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到时候我随时跟您汇报!”
说着,小刘就干劲十足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苏曼知道,她这是心里头憋着气,想要好好操办明天的开工仪式,好以此来狠狠地打一打县其他厂子对纺织厂持有看热闹心态,却又嘘声不断人的脸。
想起这个,苏曼也觉得有些头大。
之前在公社的时候,甭管是砖窑厂、服装厂、养殖场还是打谷厂,那都是她办起来的,厂长也都是她,工人也都是公社和下边大队的人,彼此之间是实实在在的兄弟厂,没半点隔阂,也没有啥竞争可言,她也根本不用费脑子去搞啥厂子社交。
可谁知道县里头这些厂子,明明是半点竞争关系都没有,那经营方向都不一样,却偏偏把苏曼这好好的大女主事业线发展给弄成了后宫宅斗戏。
从苏曼正式接管纺织厂,搬进了纺织厂厂长办公室以后,那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啊。
嘴上说得都挺好,啥大家都是兄弟厂,纺织厂有啥事情都可以找他们商量的话,可私底下,这群人却是各种嘲讽、奚落着纺织厂现状,连底下的工人也都毫不约束,接二连三地出现厂里工人在下班后被其他厂工人追问类似“纺织厂啥时候倒闭”的话,可以说是让苏曼彻底认清了县里这些所谓“兄弟厂”的虚情假意,心里也是腻歪得不行。
因此,对于小刘的跃跃欲试,苏曼也能理解,实在是这几个厂的人太可气!
不过,打脸不是目的。
仅凭开工仪式这样的方式,去“打”县其他厂子的脸也远远不够解气。
苏曼看着手里已经基本完善,只等着明天开工仪式的风吹出去以后,就可以来一趟“县政府办公室一日游”的计划书,和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而特意由麦秆公社社员组成的施工队……
等其他厂知道了他们纺织厂不光没有因变成分厂而一蹶不振,反而是超出他们所有人一路领先,直接建起了家属院的事情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打探消息。到时候,县里那边就能顺势把自己的计划书拿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建房很简单,就都会动心思,跟着一起建房——
计划书,她手写的!
施工队,她组建的!
烧结砖,她厂里的!
到时候,别说打脸了,这群人的钱也都得乖乖地钻进她的口袋里!
想到这里,苏曼的脸上就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说实话,苏曼早已经不是几年前刚上班时,干啥都得亲力亲为,亲自盯着的小干事了,如今已经创办了好几个厂子,身兼数职的她只需要把控大局方向就行了,身上的担子虽是越来越重,但手底下能用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比起从前,现在的工作对苏曼而言已经算是很轻松了。
但对于这种算计人……咳,不是,是同县里其他兄弟厂进行友好交往的事情,苏曼还是更喜欢亲力亲为!
只是……
看着手头这一份不久前由乔黎明绘制完成的图纸,和旁边那一份他提交的技术报告书,苏曼不可控地想起了乔黎明在年前那一次对自己的表白,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被一个性格倔强的人喜欢,到底是该高兴的事,还是让人觉得忧愁的事呢?苏曼拉开抽屉,看着被她从公社带到县里,一直都被藏在抽屉里,一直没戴过却也从来没离过手的,那两根头绳,心情复杂极了。
哎,还是先把手头的工作忙完,再去想关于乔黎明的事吧……
这样想着,苏曼直接将抽屉推了回去。
且当这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一周,人瘦了好几斤,钱包也跟着瘦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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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如果说,去年一直到年底,才出现了一则能够吸引到了花阳县全体老百姓,外加几个厂子全体工人注意力的新闻,也就是关于县纺织厂为了能不用倒闭,而被下边公社服装厂吞为分厂的消息,那么在1972年这个才刚开始的三月份,关于纺织厂的又一条特大重磅消息,就一定能够超过去年那条消息的影响。
——县纺织厂要建家属院了!
厂里所有工人都能分到房子!
听到这一消息时,大多数人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觉得像纺织厂这样头阵子还在闹倒闭,如今又成了麦田服装厂分厂的厂子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来建家属院给工人的。
尤其是县里其他几个厂的领导和工人们在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更是全都笑得前仰后伏,怀疑纺织厂的人是受刺激了,竟然异想天开到如此地步!
连县里最有钱的机械厂都没办法保证给厂里全体职工提供住宿,一个濒临倒闭,还得靠成为分厂才能得以喘息的纺织厂竟然说他们要建家属院,还是全体工人都能分到房子的那种?他们也真不怕吹牛皮吹到天上去!简直让人听了以后都能笑掉大牙!
