会。
这一点，他明明清楚得很，却偏偏还是要她伺候，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看看，自己究竟有多么笨拙吗？
可他就不怕自己因为动作生疏，把他扯疼？就不嫌自己浪费他的时间吗？
他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若仅仅只是想要愚弄她来寻乐，完全没有必要用自己做试验品吧？
有很多时候，她还真是看不懂这个男人！
不过现在的她倒也懒的去思量，管他怎么想，都与自己无关。
反正他是皇上，他的命令她照做就是了，若他真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无论如何，她都是逃不掉的，索性走一步看一步。
果然不出所料，楚凌兮绾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已经把男人那一头秀发搓揉的一团乱，依旧还是没能成功替他将发在头顶盘好。
她低眸向他看了看，见他俊脸平静无波，没有愠怒之意，她便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散了盘，盘了散，楚凌兮倒是没有一丝气馁，只要他不说话，她就一直帮他弄。
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夜子离凝着她衣裙上越渗越多的血丝，终于失去了耐性。
“够了！”阴沉着脸吐出两字，他抓过女人拿在手里想给他插，可却总也插不好的发簪，一把摔在了地上。
什么金口玉言，他说过那么多话，她何曾放在心上，却偏偏把那句记得真；明明就是不愿，却非要忍着身上的痛，表现的耐心恭敬！
她虽然从前不会给男人绾发，但依着她的心灵手巧，一个时辰的时间，数十次的失败，就算现学她也该学会了，又怎会到了最后，连跟簪子都插不好。
腾的从床边站起身子，话音落下时，夜子离已经将楚凌兮打横抱起，背面朝上放在了他的床上。
“皇上……”楚凌兮缓过神，刚想要起身，却被男人一把按了回去，未说完的话，也被他生生堵了回去。
“不是不敢违背朕的旨意吗？那好啊！朕现在就命令你，趴在这里不准动，等什么时候伤口完全结痂，能行动自如了，就滚回你的凤鸾宫，别在朕面前碍眼！”
随后吩咐冯熙传赵医女给她瞧瞧，夜子离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大概是气糊涂了，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语毕，才蓦的发现话语间的矛盾。
既是嫌恶到那般地步，还怎会把她留在自己的寝殿养伤。
不过好在，她并不会多想。
夜子离涩淡的扯了扯唇，既然话都说了，场总是要圆，不如，索性就把这太极殿让给她住几天好了。
大事将近，朝中的那些肱骨大臣，也需得提前笼络一下，以免除后顾之忧。
接下来几日的时间，宫里传出了一件奇事。
第47章 皇上开窍了？
他们那位专注政事在那一方面素来较为寡淡的皇帝竟出人意料的，夜夜都留宿在后妃的寝殿，而且极好的做到了雨露均沾。
对于皇帝这突来的旺盛“精力”，朝中的众位大臣自是开心的不得了。
年关一过，皇上就已经二十又一了，可至今为止，膝下别说是皇子，甚至连个公主都没有，这哪里能行。
寻常人家尚且要多生几个儿子传宗接代，更别说是贵为九五至尊的皇，不仅要有皇子，还得有优秀的、能守住祖宗基业的皇子才行。
若说当初还是离王的时候，陷在夺嫡之争中，男人无暇去想子嗣之事，可现在他登基已有几月，江山稳固，着实该考虑皇嗣的事情了。
大臣们曾屡次上奏谏言，可每次皇帝都是不咸不淡的敷衍，然后便不了了之，再这么下去，他们甚至要生出皇帝不行的怀疑了。
本还想着再找机会联合劝谏，却不想皇上竟然自己突然开窍了，或许天子一早就有自己的安排打算吧，倒是他们这些老骨头，白跟着操心了。
庙堂之上，众臣因为关心皇嗣国运对此事欣喜，而后宫之中，对夜子离接连留宿后妃寝殿之事，更是议论纷纷，不过他们关心的便只是荣宠的问题了。
新皇登基后，不出两日，皇后被废，接下来皇帝大多时候都是睡在自己的太极殿，若是处理政务，实在处理的太晚了，有时也会在书房将就一下。
后宫之中能让皇上隔三差五去探望的，只有那位新封的舒妃，加上之前她落水小产的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大家自然而然便觉得她是后宫的新宠。
可最近一段时间，皇帝轮番在四妃的寝殿留宿，甚至也去了个别嫔妾或是美人的宫里，却独独冷落了萱若阁的那位新贵。
帝王之爱，不过回眸，有人欢喜就必然有人愁！可那些久居深宫的局内人，谁又有心思去感叹这些？
妃嫔们忙着争宠，下人们则忙着见风使舵。
有些无聊的人，甚至都能掐算着皇帝去往和离开各宫的时辰，来对比到底哪宫娘娘在皇上的心里更胜一筹。
被关在太极殿养伤的楚凌兮，原本还有些心烦的，因为她不想待在他的房中。
倒也不是已经厌恶到了连留有他气息的地方都无法忍受，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现在大概就形同陌路吧！
她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些什么，若是他晚上回来，两人相对无言，怕是也只留尴尬。
第一日，她心中带着几分不安，在床上趴到了将近子时，却始终没见他的身影，后来困了，也就在不知不觉中睡了去。
第二日、第三日，接下来的两天也依旧不曾见他回来，楚凌兮终于彻底放了心。
到底是自己想多了，如今她对他来说还能有点利用价值的或许就只有这一具躯壳了吧，可她有伤，现下也无法满足他。
他那么讨厌她，有她在这屋子里，他又怎么会回来？不过这样也好，她一个人倒落得清净。
许是已经习惯了男人对自己的厌恶，现在的楚凌兮，想到这些，心似乎不会再为他痛了。
该吃吃，该睡睡，七八天的时间过去了，她伤口上的痂已然全部结好，行动也能完全恢复自如，楚凌兮跟太极殿当值的小太监打了声招呼，便径自离去。
……
虽然秦舒心里清楚，即便男人在别宫过夜，他也不会真的去碰她们，只不过就是寻个地方睡觉而已，这后宫中的所有妃嫔，对他来说都是幌子。
但嫉妒这个东西，有时候很奇怪，明明知道那些妃子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她心里还是会因为被冷落忍不住泛酸。
漫无目的在皇宫中随便走着，秦舒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男人的寝殿附近，不想一抬眼，竟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捏着帕子的手指蓦的一紧，秦舒瞳孔微缩，快步上前，挡在了对方的必经之路。
清晨的阳光将人的剪影拉长，楚凌兮走上石桥，便察觉到有一道阴影迎面投来，未作理会，她仿若无睹般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大胆奴婢，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见自己被无视，秦舒不由有些恼怒，言语间有意无意提醒着对方注意身份。
听到那迎风传来的刺耳声音，楚凌兮顿下脚步，斜睨了对方一眼，尔后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子，淡淡道：“见过娘娘！”
说完，她也不等对方回应，径自抬脚便走。
心里本就对楚凌兮嫉恨的很，这时又见她对自己如此轻慢，秦舒怒火中烧，顾不上什么闺秀教养，直接冲对方扬起了手臂。
楚凌兮是习武之人，岂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打到，她敏锐的抬手，一把将对方将要落下的手腕抓住。
“你竟然敢还手，信不信本宫……”秦舒更气了，瞪着眼想要出口威胁，可她后面的话压根没来得及说，已然被对方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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