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童小悠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报仇雪恨!
反正自己要告别设计圈了,受了那么多气,不如一次算清!说时迟那时快,童小悠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攒足了力气那么一扑。
正在喝酒的陆星成只觉得耳后生风,杀气逼人。
扑通一声,平静的江面终于被打破了。童小悠很满意,这个世界总算对她的痛苦有了些许的回响,只是……
“奥林匹克。”
“嗯?”
“你为什么要跳江?”
“啊——”
陆星成是喝醉了,但童小悠比他更醉,别说推他下去,她压根连陆星成的位置都看花了眼,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江里。还好江滩水浅,她全身湿透喝了一肚子水也就狗刨上了岸。
“阿嚏——”童小悠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陆星成低头俯视打着哆嗦的童小悠,疑惑地问:“因为丢人一时想不开?”
沉默,她要怎么说自己是害人未遂呢?
“下次自杀去跳海,这里死了还要漂上岸。你默默地死,别吓着别人。”
继续沉默,因为无言以对,谁叫她运气背,一辈子做一次坏事都会煞到自己。
她起身抖抖水,一言不发地向前走,陆星成却又叫住了她:“哎,你今天还喝酒吗?”
童小悠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恶狠狠地说:“喝完我就去把《CHIC》砸了!”
喝醉酒的陆星成脸颊通红,像个小孩子一样笑:“那你和我一起喝呗。”
童小悠觉得自己一定是跳江跳得脑震荡,出现幻觉了。这是陆星成?他被下降头了吗?
俄罗斯原产波尔金卡,童小悠手里握了整整一瓶,这种战斗民族的酒,她喝完还能起得来?没给她犹豫的时间,陆星成直接和她碰瓶:“喝!”
酒是最好的吐真剂,如果没有效果,那一定是喝得不够多不够烈,比如这瓶酒下肚,童小悠基本已经飘了。
“陆星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运气好吗!你这么厉害,那我怎么还拿五个零,那都是骗鬼的!你的运气到我这,没、有、用!”她声情并茂地说着,“我就是你的克星!”
“我是靠运气的?”陆星成臭屁地说,“那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才华出众、闪闪发光所应得的。”
还好两人都喝醉了,他贱成这样童小悠也忍了:“那你这么厉害,知道什么红,知道什么火,为什么不自己做设计师?”
“设计师?”陆星成仰头大笑,漂亮的下巴扬得高高的,“我干吗要做设计师!我轻轻松松就能得到一切!所有设计师都得跟在我身后,我的话是圣旨,我说谁好,谁就红!哈哈哈哈……设计师算个屁啊!”
童小悠完全不知道今天陆星成为什么会喝成这样,可以肯定的是,他喝高了,也喝颠了。而她自己其实也喝high了:“那你这么厉害,有本事分我点运气嘛!”
陆星成一愣,扭头看向童小悠,伸手捏住她的肉脸,揉了揉,半晌叹了一口气:“好吧,分你一点好运。”
童小悠咧嘴嘿嘿笑,眼前却忽然光线骤暗,目及之处主编英俊的脸被放大到清晰细腻的程度,连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的风都能感觉到。唇上轻轻的摩擦辗转,令人心痒难耐的力道,童小悠的心此刻全然白屏,任人描画。
轻柔而不容拒绝的一个吻,结束时陆星成恋恋不舍地在她下唇上轻咬了一口,然后很幼稚很开心地说:“传输完毕!哈哈哈……”
第9章 等她有了这本事,我再后悔也不迟。
我从不挽留要离开的人,因为我讨厌沉湎过去的美好回忆,那是人生的终极失败。
——《孤独星人》专栏
小时候起,童妈妈就常和童小悠说,人生是一杯茶,会苦一阵子,但不会苦一辈子。有时候童小悠想,那这一阵子也太长了,长得都快赶上一辈子了!童妈妈说,那你不是还没过完一辈子吗?人啊,是永远无法预知明天的。
明天啊……
童小悠揉了揉眼,她记得按照日程安排,周年庆后的第二天要把晚会的录像和摄影剪辑好,还有月初第一天新刊上市……不能睡懒觉啊,要早起!
不对啊,她已经决定不干了,干吗要管这些事,让它们和陆星成那个变态一起去死吧,她要睡到中午然后起来去吃火锅!吃腰花,吃毛肚,吃丸子,吃豆腐!
