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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睡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明天八点还有课。”
“好，晚安。”陈澈可怜巴巴地站起来。“你也好好休息。”
“赶紧去睡吧，晚安。”
挂掉电话，陈澈轻手轻脚地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已经睡了，屋内一片漆黑，桌上的路由器还闪着光。室友买来贴在窗户上的贴纸发出的绿色荧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莫名的诡异。
尽可能小声地锁好门，陈澈缩进被子里，把手机放在枕头下，轻抚着枕头边那两本画集的封面，闭上眼睛。
不要再担心了，他真的会尽全力的，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
陈澈还是失眠了，第二天白天顶着黑眼圈去上选修课。
本身皮肤就白，再加上一熬夜就容易出黑眼圈的体质，整个人都显得颓废了不少。原本想用点东西盖住的，想了想还是直接去教室。
这门选修是全系一起上的公共课，陈澈在阶梯教室中间位置给室友占了座，然后自己坐在最边上。旁边还有一个多余的位置，被一个来代课的男生占了。
课才开始十分钟不到，陈澈已经感觉那个男生看了她无数次。
这种被人时不时盯着看几秒的感觉真的挺不好，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要过一阵就看她一眼，好奇地扭头盯着他。
视线对上。
顶着巨大的恐惧感，陈澈还是先开口：“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生突然愣住，眨巴眨巴眼睛，挠挠头：“那啥……小姐姐我觉得你挺眼熟的，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这样啊……”陈澈点点头。“估计你是认错人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抱歉啦。”
巨大的黑板正上方挂着一个时钟，陈澈在做笔记间隙都会看一眼，默默计算着时间。
考试应该已经开始了。
陈澈的心再次提起来。
手臂突然被人戳了一下，她下意识去看身边的人。
“小姐姐。”
“还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我真觉得你很眼熟。”
陈澈抽了抽嘴角。
“那个……”
“我法学院法律三班的，今天是来帮我那个老乡代课，他昨天通宵吃鸡。”
“哦……”陈澈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原来是法学院的大佬啊，失敬失敬。”
“不是大佬不是大佬。”男生不好意思地笑。“小姐姐我能要一份你们班的课表吗？我对你们英专的课还挺感兴趣的，要是能去蹭课就好了。”
“我帮你问问我室友，你等一下噢。”
陈澈弱弱地戳了一下身边的室友：“左边小哥哥问你要咱们班的课表。”陈澈挠头。
女生下意识往她身边看了一眼，脸上立刻满是惊喜：“小哥哥你要课表啊？加个好友我发给你呗。”
课间休息时间，陈澈立刻起身给他们两个人空出位置，拿着手机跑出教室。
其他事情都没有顾哲航的事情重要，现在应该还没结束，但是她已经紧张到快疯掉了。
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能休息，陈澈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之后，急急忙忙跑回教室。
那两个人已经凑到一起聊起来了，陈澈微微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的东西拖到小哥哥之前的位置上，安心坐下。
老师讲的什么东西她一点都没听进去，做笔记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心始终悬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放不下。
下课之后，陈澈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
“哎哎哎陈澈。”
“怎么了？”
“艺术团周一下午去演出，你负责拍照的，记得啊。”
“记得记得。”陈澈点点头。“我们班周一下午还有一节泛读，我下课之后直接去北门找你们。”
“行，新闻部会提供单反，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
“好的。”
陈澈跟学生会会长告别之后，一边点外卖一边往宿舍的方向走，把东西放好，火急火燎地打开电脑查研究生项目申请结果。
教务系统的网站在维护，根本进不去。
陈澈翻了个白眼。
这什么破网！之前抢课的时候超过五百个人就卡得动都动不了，从昨天维护到现在居然还没好？
之前文学院的申请结果已经下来了，好像在一百多个人里面只选了八个……所以竞争还是很激烈的，她就更心慌了。
第68章
顾哲航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陈澈刚爬上床准备午休。
