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谢大人。”甲胄在身,他恭敬地行了个单手礼,“卑职这就去回禀公主。”
还没等谢珀开口,他已经十分上道地主动提出代谢珀通传。
今晚除夕夜,景嘉帝在庭兰阁设下家宴,太后与平王也在,母子三人和乐融融。
萧楚航侧身朝萧景芯笑了笑,悄悄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木匣,“公主,燃烟花去?”
萧景芯瞥了他一眼,不太感兴趣,摇了摇头,懒懒地倚着椅背看歌舞。
这时,西门禁军统领迈步进殿,缓步朝她走来,“公主殿下,谢大人约公主燃烟花,此时正在西吉门外恭候公主大驾。”
“啊?他来了?”萧景芯喜上眉梢,匆匆站起。她以为他要陪他母亲守岁呢!
随手从案上取了块枣糕,开开心心走了。
“啧啧啧,公主这是不要兄弟啊……”萧楚航侧身与萧楚已吐槽,“我们都被抛下了呢!”
“难兄难弟。”萧楚已像没骨头一样懒洋洋趴在案上,“皇姐不去,我们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萧景芯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匆匆披上斗蓬就往外跑。
红色八角宫灯把她跑动的身影映成一道炫丽的红光。
谢珀看着朝自己跑来的红衣姑娘,唇角不自觉勾起,手下琴曲一转,悠扬曲调配合着她的步伐,像是一首旋律优美的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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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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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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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芯不会跳舞,但是她时常宴客,宴上歌舞助兴不会少,这时候一时兴起,在谢珀面前踏着琴声,旋转裙摆,像一朵雪中盛开的桃花。
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芙蓉面上带着笑,眼中得色几乎快溢出来了。
琴声渐渐轻缓收尾,她旋转到谢珀面前,朝他伸手,“这是我的琴。”
“我赢回来的就是我的。”谢珀仰头看她,漆黑的双眸满是笑意。
“我跳得好不好看?”萧景芯顺手轻轻点了点他的前额。
“好看。”谢珀将琴递给发愣的芋圆,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我想去国子监的湖上放烟花,你去不去?”
不远处的翰林院大门紧锁,静悄悄的,连个守门的也没有,想必一湖之隔的国子监也没有。
“门锁着,进不去。”萧景芯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院墙。
“我们从墙上过去。”谢珀眨了眨眼,带着干坏事的狡黠。
这样的谢珀也很少见,虽说有时候他藐视权贵,但她一直以为他是端方雅正的,没想到会有这么调皮好动的时候。
“除夕守岁,做些特别的事情才算有意义。”谢珀歪理总是特别多。
“明明可以让梧悦先过去开门,我们从大门进。”她不服,万一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那我先进去了,这院墙不高。”
说完谢珀就放开她的手,站到墙边仰头望着墙后高大的梧桐树。
“谢珀!干嘛呀?”萧景芯真担心禁军巡逻见他们俩在墙头爬过时出的丑,着急地去抓他的手,往翰林院的大门拖。
谢珀遗憾地笑了笑,顺着力道跟她走,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想带她干些出格的事儿。
据说人年少时总会有些热血轻狂,以前他总逼着自己成熟稳重。
翰林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原来是梧悦机灵,知道公主向来不做爬墙头这样的事,以往在国子监说过爬树,隔天大榕树就没了。
陛下虽然不说,但是若让他知道了,说不好这道墙要拆。
白天里下过一场大雪,地面上积雪厚过脚踝,树上墙头都有皑皑白雪。
“看到了吗?你若不从门口过来,就会掉到雪堆里找不着啦。”萧景芯指了指墙边厚厚的一层雪,严肃认真地道。
“那我就躲在雪堆里等着景芯来找我。”
“不找。”
两人手牵着手走过翰林院主道,绕过藏书楼,顶着突然刮来的雪沫往前走。
“冷不冷?”谢珀看到萧景芯鼻尖通红,有些后悔自己不会挑地方。
芋圆抱着琴跟在他们后面,很有默契地与梧悦对视一眼。
现在才问,公主怕冷都不知道,粗心大意不体贴!