不过现在阳光这么明媚,是不是已经中午了啊?她睁开眼歪头一看,阳光早已照亮整间屋子,这明亮的大飘窗、漂亮的落地灯、精致的墙纸……这是哪里啊!
她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还穿着一件男士衬衫,而这衬衫还有点眼熟!宿醉的脑袋此刻像被大卡车撞过又被雷劈了一样,又疼又焦。
她强行从脑子里抠出一帧帧的画面:她拿奖杯砸了穆扬,主编吊打了穆扬,啊,穆扬好惨……不,别偏了,继续继续!她去江边喝酒,想推陆星成结果自己掉了进去,然后就来主编家换了身衣服继续喝酒,然后——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嘶——”瞬间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昨天烈酒喝多了,嘴唇被酒精烧伤,碰了都疼,何况还……
童小悠狠狠鄙视自己一万次,酒后kiss?!就算她不是主动的,可主编也有女友啊,说到温惜……她的大脑飞快地运转,她好像还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是主编在哪?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横躺在酒瓶中间的地板上,枕着坐垫,盖着一条浴巾。
咔嗒一声门响,陆星成从浴室走了出来,一身的酒气散去,只留下淡淡的清香。美男出浴很是养眼,童小悠厌恶他却也不能否认他的颜值。
陆星成定定地看着童小悠,他深邃的眼眸这样直勾勾地看过来,童小悠忍不住抿紧了双唇,嗓子一阵发干。
“醒了?”他问。
童小悠连连点头,双手不自觉地搓起了身上的浴巾:“那个……”
陆星成浅笑了一下:“醒了就离开我家,记得带走那条脏浴巾。”他说完一边擦着湿发一边往房里走,留下僵硬的童小悠。
这是人话?!
不过这倒是正常的陆星成,他喝多的时候说鬼话,清醒的时候干浑事!
童小悠只恨自己没把他昨天喝多的样子拍下来放上网,愤愤地向外走,她一定要告别这个人渣!
手刚握到门把,还没拧下去,两个截然不同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童小悠和陆星成同时接通了手机。
“喂?”
“喂?”
“童小悠,‘YOU’系列是不是你设计的?今天上了《时尚周报》的头条!”
“主编,今天新刊上市,路任抨击我们的封面配色混乱,造型不知所谓,整本杂志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什么——?”
“什么——!”
杂志社内一片混乱,路任是什么样的人物?WAY品牌的创始人,亚洲的时尚教父。虽然退出时尚圈多年,但影响力分毫未减。如果说《CHIC》杂志的一篇文章可以影响一个设计师的未来,那么路任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CHIC》的销量。
果不其然,新刊第一天,销售数据跌破历史最低。
大批记者拥在《CHIC》门口,一半是为了采访陆星成,一半是为了采访童小悠。
在此之前,童小悠还是知名的0分设计师,而如今她的设计被《时尚周报》头版头条评价为“大胆的创意,独特的比例,极简的美学理念,轮廓线条干净利落”。
“YOU”是童小悠在大学时设计的一系列成衣,在学校里连导师都没夸奖过一句,更没有公开发表过,如何曝光?如何获得这样的好评?童小悠比记者还好奇!