“考得怎么样？”陈澈一拍脑袋。“哦对，不在大考之后问别人考得怎么样，我的问题我的问题……那你的口语考试安排在什么时候啊？我听娘娘说预约在了下周？”
“下周一吧，当时预约的时候本来想在笔试之前，娘娘说让我先安心考笔试，就帮我把口语考试预约在了之后。你不用操心这个，她都会帮我安排好的。”
陈澈舒了一口气。
顾哲航轻笑：“吃了饭没？”
“吃了，我点了日料，老板还送了饮料。”
“现做的日料才好吃，等外卖送到你手上，味道都没了。”
“我觉得还好哎，我点的东西都不是生的，送过来的时候那股味道还是很重。我现在打个嗝都是一股芥末味，刚刷完牙。不过呢……”
“不过什么？”
陈澈翻了个身，抵在软软的枕头上：“我想吃海神做的番茄意面，特别想。”
顾哲航扬起嘴角。
这个小东西。
陈澈知道他考完试之后一定又要全心投入工作了，干脆也不再过多打扰他，专心忙自己的事情。
口语考试那天，顾哲航按照李颖的要求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自己开车去了面试现场。
陈澈结束一上午的实习回校，叼着面包往宿舍新闻部办公室跑。下午是外语系的公休，正好她可以去新闻部取了单反之后跟着艺术团出去。
连续好几天都是这么忙忙碌碌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刚跟着艺术团的人走进别人的大学校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陈澈慌慌张张地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默默放慢速度，跟在人群最后面。
“你口语考试已经结束了？我现在跟着艺术团在别的大学里呢，他们今天的演出时间定在下午，我就跟着过来了。”
“忙完了去吃点东西，你最近太焦虑了，睡觉也是这样，翻来覆去就是不睡。”
陈澈瘪瘪嘴，本想问问他关于晚上口语考试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而顾哲航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自顾自开了口。
“早上的面试官是个很干练的女性，我回答问题的时候她没怎么打断我，有时候还会跟我聊。第一部分就是些常规问题，问我学习还是工作，问住哪儿。三个话题我就记得跟艺术有关的那个，反正我觉得我回答得还行。其实还蛮意外的，第二三部分让我描述一个我喜欢的艺术家，我说了梵高。”
“哦吼，有的聊了。”
“那确实，还差点超时。”
陈澈笑喷，一颗心紧跟着放下。
她太清楚顾哲航了，如果聊的是梵高，在不被打断的情况下，他或许真的能跟考官唠个三天三夜。
挂掉电话，顾哲航去午休，陈澈追上前面的团员继续默默跟着。
艺术团的演出主要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合唱团，一部分是街舞团。作为新闻部部长的陈澈负责给这次的演出拍照，摄影部分会另外找新闻部的部员帮忙，到时候整理好照片视频统一交给文宣部让他们发校园论坛。
这次的演出在礼堂里，陈澈全程端着单反到处跑，一刻未停。
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充满活力，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时候简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看得台下的“老年人”陈澈都羡慕得不得了。
*
顾哲航想了想，突然不急着收拾东西飞去找陈澈了，在周末专门抽空赶到分部，等李颖下班之后找她一起吃晚饭。
“之前是谁跟我说一考完试就要去见小媳妇儿的？现在怎么还在这儿请本宫吃饭呢？”
“最近陈澈很忙，我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见得到人，指不定还会给她添乱。我希望见到她的时候，她能完全不用在意其他的事情，也不需要记挂任何人，只想着我就够了。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状态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我打算等她忙完再过去。”
李颖好奇：“最近的联系很少吗？”
“不少了，但是我们相互联系的时候，要么是她在忙，要么是我在忙，没什么能聊的。她会每天给我汇报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她不忙的时候基本是睡前会打电话跟我说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她睡觉，我听到她睡着之后再挂电话。”
顾哲航莫名有些沮丧。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可能有点失眠，我上次问她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比较大，她回答得有点含糊。之后就没有睡前给我打电话了，基本是在吃晚饭的时候，睡前会发消息跟我说晚安。所以我觉得最近几天过去的话，可能不是什么好决定。”
李颖简直哭笑不得。
这两个孩子啊，还真是一对活宝。
第69章