当然了,虽说大部分的人都不咋相信这个消息,甚至还有不少其他厂的工人跟着一起幸灾乐祸,但这其中,也不是没有怀疑、好奇的人。
“赵姐,我记得你二妹子和妹夫两口子都在纺织厂上班,他们就没透出啥消息来?这纺织厂是不是真要盖房给厂所有人工人?我看最近这事儿传得挺邪乎的,多少得有点一句,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说这话的人,是在皮鞋厂上班的工人,被她问的人是蔡东方的大姨子,赵迎春。
问这话的人本来是想通过赵迎春探听探听关于纺织厂建房的事情,因为头阵子有个媒人想给她说个在纺织厂上班的对象,她当时因为听说纺织厂要倒闭了,连见都没见就直接拒绝了,如今这听说纺织厂要建房了,她心里多少有些后悔,生怕这消息是真的,自己错过了这么好的相亲对象,又想着这消息要真是真的话,自己还能不能再联系联系那媒人,看看还能不能再给安排个见面。
这人心里存着事,着急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从赵迎春这得来消息,说话间也就忽略了赵迎春在听到她提起她家二妹子和二妹夫时就板起来的脸。
蔡东方的爱人叫赵秋菊,没出门子的时候,搁家里排行老二,上边就赵迎春这一个大姐,下边则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
赵迎春和赵秋菊岁数差距不大,从小就不对付,尤其是在各自结婚嫁人以后,赵迎春一开始嫉妒赵秋菊嫁给了蔡东方这个大学生,后来在蔡东方因分配老师的原因而备受冷落、排挤时,她又没少在赵秋菊面前说风凉话,导致姐俩的关系彻底决裂。
这些年也都是老死不相往来,她上哪儿知道纺织厂建房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去?但不管知不知道,赵迎春都是宁可咬碎了银牙,也盼着这消息是假的!
她和她对象在皮鞋厂工作了这么多年,也都没能得到厂里的分房资格,至今还都跟公公婆婆还有小叔子一家挤在一起住呢,凭啥她赵秋菊能跟着蔡东方享福住新房?!
这样想着,赵迎春手里的活计没停,没好带气地对还等着自己答话的同事甩了一句:“你要是想知道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直接去问纺织厂的人呗,问我干啥!反正我没听说过这事!就算是建房,也分不了我一间,跟我有啥关系!”
说完,赵迎春也没理会同事因自己的话而显得格外难堪的表情,宛如泄愤一般,继续轧着手里的皮子。
在愈演愈烈的传闻中,这样的对话几乎填满了花阳县老百姓因没有太多娱乐而显得十分枯燥的生活。
所有人都在好奇、关注着纺织厂的事情,有事没事都会装作不经意地绕路去纺织厂和它旁边那片荒地附近走一圈,看看里面有没有新的变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人们为传闻究竟是真是假而等待得越发焦急的时候,纺织厂的悄无声息则成了人们笃定传闻是假的,是纺织厂自说自话行为的铁证。
嘲讽的声音就又一次席卷而来。
然而,大伙儿这样幸灾乐祸的态度并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纺织厂真的在他们厂旁边的地上开始动工了。
整个花阳县就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遍整个县城,传给所有人知道。
在一辆辆卡车拉着一批又一批的,来自麦秆公社的工人、打地基用的红砖和建筑工具,来到花阳县,全都停驻在纺织厂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开始怀疑。而当这群人真的开始动工,嘿呦嘿呦地打起了地基,且面积不小,一看就真的是要正儿八经的动工的时候——
所有人,都震惊了。
…………
在纺织厂这边以十分符合当下季节的情绪,春风得意的忙活着打地基、盖房子的建筑工作时,县里另外几个厂子的厂领导们可是有些坐不住了。
以机械厂的谢厂长为组织者,皮鞋厂的皮厂长、毛巾厂的金厂长、食品厂的史厂长、烟草厂的曹厂长为参与人员,全都不用说就自发地凑在一起,准备开个私下会,说说关于纺织厂,主要是纺织厂头阵子说要盖家属院,最近也真开始动工的事情!
要说这几位厂长,肯定是烟草厂最有钱,机械厂规模最大,食品厂最受欢迎,皮鞋厂和毛巾厂则资格最老。
在这其中,参与进来,又没能完全参与,只是纯粹作为这次会议主题内容的纺织厂比起这几个厂子,就的确是略差点,这也是为啥其他厂子领导都多少有些排斥纺织厂的原因,更是大伙儿在得知纺织厂建房消息后,越发坐不住的原因——
盈利如烟草厂,规模如机械厂,受欢迎如食品厂,老牌资历毛巾厂和皮鞋厂,也都没有纺织厂这跟坐了火箭似的发展速度,头一阵子还说要倒闭,结果才过了个年就要建房,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这感觉,就好比期末考试,一直成绩领先的三好学生,突然被班里说着就要被劝退的倒数第一给逆袭了一样,换谁能接受?
