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迢迢在杜家住了三天,袁氏将原本堆放杂物的西边房子收拾了出来,简单放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她问过宋迢迢了,她不怕一个人住。
三天后袁氏带着宋迢迢去了医馆,她的高烧已经下来了,但是袁氏仍然担忧不已。
宋迢迢被她牵着手,一路上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她发现袁姨的人缘极好,许多人跟她打招呼。
因为她好半天都对袁氏叫不出娘来,于是只好退了一步,唤一声袁姨,她心里很是愧疚与不安。
进了医馆的门,迎面宋迢迢便遇到了一位穿着华服的贵女,面带英气,身后跟着侍卫,很是气派,但总是盯着她瞧,避了好几次,总在不期然间又撞上了视线。
她只得软软的对着那位贵女笑了笑,便跟紧了袁姨,跟着她去找大夫。
她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与旁人不同?或者脸上有东西,不自然的摸了摸脸。
那贵女便是李青枝,今天徐兆告诉她宋迢迢会来医馆就诊,她想将宋迢迢带走,带到京城,帮她找回家人,但谁知宋迢迢似乎是没认出她,难道那天天色太暗,没有看清吗?但不论如何,该帮的她还是要帮的。
于是在宋迢迢进去后,她便站在医馆一旁静静的等待。
约莫一刻钟后,她们出来了,脸上未带半分愁容,想来病情已然大好,李青枝上前,对着那妇人道:“这位夫人,我与这位姑娘原是旧相识,可否聚上一聚,就在旁边的茶楼。”
袁氏一惊,而宋迢迢则是在听到旧相识便倏的抬起头来,李青枝继续道:“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四天前我们还在一起。”
她有些伤心,虽然相识不足半日,但她真的将她当作半个妹妹,要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为她谋划。
怔愣过后,袁氏率先开口:“那便先进去再聊。”她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人,华服金冠,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怎得与迢迢扯上关系了,莫不是诓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谁会作弄平头小民呢?
李青枝带着她们进去了,找了间封闭的包厢,让小二上了壶上好的茶水,便让徐兆将门关上候在外面。
袁氏与宋迢迢坐在一边,李青枝单独坐在一边,浅尝了口茶,这才开口。
“当日与你说话,送你走的人便是我,难道不记得了吗?”
袁氏腾起怒火,送她走?什么意思,便是这个人让人把宋迢迢卖了吗?为什么啊!看她样子,也不缺这四两银子啊!况且她样子坦然,不由得让她不确定起来。
正在袁氏犹豫之时,宋迢迢便接上了话,露出愧疚神色,指了指脑袋道:“我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将你忘掉的。”
她觉得这人像是个好人,心中升起的亲切感做不得假。
李青枝眼睛一凝,倾身靠近宋迢迢,在她惊得闭眼时,将手放在她额头上,额头凉凉的,约莫是风吹的,但是不烫,想来温度早已降了下来,这样想着,她神色倒也缓和了些。
略带迟疑道:“你还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
“家?我是被卖的,家里人不要我了,也就没有了家。”她有些诧异,但想到了什么,便又有些伤心。
袁氏警惕的看了看李青枝,终究没有阻止她的问话。
李青枝打断宋迢迢的话:“一定不是你家里人不要你了,你看你的春衫,料子是极好的,当日你我相见是你被拐子不知从哪里偷来的,昏昏沉沉,发着高烧,那拐子见你要死了,才将你卖的,那不是你的亲人。”说着,她指了指宋迢迢的衣裳。
今日她穿的这件是她自己的衣服,被洗的干干净净,虽然当日的衣裳极为脏污,但李青枝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并且她认为那老婆子一定是见别家姑娘长得好看这才生了贪心将之虏来。
宋迢迢迟疑的看了看袁氏,想要找依靠,迷惘的道:“我原来不是因为不要了才被卖的吗?”
袁氏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而眼睛则盯紧了李青枝。
李青枝对他人的眼神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注视,肯定的对她说:“当然了,没有人会不要你的,我来找你就是想帮你找到你家人。”
可是她没说的是,她已经找遍了这附近,没发现有人丢失这样的女童,况且如今宋迢迢又失忆了,更是寻不着头尾。
宋迢迢没接话,她努力回想,想破了头,也只有模糊的印象,更不知从何说起。
她艰难道:“我似乎有位姐姐,有娘,有许多哥哥,旁的……”
她应该是有父亲的,每个人都有,可为什么连个模糊印象都没有呢?但相较于前几日的摸不着头脑,现在她有了模糊印象,终归是好事。
李青枝打断她道:“好了,不要想了,想不起来便算了。”
她不忍心逼迫,到底是升出了怜惜的心情。
宋迢迢对着袁氏道:“我也是渐渐觉得自己好像有,不是故意骗袁姨您的。”她有些小心。
袁氏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傻孩子,你能想起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用特地解释。”
李青枝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觉得这妇人还不错,宋迢迢这是撞大运了啊!
三人又谈了会儿,李青枝看着对袁氏极为依赖的宋迢迢,深知自己今日是带不走人的,寻亲之事也被迫只能搁浅,叹了口气,便起身告别。
临走时,对着宋迢迢道:“我叫李青枝,当日你问过我名字,若有一日,你来京城一定要去陈王府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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