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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林菀还没想到怎么证实, 事情就一桩一桩的接踵而至。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以前林菀还不信这个邪, 现在不得不信了。‘月色’刚步入正轨，一切看似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大飞那头后院失火了，娇娇出事了。
江军在电话里没细说, 只说娇娇住院了, 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不方便照顾，外面的人又信不着，就让她帮忙照顾几天。林菀当然责无旁贷义不容辞, 把摊子上的账目和活计都交代给了林茵就赶去医院了。
一打听才知道娇娇并不是得了什么疾病也不是受了什么重伤，而是流产了。林菀瞧着躺在病床上单薄的像纸片一样的人，不由得有些心疼。虽然和娇娇来往的时日不多, 但却没少得到她的照顾，林菀是打心眼里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娇娇瞧见她来, 虚弱地笑了笑，“来了？军哥也真是的, 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 养养就好了, 还麻烦你过来一趟。”
林菀在床边坐下, 听她这么说摇摇头, “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他就是不打电话, 我知道了还是会来的。”
娇娇点了点头，也不跟她客气了, “那就麻烦你了。”
林菀笑了下，从果盘里捡起一个苹果，一点点地削皮，“大飞呢，大飞怎么没来？”
“来了，又走了……”娇娇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惆怅，叹了一口气说：“你也知道事儿多，他忙……”
林菀专心削着苹果，听她这样说，禁不住地有些气恼，“这大飞也真是的，你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再忙也不能就这么扔下你不管呢。”
“都习惯了……”娇娇自嘲地笑了一下。
林菀停下手上的动作，怔怔地看着苍白的娇娇，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习惯了？”
娇娇平静地说：“我跟着大飞有十来年了，这已经是第六次了。”
“没去看看吗？”
娇娇点了点头，“看过不少大夫，中的西的，药也没少吃，都没用，伤过底子，能怀上就是保不住。”
大飞那人平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却是打心眼里稀罕孩子，娇娇每次怀孕，最高兴的人就是大飞了，得意劲儿上来，总到处显呗，尤其在江军和虎子这两光棍面前没少趾高气昂地翘尾巴。可最后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就是一次次的失望，也许现在已经绝望了吧。
其实娇娇的体质不是先天就这样的，跟着大飞的第一年就有了身孕，四个月大的的时候，大飞带着她躲仇家的追杀，饥一顿饱一顿的，晚上不是睡地下室就是库房，甚至连桥洞都睡过，营养跟不上去，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整天又担惊受怕的，精神高度紧张，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在那个时候流掉了，还没来得及伤心，就继续东躲西藏的。后来大飞跟着江军他们混上了，才算熬出头，他们的日子才算稳定些。然后，娇娇陆续怀孕，陆续流产。因为孩子，让他们两个相爱的人也难免遗憾。
娇娇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林菀天天陪着，大飞一天会过来看两次，每次过来都呆不上十分钟就离开了。至于江军，林菀也有三五天没见到人影儿了，不过电话每天都有，问问这儿问问那儿的，跟普通的情侣没啥两样，每次接电话就连边上的娇娇都说他们太腻歪，好像有今儿没明儿似的。林菀听她这么说只是笑笑，也不反驳，但也不是默认。其实她跟江军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来回几次试探，虽然都没探到底儿，但也说明了一件事，他们互不信任，他知道她的虚以为蛇，她也知道他的别有用心，好笑的说两人还得跟没事人似的谈情说爱，谁也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
如果说在撞见百合和苏三那天晚上之前，林菀对江军还抱有一线希望，甚至已经一头栽进情网了。那之后，林菀对江军就是恨比爱多一点，已经从陷阱里爬出来了，只是她还没找到对付猎人的方法而已。
娇娇出院的那天，本来大飞是要亲自过来的，半路接了虎子的电话有很要紧的事要做，就交代底下的小兄弟过来接她们。可她们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过来接她们的人，给大飞打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娇娇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提议说：“要不咱两打车回去吧，反正也没多远，用不上半个点就到了。”
江军有过交代，说最近事多，让她自个儿凡是留个心眼儿，别傻了吧唧的。林菀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我看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这会儿在路上呢，马上就到了呢。”