两位焦点人物都拒绝见客,Daly的手机几乎被打爆。
“陆先生现在不接受任何采访……”
“不好意思,童小姐暂时没有要出售‘YOU’系列成衣的意向……”
“对不起,我们不发表关于路先生的任何意见。”
“这是童小姐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
……
童小悠问Daly要了《时尚周报》编辑部的电话,打过去想一问究竟,却只得到一个更模糊的答案:“我们也是半夜收到了推荐信和稿件,觉得非常好才刊登的。”
谁大半夜不睡觉给报社投稿?简直是田螺姑娘转世。不过根据她以往的惨痛经历,这种好事往往都会带来强烈的反效果,所以对此童小悠心如止水。更何况眼下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她得先辞职,坚决地、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
洋洋洒洒的辞职信已经写好,童小悠昂首阔步地走进主编办公室,办公室里的陆星成一脸的不屑,Daly却神色慌张,似乎正在讨论路任的事。
童小悠深吸一口气,上前放下辞职信。
陆星成用余光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Daly不愧是职业助理,立刻上前回答:“主编,这是辞职信。”
“我不认识字?”陆星成回问。
Daly立刻沉默,童小悠上前郑重其事地说:“这是我的辞职信,我想要离开《CHIC》。”
陆星成并未去看辞职信,而是看向了童小悠,语气平静:“理由。”
这一次,童小悠鼓足了勇气:“因为你。”
是啊,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非要炖一碗鸡汤,那是陆星成给了她清醒认知的机会。可事实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他不过是不能辞退她才用她去打击仇敌,他的所作所为里并没有丝毫为她考虑的部分,自然也不存在好与坏,这碗鸡汤怎么炖都有毒。
陆星成伸手抽过辞职信,往Daly手里一丢:“我批准。”
Daly不敢相信地看看童小悠又看看陆星成。童小悠鼻头微微酸楚,仍对着陆星成礼貌地鞠了一躬。
Daly忍不住问童小悠:“你今天刚上头条,现在这么高的关注,你辞职是不是……”
“是杂志的损失?”陆星成打断了Daly的话,“等她有了这本事,我再后悔也不迟。”
童小悠咬了咬下唇:“主编你运筹帷幄,这个世界哪有你后悔的事。”她说着停顿了一下,“有些事即便你不知道,想必鸿运当头也能逢凶化吉。”
她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
Daly茫然又好奇:“不知道什么事啊?呀,为什么她身上的酒味和主编你一样啊?”
“什么时候一个小助理辞职都要被提上讨论的程序?”陆星成狠狠切断了这个话题的延续,“路任究竟哪根筋搭错了来惹我?”
Daly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然后慢吞吞地说:“应该是昨晚路言之对您颇有微词,路任才……”
“呵呵。”他看似无谓地讥笑,目光犀利又森冷,“那他可真是护子心切啊。”
“要不要去联系路言之?”Daly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砰”的一声响,陆星成一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笔筒都翻了。
空气凝滞了三秒。
陆星成的左眉抽动了一下,继而眉头紧皱。Daly低头一看,脸色大变:“主编您拍到裁纸刀了!”
陆星成不愧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一掌拍下去血流成河。
第10章 恭喜!小姐,您抽中了头奖!
钱当然不是万能的,但钱可以解决90%的小问题,并且让10%的大问题变成小问题。运气同理。
——《孤独星人》专栏
“干杯!”宋儒儒听说闺蜜从炼狱中逃离,连忙翘班出来和她庆祝,“人哪,千万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虽然你运气衰,但是你身体壮啊!不做设计多的是出路,对吧!”
可能是离开了陆星成,连空气都是香的,何况是一桌美食。童小悠吃得满嘴流油,听什么都眉开眼笑:“谢谢夸奖!”她搁下筷子大方地挥手买单,服务员送来发票。童小悠给陆星成刮多了发票,竟然有了习惯动作,看到发票就想刮。刮了两下她回过神来,目光却突然定住了,方框里的第一个字,竟然不是“谢”。她重重咽了下口水,继续抠了几下,三个字全部出来了——伍佰元。
童小悠僵住了。
宋儒儒正在拣酸辣粉里的花生米,咬得嘎嘣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儒儒啊,你说我会不会突然转运了?”
“你?”宋儒儒咂舌,“你八字又没变,该衰还是衰。”
听她这么一说,童小悠瞬间安心了,把发票塞进钱包里。
服务员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今天是新店开业抽奖活动的最后一天,您要不要去抽个奖?”
一听抽奖宋儒儒立刻放下筷子:“好呀好啊!”
童小悠向来和这种事无缘,所以老实地站在一旁。宋儒儒搓着手跃跃欲试,可偌大的转盘上礼物所占比例不多,尤其是头奖的电瓶车,大概只占了1°。宋儒儒向来手气不错,也只抽到一包面巾纸。童小悠觉得挺好的,正好她想上个厕所。
两人拿了纸巾就要走,服务员客气地邀请童小悠:“小姐,您也转一次吧。”
童小悠急着去厕所,随手就是那么一转,看也不看就打算直接走。
转盘一圈圈转动,最后渐渐停下,服务员鼓掌贺喜:“恭喜!小姐,您抽中了头奖——电瓶车一辆!”
童小悠呆了。
而这一切吓坏了宋儒儒,“神婆”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家也不回就赶去找山上的师父。她觉得自己道行太浅,需要再修行三年。
拥堵的晚高峰时段,主干道的车辆缓慢前行。天气闷热,堵在路上谁都会心烦气躁,喇叭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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