这样愤愤不平的情绪,促使了这几位厂长凑在一起开会,打算好好研究、商讨关于纺织厂问题的行动。
而开会地点,就被安排在了下班后的机械厂会议室。
咋说也是开小会,还是得低调点,机械厂地方大,从后门进来直接就能到会议室,再加上工人们也都下班离开了,只有厂长们在,说起话来,也是既方便又自在。
……
会议室里。
向来脾气火爆的烟草厂曹厂长一拍桌子,语气里充满了愤懑与不解道:“纺织厂哪来的钱建房?他们要是有这钱的话,还至于干不下去要倒闭,最后迫不得已让下边公社的厂子给吞并了?!可要说他们没钱,那这声势浩大都开始打地基的钱又是哪儿来的?”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麦田服装厂出钱给他们盖的房子?”毛巾厂的金厂长说道,“咋说纺织厂也是县里的老厂子了,就算是成了那个公社厂子的分厂,工人和领导们心里也肯定都不服气,尤其是那个麦田服装厂的厂长还是个女同志,想要轻易收服王立业他们那人群也是真的不容易,估计是想拿钱安抚?”
“老金你这说法也太天真了吧?换你是那个麦田服装厂的厂长,你会拿自己厂里的钱给一群不服从你管教的工人们盖房?别说给盖房了,要我就给他们都开除了,重新招新工人!”食品厂的史厂长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话糙理不糙地说着在场所有人都认同的大实话。
这时候,皮鞋厂的皮厂长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机械厂谢厂长,问道:“老谢啊,我可听说这位麦田服装厂的厂长不光是个年纪极轻的女同志,还是你们厂里头一个六级技术工人的闺女?”
一听这话,其他几个厂长也都不说话了,全都目光炯炯地看向谢厂长,眼神里都透着类似“你有这关系竟然不跟我们说,是不是想吃独食,单独跟那女厂长联系,问清楚他们拿啥盖的房”的意思。
突然就被扣了一顶“知情不报”帽子的谢厂长:“……”
面对众人越发不善的目光,谢厂长连忙说道:“不是,老皮,你打哪儿知道的这消息?我这个当厂长的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
“你之前都不知道这事儿?”皮厂长同样差异,“那位麦田服装厂的苏厂长最近可是总会在下班的时候跟你们厂那位苏师傅一起回家,我都看见好几回了!真真的!”
谢厂长一脸无语:“在你说这话之前,我都不知道那女厂长是姓苏,更没见过她长啥样,我上哪儿知道去!”
其他几位厂长:“……”
好吧,他们也不知道。
谢厂长又问:“老皮,我们都不知道,你是咋知道的?”
看着众人将刚还看向谢厂长的怀疑目光又转而看向自己,皮厂长知道自己这是误会了谢厂长,平白无故弄出了个乌龙事件不说,还把自己给整成“嫌疑人”了。
他连忙解释道:“我们厂的皮鞋在县商场也有专门的柜台,我过年的时候跟着媳妇孩子去商店买年货,想着说顺路去皮鞋柜台瞅瞅,结果麦田服装厂的柜台就在我们柜台旁边,正巧那天那位苏厂长也和家里人在商店里,我一开始不认识她,只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我儿子瞅了好几眼,我嫌他这样有点丢人现眼,就说了他几句,结果就听见服装柜台的负责人管那小姑娘喊了一声,苏厂长……”
说到这,皮厂长又看向谢厂长:“我之所以知道那是你们厂的工人,也是当时跟着苏厂长一起买年货的中年男人穿着的棉衣里头,透着的是你们厂的工服,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才确定这人是你们厂一个叫苏刚山的六级工。我以为老谢你早就知道……”
“行了行了!”皮厂长话没说完,就被曹厂长给打断了,他一脸不耐烦道,“咱们今儿聚在一块不是为说张家长李家短的,说的是纺织厂盖房的事情!说来说去,到底人纺织厂盖房的钱哪来的?你们谁能说清楚这个?!”
“……”
行吧,谁都不知道,也谁都说不明白。
沉默了片刻后,史厂长猛地拍了下大腿,说道:“既然咱们都不知道,又都不好意思去找纺织厂问,那咱们不如去找县长或是书记?都是一个县里的兄弟厂,咋能光看着纺织厂吃肉,咱们连点汤都喝不上呢!”
众人一听这话,也反应过来了。
是啊,有困难找领导啊!
他们这私下里瞎叭叭管啥用,得让领导去找纺织厂施压,让纺织厂把他们能有钱建房的原因说出来,把具体的过程、计划都分享出来,让他们也能跟着一起获利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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