娇娇无奈，只能继续等，频频看手机上的时间，度秒如年的又过二十几分钟，还是没瞧见车和人的影子，娇娇实在等不下去了，“我看咱们还是自己回去吧，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就是从‘月色’刚过来了，一个来回的时间也够了。”
林菀的摊子撂下了好几天，心里也急着回去，而且左等右等，也始终没有等来人，心里寻思着，许是忙过了头，把他两这茬给忘了吧。这么想着，嘴上就应下了，“那就打个车回去吧，开车慢点，你刚出院经不起颠簸。”
正巧医院门口有一辆出租车，停了很久了，不知道是司机有事还是在等人。林菀拦了半天，一辆车也没停下，娇娇就凑过去敲开了那辆出租车的车门，车窗滑下留出一张年轻的脸。司机居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有些轻佻地上下打量着娇娇，嘴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咋了，美女，坐车？”
娇娇虽然看不上小伙子轻浮的态度，但眼下急着坐车就只能忍下去了，“平阳街‘月色’两个人，走不走？”
小司机师傅摸着下巴，认真地寻思了片刻，才说：“行是行，不过得加钱，‘月色’那地带乱着呢，而且这一去，回来就得跑空车，怎么的，来回的油钱都得你们出……”
娇娇懒得跟他讨价还价，摆了摆手打断他，“得了得了，你就说多少吧？”
小司机贪婪地比划出两个指头，“怎么的也得二百……”
这简直是漫天要价，要是换做平常，林菀一准扭头就走，但考虑到娇娇刚出院，这么一站就站一个小时，时间长了，身体也吃不消，尽管肉疼，但还是没发表意见。
娇娇一口就应下了，“二百就二百，现在就走……”
“好嘞……”小司机乐颠颠地打开车门招呼着，“上车，咱们这就走……”
两人坐在后排，娇娇坐在里面，林菀坐在外面。
许是这两天折腾得勤，身体有些吃不消，逮到一个空闲就想打盹儿。车刚动，林菀就昏昏欲睡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眼睛车子已经进了镇里，只是瞧着有些陌生，好像不是来时的道儿。
林菀也没多想，寻思着可能小司机抄近道儿吧。这时，娇娇忽然叫着肚子疼，林菀立马慌了，叫小司机停下车。
小司机开始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开，后来大概是被他们又喊又叫的吵烦了，嘴上嘟嘟囔囔，还是把车靠边停下了。
娇娇稳妥些了，小司机才启动车。车刚动，娇娇忽然绕到她前面，打开她这一侧的车门，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把将她推下车，“快跑，赶紧跑……”
第44章
林菀被冷不丁推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懵, 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辆车以一条不规则的弧线左摇右摆。片刻后才忽然回过神，转身朝着向反的方向跑去。
林菀不是一个很有运动细胞的人，提着一口气跑出几百米就气喘吁吁了。出了一身汗, 膝盖发软, 林菀叉着腰喘着气，这会儿脑子也清明了，一想到娇娇还在车上，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求救, 可是一掏兜才想起来她的包都在车上, 而且现在就算打电话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虽然她知道现在回去也是葫芦娃救爷爷，去一个搭一个，但始终没法坐视不理。
想到这里, 林菀豁出去了，转身又往回跑。回到刚才的那个巷子，隐约地听到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林菀顺着声音找去, 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终于找到了娇娇。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却像是刀子剜肉似的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此刻的娇娇衣不蔽体蜷缩在角落里, 身旁围着三五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一个刚从娇娇身上爬起来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拎着裤带懒懒地喊着, “下一个……”然后又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这一刻, 林菀的脑子浮现了许多混乱的场景, 那个优盘里的视频, 无力挣扎的林落, 和眼前已经麻木空洞的娇娇逐渐重合成一体，分不清是林落还是娇娇, 她们都是那样的无助，绝望, 悲惨，而她能做的除了怜悯同情可怜，就无能为力了。
她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惨剧一幕幕地在她眼前上演。那一刻林菀是疯狂的，什么理智什么情感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从地上拾起一把片刀，举着刀就向那伙人冲了过去。
一阵乱砍乱刺的，毫无章法，却也让他们无法近身。不过这么乱打一气也是极耗体力的，渐渐的，林菀体力有些不支，那帮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嘴上污言秽语的，“又来了一个妞，够玩了……”