“冷呀,你说怎么办?”萧景芯身体冷,心却暖融融的。
谢珀身形高挑颀长,斗蓬宽大,听她说冷,直接掀开斗蓬一角,将她裹住。
萧景芯:“!!!”
“暖和吧,新衣服来着,我娘亲手缝的,你也有一件,不过今天出门不方便带着。”
谢珀微微弯腰,一手扶着她的背,打横将她抱起来,她若是不想掉下去只能抱紧他的肩膀。
脸颊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萧景芯双颊发烫,心脏呯呯直跳如小鹿乱撞。
这感觉和他背着她的时候不一样。
她仰头,看着他线条流畅的脖颈和轮廓清晰的下颌线,“你怎么不陪你娘守岁?”
这么多年不见,不是更应该陪在她身边吗?
“我想先陪你放一会儿烟花,再回去陪她说说话。”谢珀边走边说,有白色雾气从他嘴里冒出,“现在敏行和沈蔷陪着她。”
“沈蔷?”萧景芯扭了扭脖子,突然觉得他的怀抱不暖了,“她为什么在你家里?”
“所以我才出来找你呀,小笨笨。”谢珀满眼笑意地低头看她,胸腔都在振颤。
“又说我笨!”萧景芯捶了捶他的肩膀。
谢珀哈哈大笑,心情极好,脚步轻快,不一会儿走到湖边,“看!真的结冰了。”
萧景芯转头望去,宽大的湖面像一面巨大的水晶,冰晶薄脆的地方晶莹剔透,映着远处五颜六色的烟火,美得如梦似幻,像仙境一样!
“好美......”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你怎么知道这里好看?”
“传闻说的。”谢珀笑着放下她,“齐毓的诗里不是写过?”
萧景芯身体一僵,去年年底,她宴客请了不少王孙贵子,大家就着冬景赋诗,齐毓就写了一首夸她如冰上女仙水中洛神的诗。
他是不是在提醒她,他们各自的桃花债都很多。
“醋了?”萧景芯踮起脚尖去看他的眼睛。
“嗯,你说怎么办?”谢珀伸手揽住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我......我陪你燃烟花还不行吗?”她赶紧转头避开,逃离他身边,“去那边放。”
远处皇宫的方向传来一阵阵呯呯声,巨大的牡丹花形的烟火在高空绽放。
两人同时转头去看。等漫天灿烂的花火淡去时,萧景芯沿着湖边往前跑,“这里!”
她身后有一处梅林,梅花开得正盛,梅香浮动,映在晶莹薄冰上,入眼的是冰中梅花别样的美。
谢珀快步走过去,突然一阵刺痛从心脏游向四肢,他脚步一顿,过了片刻才将这种心悸的感觉压下去。
他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往前走。
此时芋圆背上背着琴匣,在萧景芯的指挥下放置烟花筒。
雪地里燃烟火,得万分小心。
他没有注意到谢珀的异样,倒是梧悦诧异地回头瞟了一眼。
“纯之快来。”萧景芯挥舞着双手,笑魇如花,单纯地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不敢放?”谢珀笑着朝她走过去。
“才没有!”往年都是她点燃宫里第一支响炮。
“一起点。”谢珀伸手,温暖修长的五指覆在她的手背上。
她手上的引火香短短一截,与宫里的不一样,她有些怕但是大话说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伸过去。
引线被点燃,顿时传来一阵嗞嗞声,她下意识地一退,正好退到谢珀怀里。
“别怕,有我。”
耳边传来谢珀的声音,还有他灼热的气息,以及他的唇轻轻掠过她的耳尖,亲在她的耳垂上。
萧景芯突然全身都僵硬得麻木了,像是突然有人给她施了定身术,血液涌上四肢百骸,冒着愉悦的泡泡。
他......他亲她的耳朵!
