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加重,刚刚快要停跳的心脏现在慢慢走上了正轨。
“疼。”
他意味不明的说。
听他喊疼林明朗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但经常跟着刘猛的那群混混这时候竟然也没有跑,他们把刘猛架起来放到身后,其中一个看起来能顶事的人站了出来。
他看着谢浪,言语讽刺地:“谢浪,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解决。你什么时候需要姑娘保护你了?”
谢浪刚在那边打了一架,体内的暴力因子还没平复,他冷着连说:“你们刚刚单独堵她,现在又在我跟前说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解决?”
“我们乐意。”可能是黑夜让人埋藏在心底的叛逆心理完全迸发,那个混混不仅觉得自己说的有理,还十分理直气壮。
“而且,你来这几年了,我们大哥收你点保护费怎么了,你就是死皮赖脸的不交,我们本来也不是那种动粗的人,但这都是你自己找的。”
“如果,你交了这几年的保护费,我们以后相安无事,谁也不找谁的麻烦。”
林明朗一直以为这群人和谢浪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原来就因为不交保护费,上次在巷子里就差点把谢浪弄死。
呵,真不要脸。
谢浪咬了下后槽牙,正打算速战速决,这群人根本不能跟他们讲道理,得靠武力压制,不打服他们就消停不了。
但林明朗突然从他身后站出来,向前走了两步,谢浪一时没拉住她,正要开口却见林明朗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比了个特别帅的手势,转身借着墙壁的力来了个回旋踢。
那位刚刚一直逼逼叨叨没完没了的兄弟不幸中招,带着震惊的表情以及那张颧骨极高的脸啪的一声贴上了对面的墙。
出头的兄弟捂着脸满脸震惊的看着林明朗,似乎再说你怎么玩阴的,我们还没喊开始你就动手了?
林明朗见他一脸震惊,感叹森市的混混都这么单纯吗?
她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那个人,微微挑眉,语气嚣张:“再骂他一句试试?”
“还有,就你们这破身板儿,还收保护费?担待得起吗?”
“今天我话撂这了,以后我再看见你们招惹谢浪,或者听见你们谁再骂一句他,信不信我把你们那张脸踢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云淡风轻的威慑最唬人,你越淡定自若,胸有成竹,对方越没底气。
那群混混从没见过林明朗这样的人,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女生,一时间真的被唬住了。
这时候王鸣他们也来了,可能他们说笑声音太大让这群混混误以为来的人很多,所以他们慌慌张张的架着刘猛跑了。
脏辫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红色的发带换成了黑色,穿的依旧前卫,黑暗中全屏他耳朵上的那几颗耳钉辨别他的身份。
谢浪见人都来了,拉起林明朗的手,对后边的人说:“先回去。”
回到棋牌室后,林明朗才后知后觉的腰疼,刚刚打架的时候没防备被打了一棍子,那时没感觉多疼,现在在沙发上坐了会,竟然疼的起不来了。
谢浪一回来就去洗澡了,临去前看林明朗的那个眼神,让她有点发毛。
脏辫趁着这段时间坐在林明朗的旁边问东问西。
比如说,姐,你跟浪爷真在一起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刚刚你跟谁打架了啊?你没有受伤吗?你学过散打吗?
林明朗扶着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挑着几个能回答的问题一一应了脏辫。
嗯,在一起了。我们元旦就在一起了。学过散打。跟坏人打架了。
最后,她捏了捏后腰,眉头瞬间紧皱,然后睁开眼看着脏辫严肃的说:“大概受伤了,有红花油吗?”
脏辫立马起身翻箱倒柜的找红花油,林明朗又重新合上眼睛问:“你们刚刚也打架了?”
“对啊。”
林明朗问:“为什么打?”
脏辫:“应该是你刚转来那段时间,棋牌室有人说你坏话,浪爷说了他两句,然后也不让他再来棋牌室玩了。就这么个小事,绿毛记了一学期,期间浪爷去下县参加竞赛的时候绿毛带着人来找过,但是没找到。”
脏辫边找边嘟囔“我记得明明在这的。”
“然后呢?”林明朗又问。
“这不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绿毛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带了好几个人,据说那个社会哥是绿毛哥哥,一来就嚷嚷着让浪爷给他道歉。浪爷这个人从来是能动手不动嘴,没说两句就把他们赶到那个小道打了一顿。”
“要说啊,这人也就是欠收拾,那个社会哥膀大腰圆的,纹着大花臂,脖子里戴着大金链子一看就不好惹,但是浪爷一脚就把他踹倒了。这就叫中看不中用,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林明朗突然笑了,“以后不会再找麻烦吗?”