“你啊，就是傻里傻气的。人家在跟你说完之后就立刻打电话给我了，问我是不是最近盯你盯得特别紧，是不是给了你很大的压力，然后还劝我不要一直绷着你的神经，要适时给你放松。我当时还纳闷呢，问这孩子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顾哲航顿住。
“人家跟我说的是，她最近都在忙学校艺术团的事情，整天忙得都恨不得自己是个陀螺。她要实习要上课，还要跟着艺术团去拍照，每天都忙很晚，花了很多时间去整理照片。之所以你觉得人家是失眠，那是因为她等到她睡前给你打电话，时间已经很晚了，指不定你也已经睡了，所以只能在整理照片的时候一边忙一边给你打电话。你还觉得人家是失眠睡不着，人家那是为了不让你担心好不好？真傻里傻气的。”
男生下意识摸摸鼻子。
这样的吗……这个小傻瓜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睡觉？也难怪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怎么好，跟之前相比，总感觉她最近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的。说话的时候偶尔前言不搭后语，有时还会遗漏他说的话，他还以为是什么别的原因……
“你看看你，之前在我这儿上课的时候是个多冷静的孩子，这寒假一碰见陈澈就缴械投降，一下子什么臭毛病都出来了。陈澈不给你发提醒，你就不背单词；陈澈一天不来，你就上课走神。之前还动不动就跟人家起矛盾，三天两头跟我说人家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整天就是嘟嘟囔囔想换助教，最后还不是被人家把心给拐走了？”
顾哲航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就应该在那时候陪我进海底捞店里的，指不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饭桌上了。你就非要一个人坐在外面等着，好了吧？错过第一次和小姐姐一起吃晚饭的机会了？如果当时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好好商量助教这件事情的话，我就不会安排得那么匆忙。你呢，要是当时和陈澈一起吃了个晚饭的话，指不定你之后也不会对人家意见那么大啊。”
“等等，话题歪了，这跟我暂时不去找她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吗……”
“我说有就有。”
“行行行。”
“你凶了人家那么多次，人家就找过我一次，要求给你换个好点的助教，她说她完全扛不住你这位大少爷任性又多变的脾气。现在好了，这位大少爷不仅被我们家小陈澈吊走了，还知道给人家一点自由空间了，不错不错。”
“我一直都给她足够的自由空间。”
甚至之前还差点自由到让自己彻底放手，幸好这个自由有限度，不然陈澈真的就再也不属于他了。
“明明就是想去，还死不承认，说什么她很忙之类的话……你这是在逃避现实啊。明明就是疯了一样想见到她，结果因为怕她不能全心全意陪在你身边就抗拒去找她，你这不是傻是什么？”
“嗯。”
确实是这样，他只是一下子有点茫然，经过娘娘这么一说，好像突然又想清楚了。
其实一直都是他自己在纠结不清，本来也没必要纠结的。
“喂，臭小子，还打算让人家陈澈等你多久啊？”
“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他已经拿起手机。“好了。”
“哎行了行了，别在本宫面前晃悠了，我才不想吃狗粮。本宫时刻都忙着呢，好不容易来了个得力助手，结果还被自个儿学生拐走了，我还要去物色物色新助教。”
顾哲航笑出声。
*
陈澈睡前给顾哲航打了个电话。
“今天睡得挺早。”
“刚把那些照片全部整理完，接下来就没那么忙了，终于可以轻松一阵子喽！”
顾哲航甚至能想象出这人在被窝里伸懒腰那股可爱劲，像只猫，爪子在他心上挠过，痒痒的。
顾哲航扬起嘴角，语气突然温柔下来：“陈澈。”
“到。”陈澈翻了个身，愉快地打开画集。
“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甚至觉得地球都快不转了。尤其是在今天知道那些事情之后，好像更想了。想立刻到达她身边，想立刻抱着她，这段时间慢慢累积起来的所有想念，在轻轻喊出她的名字之后，统统爆棚。
被窝里的人突然愣住。
没记错的话，他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在酒吧里。在说了两遍这句话之后，她决定去酒吧找他。然后他说他以后会离她远远的，不烦她不打扰她，只要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连自己当时心在一瞬间碎得渣都不剩的感觉都还清晰地记得。
在她的印象中，顾哲航的表白虽然表面很好听，但实际上都是刀子。
所以……他……
半天没听到反应的顾哲航有些茫然，盯着眼前桌上的线稿，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的回应。
“顾哲航。”
被点名的人突然紧张起来。
“我想知道，你上次说这句话，和这次说这句话……两次的心态是不是不一样？”她在颤抖。“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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