可怕的是她很喜欢,一点都没有想打人的冲动。
谢珀见她一动不动,暗骂自己吓坏了小公主,自觉放开她,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萧景芯正等着他下一个动作,结果人却后退了,她回头一看,他背后烟火灿烂,天空全是桃花般的烟花,映得他面如冠玉,俊美异常。
她忍不住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亲在他额头上。
谢珀猛地睁大眼睛,片刻才回过神来,搂住她的腰,任由她轻轻缓缓地亲在他的唇上。
他的公主比他还大胆热情。
天边的烟花渐渐淡去,远处看烟火的芋圆和梧悦默默地又点燃另一堆烟火。
公子刚才在路上说过,一定要让公主毕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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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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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里风雪扬扬洒洒,映着绽放的烟花却出奇的美丽。
萧景芯红着脸看谢珀,樱唇嫣红,小脸白皙水嫩,像个雪捏的小仙女。
她有点晕乎乎的,谢珀的吻炙热滚烫,即便是这么冷的深夜也让她像是被夏天的太阳烤了几个时辰一样,终身难以忘却。
“小雪人要融化了。”谢珀低笑着点了点她的前额,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已经子时了,是时候把人送回去了。
“小雪人在哪里?”萧景芯呆呆地回了一丝神志。
“谁脸红谁就是。”
“你脸红了。”
她看见谢珀的耳尖通红,眼尾也有些红,他也是一样的感觉吗?
两人默默往前走,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萧景芯记起自己还没跟他拜年,顿时停下脚步。
“新年到了。”她认真地躬身行了个拱手礼,“愿君康健岁无忧,心想事成。”
谢珀唇角微扬,还了一礼,“愿卿岁岁如此时,吉祥如意。”
礼毕,两人相视而笑。
在西吉门分开时,萧景芯的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公主,这么晚了,延华门早关了。”
梧悦看她乐得直往门上撞,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胳膊。
“啊?”她还在想今晚的事儿,每一刻都回忆好几遍,一个细节都不想忘记,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宫里了。
这应该是她长这么大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大半夜与外男私会,虽说有婚约在身。
“公主,那边好像有声音。”梧悦突然竖起耳朵,延华门内有个地势稍高的小亭,此时传来轻微的抽泣声,还隐约有人说话。
主仆两人小心靠近院墙,侧耳凑在墙上听。
“你就安心去吧,别再来吓唬我了。我不是要故意害你。”
那边絮絮叨叨,看穿着是个小宫女。
萧景芯本想再听,结果有禁军巡逻的脚步声传来,那小宫女溜得比兔子还快,亭子里只留下一盏旧纸折成的莲花灯。
等梧悦带她从墙上跃过时,莲花灯已经被风吹到亭外,她弯腰捡起来,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宫里最近有什么传言吗?”她不解地问梧悦。
“只有叠翠宫听说闹鬼。”梧悦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裴夫人中毒之后传出来的,但是大家都不相信。皇后最近查出不少与人私相授受的宫女内侍,刚刚查出点眉目又忙于陛下的寿宴,这事就转到寿康宫太后处。”
萧景芯闻言,心绪有点不宁,只是现在确实不好查这个,“你安排几个人去寿康宫帮忙,还有父皇的寿宴也不能出岔子。”
*
正月初八是万寿节,前一天晩上萧景芯先把自己的贺礼送去了乾承殿。
“嗯!轻轻的画技大有长进。”景嘉帝亲手展开她的画作,细细欣赏。
“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萧景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行完礼她才站起来,指着画上的某处笑盈盈道:“这是父皇春猎的英姿。”
又伸手点了点右边的,“这是去年冬狩,这幅四时景花了我好长时间呢!”
她一脸求表扬,觉得这幅画是她的巅峰之作。
“说吧,你又看上朕的哪件宝贝了?”
知女莫若父,景嘉帝一眼就看出她有所求。
“父皇,儿臣才不是这样的人!”萧景芯抬头反驳,小脸垮了下来。
“哦?朕听说你最近总往染衣局跑,还偷偷去看嫁衣。”
景嘉帝的视线停在画上,余光带着揶揄之色。
女儿大了留不住,也不知道谢珀是怎么就把他的宝贝女儿拐跑的。
皇帝惆怅起来。
“父皇。”萧景芯满脸羞红,她哪有经常跑去看?就看了两次!
不过若说有什么想要的,她也真是有件事想求。
上辈子的今年冬天会大寒,如同去年的大旱灾,死伤无数,她想早做准备,御寒的衣物还有粮食也要早早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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