“找到了!”脏辫从一个角落里拽出一个医药箱,他边向林明朗这边走边说:“浪爷这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林明朗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出来了,她挪了挪屁股,慢慢坐起,“你们为什么叫他爷?”
脏辫把红花油拿出来递给她说:“一开始我们就是开玩笑的,因为那次浪爷生日鸟哥喝醉了,也不知道鸟哥哪根筋搭错了,抱着浪爷的腰一个劲的喊爷爷,我想您了,一边喊一边哭,的亏那次我们在包间,你可不知道当时浪爷那张脸黑成什么样了。”
“辨儿!等会来这边吃饭啊,叫上林妹妹!”王鸣突然喊了声。
脏辫应了声:“好嘞!”
“要吃饭了吗?”
林明朗就要起身,脏辫却又把她按下去说:“等会再去,我一定要给你说完!”
脏辫这一下子用力可是十足,林明朗腰疼的眼里都含泪了。
“姐,我继续跟你讲啊”
林明朗别过头深吸一口气,脸色有点发白,淡淡地说:“行……说。”
“第二天鸟哥醒了之后,我们就跟他说他昨晚干了什么,他当时酒刚醒迷迷瞪瞪的,脑子都没过,对着窝在沙发上的浪爷喊了声,浪爷爷?”
“浪爷当时逗死了,他云淡风轻的回了个,哎,孙儿。”
“后来,那天徐野那边的人跟老贺发生了点口角,浪爷就去出了个面也没上手,在旁边站了有两分钟,徐野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一夜没见你你怎么就升了辈分?都成为浪爷爷了?”
“徐野说也就是开玩笑的,但是后来鸟哥说叫爷多霸气,配得上浪爷的气质,久而久之我们也都这么叫了。”
林明朗听完觉得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绝,谢浪给她的狗,名字就是徐野起的,现在谢浪这外号也有徐野一丁点的功劳。
“唔,爷确实比哥听起来霸气点。”她攥着手里的红花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脏辫,直到谢浪洗完澡出来,脏辫才住了嘴灰溜溜的跑到王鸣身边了。
谢浪刚从浴室出来浑身热气还带着些冷冽的香气,头发半湿柔软地耷拉在脑袋上,头上半盖着白色毛巾,上身穿着灰色的圆领卫衣,下身是同款的裤子,整个人的气质被这灰色变的更慵懒。
但是那张脸很明显的刻着三个字“生气中”
林明朗有点理解不了他在生气什么,于是强忍着腰痛起身把他拉到沙发上,淡淡地说:“我给你上药。”
谢浪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她,眼里还隐隐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林明朗也不吭声把他左肩的衣服往下稍微扯了扯露出肩膀,她把药喷到伤口处,轻轻揉搓,等处理完后谢浪还是不吭声,林明朗看着他拿微微低垂的眼角,还有长的过分的眼睫毛,手上突然用力。
“嘶!疼。”谢浪猛地抓住林明朗的手,抬头看着她说。
“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林明朗俯视着他问。
谢浪反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
“你遇到刘猛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谢浪把她拉到怀里,双手箍住她的腰,埋进林明朗的怀里闷声说。
林明朗摸着他的头,低声说:“我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所以就没打。”
也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到谢浪了,他突然把肩膀处的衣服拉上,默不作声的从林明朗怀里出来,站起身后拿毛衣把林明朗的脸盖住,冷冷地问:“你就不能依赖我一下?”
------题外话------
咳咳,来搞点事情哇
第33章 嚣张三十三点(捉虫
谢浪的毛巾上有一股薄荷味,林明朗只是轻轻一嗅就觉得一股凉气从鼻子处钻进直达脚底。
就像他问的那个问题一样,像是突然间打开了林明朗记忆的某个开关,猝不及防地让她空荡荡的胃痉挛了下,然后就是蔓延全身的不知所措。
她没去拿盖在头上的毛巾,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开口:“我不会。”
不会依赖别人,因为没人可以依赖。
十二岁那年的父母离异让她清晰的意识到,深爱她的父亲也可以说出那样的话,从小视她如珍宝的林牧也可以在谈论她抚养权的时候弃之如敝,说我不养她,我受够了。
更何况眼前这个只相处几个月的谢浪,她不敢轻易依赖,怕再成为负担或累赘。
无缘无故地负面情绪一上来林明朗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她越想身体越紧绷,手指也开始不自知的颤抖。
忽然她眼前就出现了十岁那年醒着的时候对她极好,醉了之后又毫不犹豫想要掐死她的父亲,真的太难受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无助与痛苦搅的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林明朗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谢浪刚刚的态度太硬了,他说话也不温柔了,冷冷地质问像是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一样。
但是她又想,谢浪说话就是这样的啊,尽管他有时候很温柔但是依旧带着那股疏人的傲,他是不是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个负担了?