“还挺辣的，这个我先上……”
“我先……”
“刚才就是你先上的，这回该轮到我了……”
“滚蛋，老子还没上够呢……”
“……”
此刻的林菀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落进了狼群，每只眼睛都冒着贪婪的精光，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林菀死死地握着刀，任凭他们怎么来抢就是不撒手，这几乎本能性地自卫让她心生一股力量，单枪匹马地跟他们对峙了起来。
一个男人从后面抱住了她，制住了她的动作，“小美人，看你往哪儿跑……”
接着一阵□□的笑，然后他们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奋力挣扎着，然而还是徒劳无功。
林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他们一个个丑陋的嘴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阵嘈杂的机动车奔驰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溜烟儿的功夫就冲到了耳边。林菀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江军。他从机车上下来，三两步走过来，三两招解决了困住她身体的那个人。
江军带过来了几十个人，他们从机车上下来，手上都抄着家伙，然后就是一场血拼。
像屠宰场似的任意妄为的杀戮，真实地在眼前上演的时候，林菀心里居然没有一丝恐惧感，像个冷眼旁观的陌生人，不认识眼前的这些人，明明他们是熟悉的，这一刻却觉得无比的陌生。
江军见她除了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些，倒没受什么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脱下身上的皮夹克给林菀披上，见她手上还握着刀，他抠了半天也没打开她的手，心里一阵难过，一把揽住她扣在怀里，“没事了，乖，别怕……”
林菀贴着他的胸膛，隔着一层布料，感受得到他的炙热的体温和强烈的气息，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一艘小船一路跌爬滚打终于找到了停泊的港湾。林菀始终提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松懈了，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在他身上支撑着。
“刀放下吧……”江军去掰她的手。
林菀的手始终保持着握着刀的姿势，她试着活动活动手指，“麻了……”
江军攥住她的手，揉捏着她每个指头的关节，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手掌舒展开来。打开她的手，把刀甩在一边。
刀应声落地，那脆生生的响声像是把她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了似的，林菀如梦初醒，想到了娇娇，从江军的怀里抬起头。
大飞走过去，看见躺在地上的娇娇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每一道都像鞭子似的抽在了他的身上，生疼生疼的。而那双温婉娇媚的大眼此刻就像两个黑漆漆的窟窿，没有光彩，暗沉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大飞别过头，摸了一把眼泪，硬生生的将还在眼圈里转悠的眼泪给咽了回去。他脱下上衣盖在了娇娇□□的身体上，弯腰一个公主抱带着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林菀看着大飞抱着娇娇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透不过气。
这场闹剧最后以警力介入而草草的收场。林菀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隔离审问前江军曾偷偷地交代过她，无论警察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剩下的交给他就行。
被审讯的滋味并不好受，很少人能顶得住那样的巨大压力。整个过程，林菀的大脑一会儿空荡荡的一会儿又塞得满满的，脑子里又无数个想法，她想着要不要听江军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把娇娇的遭遇全盘托出，通过法律的途径为娇娇讨回公道，只是这样，不管是那些伤害娇娇的坏人还是江军和大飞他们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她想这个结果或许也不是娇娇想要的吧。那些伤害娇娇的人虽然没有被砍死，但也被江军手下的人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只是这个结果真的就能弥补得了娇娇所受到的伤害吗？
林菀的大脑里一阵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应该把一切都老实交代了，她在江军身边不也是等着这一天吗？但每次张嘴要说时，话总是吐不出口，一直到审讯的最后，林菀一句话都没有说。审讯她的那个女警察累得腰酸背疼，朝她直撇嘴，“顽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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