越这么想她越害怕,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只要回答了就好了,怎么会想这么多。
林明朗突然把头上的毛巾拽下来,又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双手,神色如常的把毛巾搭在谢浪头上,隔着毛巾轻轻揉搓他那还湿着的头发。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声音故意放软不像以往那样硬气,以此来掩盖快要哭出来的情绪。
谢浪没说什么,只是抱她抱的更紧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林明朗裹着一层坚硬的外壳,本以为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被他融化了,但没想到他连外壳的缝隙都没找到。
除了生气她过分的独立外,他还很心疼。
谢浪虽说离家有几年了,但是他公子哥的脾气一直在,他和别人走在人群中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眼睛里装的任何下东西脚步却又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他高傲如天鹅,从不愿意低头。
也就是遇到了林明朗,那个他不自知就放在心尖儿上的姑娘,他才透露出那么一点对生活的认真与柔情。
在两人相处的时候,谢浪在慢慢成长,但还是偶尔会露出锋利。
敏感如林明朗到现在也猜到谢浪在气什么了,但是她现在还承诺不了什么,如果直接说我以后会依赖你的,那有点不现实。
林明朗喜欢谢浪,但是从没打算把自己的柔弱与黑暗面剖析给他看。
前两天林明朗偶然进了谢浪的卧室,那里边无处不在的飞机模型、军事杂志,还有查询空军大学的资料无一不在提醒林明朗,谢浪活的很明白,他有明确的目标,有想要成为的人,他以后会走的很远很远。
但林明朗不一样,她到现在都没有准确的目标,就连高考考多少分去什么学校她都没有决定,甚至于她都没有个明显的爱好。
林明朗身上的负能量太多了,而喜欢又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她不可以让谢浪觉得痛苦与负担。
林明朗话音刚落,谢浪含糊地说了声下不为例,便又扯着她的外套让她坐在大腿上,毛茸茸的脑袋再次埋进了她的怀里。
这姿势很暧昧,所以王鸣来叫他俩吃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仿佛嫌弃极了谢浪现在这幅骚的没边的状态,但又不能说什么。
“你俩别腻歪了,赶紧就等你们了!”
林明朗努力地压下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难过和无助,她推开谢浪跟他说:“快去帮一下他们,我去趟卫生间,马上来。”
谢浪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问:“你受伤了?”
“没有。”林明朗回道。
谢浪神色不明的看了她几秒才走,林明朗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自言自语道:“不对劲,我不太对劲。”
自从知道自己过两天就要回京都,不仅要回去还要见林牧也就是他父亲的时候,林明朗已经没睡过几个好觉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轨道,从林女士明目张胆的偏爱徐野开始,从林牧那些吓人的举动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梦里时开始,就已经有什么苗头露出来了。
但她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明明和谢浪谈恋爱以来,林明朗每天的心情都很好,很幸福,尽管有的时候在夜里哭过,但是太阳一出来就觉得那些夜里曾腐蚀她灵魂的黑暗就消失了。
她又往脸上撩了几捧凉水,对着镜子缓了会才来到谢浪的客厅。
客厅右边有个长长的餐桌,那是灰色地毯唯一没有覆盖的地方,此刻,贺帆已经被迫带上了有些可爱的生日帽,坐在餐桌的中间和脏辫瞎聊,王鸣把最后一个菜上了桌又从冰箱里拿了几罐饮料一一扔给他们。
谢浪依旧像大爷一样懒懒地窝在角落里,手里边玩着切蛋糕的塑料刀,偶尔许星光问他话,他也就点点头。
林明朗看的入神,突然觉得坐那的谢浪不像个高中生,如果他穿上西装打上领结手里再端着一个高脚杯,那就是个十足十的公子哥。
她不知道谢浪的家世,但是他从没穿过什么牌子的衣服,除了吃饭挑剔点还真没有其他的地方来证明他是个少爷,然而他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人觉得很高贵,难以接近。
她入迷的看了会,突然脏辫喊了她一声:“姐!快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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