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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招供，也不考虑下你娘吗？”
若水怔了怔，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娘，对不起，终究是若水拖累了你。接着便不屑地说道，“我招供了，我和我娘也活不了。”
对方听闻此话倒是惊了一惊，能和四公子合作的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倒是看得通透。随即他挥了挥手，“拖下去吧，此人无用了。”
她被人拖进了牢房，等待她的是一位狱卒，手里正拿着一根拇指粗的绳子。
“姑娘，对不住了，你别怪我，是上面下的命令，怕迟则生变，必须立刻了结了你！”
若水有些不甘，不愿放弃最后一番尝试，“我尚未招供，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们如何交代？”
狱卒冷笑一声，“一个畏罪自杀的犯人，牢狱里多了去了，需要什么交代？”
若水怔住，突然想起了贾东家，盯着狱卒道，“最后一个问题，让我死得明白，是谁要我的性命？”
“这我真的不知道，姑娘下去问阎王吧。”
若水想要闪躲，可惜她已周身无力，而且也不是狱卒的对手，一下就被狱卒擒住。
狱卒用绳子勒住了她雪白的脖颈，她用力挣扎着，渐渐却没了力气，手脚开始不自觉的抽搐，眼前越来越暗淡，渐渐地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忽地只觉颈部一松，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隐隐嗅到了血腥的气味，比这牢里原本留下的还要浓烈很多。
耳边响起了无数刀剑相击的声音，她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睁不开。
接着被人打横一抱，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气味分外地熟悉，就好似春日里青草的香气，生机勃勃，和她送给琏公子的香囊是一样的气息。若水只觉得好温暖好安心，让她情不自禁地留恋其中，渐渐沉沉地睡去。
抱着若水的蒙面人，看着怀中的人儿，身形柔弱，面色苍白，明明奄奄一息。
可那张精致的俏脸却依旧清美灵动，楚楚可人，他不由又搂紧了几分，挥向敌人的剑却愈发冷冽了。
有身后同伴的掩护，蒙面人几个飞身便已来到监狱门口，可赶来的狱卒也越来越多。
他一路飞奔，来到一个岔路口，看向靠在墙角的小乞丐点了点头，接着一路朝西而去。
那小乞丐不是别人，正是虎子，此刻他正看着官兵来的方向。几位官兵追到这里，瞟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官爷，小的无家可归啊！”
“你可曾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抱着一个女子从这经过？”
虎子痞里痞气地看了他们一眼，举起了自己的破碗。
官差厌弃地丢了两个铜钱进去，“快说！否则把你也抓起来！”
虎子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往东去了！”
众官兵闻言立刻向东追去，虎子见他们跑远了，这才起身，迅速地跑向西城的破庙。
第77章 奸细
破庙中，两个同样身姿颀长的男子相对而立，一个气息冷峻，一个眸光似狼。
金小哥看着蒙面人半晌，终于恢复痞里痞气的样子，“有意思，你居然会为了她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人劫狱？你到底是作何打算？”
蒙面人也同样回问道，“你不回去你的家园，留在这里又是作何打算？”
金小哥的眸底闪出慑人的光芒，“凭你这句话，我就应该杀了你。”
蒙面人傲然道，“可惜，你未必做的到，而且，你怎么知道你我一定是敌人？”
“你这是何意？”
“至少我没有和你为敌的理由。相反，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什么条件？”
“没想好。不如先把我们这次的约定完成。”
“也好。”金小哥眸中的精光闪了闪，他也不完全相信他。
“还有一件事，不要告诉她，是我救的她。”
“这不在你我约定的范围内。”
“算你帮我一个忙，以后我会还。”
金小哥嘴角微扬，“好！”
蒙面人走后，金小哥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内城，竟视城门守卫于无物。
四皇子大门门口，小厮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空无一人，地上倒是留了一个信封，便连忙将信封送去了四皇子的书房。
信封内不过是一张纸条，寥寥数字，四皇子见到后，却立刻飞身上马，一路朝西城飞奔而去。
进了破庙，就见到一袭白衣裙衫血迹斑驳的若水躺在草席上，四公子一个箭步上前，搭了搭手腕处的脉搏，见只是昏了过去，才长吁了一口气。
随即看了看一院子的乞丐，皱了皱眉头，你们谁是这里的主事的？
金小哥并未露面，一个老乞丐徐徐走上前来。
“这位姑娘为何会在这里？”
“这位爷，我们也不知道啊，一个黑衣蒙面人把她丢下就飞身而去，我们可碰都没碰过这位姑娘啊！”
四公子料想也是，凭这几个乞丐如何能狱中劫人，将若水安置在这里不过是掩人耳目，为了他赶过来而缓冲时间，可到底是谁救了若水呢？
四公子此时也无暇顾及，如今城内肯定有大批官兵在搜索，要迅速将若水带回府内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四皇子带若水离开了破庙，门口早已有马车候着。
路上果然有官兵截下盘问，四公子亮出了九弟那里借来的令牌，这才顺利从关卡通过。
一路有惊无险，总算将若水平安的带回了府上。
四公子守在若水的床前，“戚神医，她怎么样？”
戚神医皱了皱眉头，“不大好，本来已经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如今又加上外伤，这热就更难退了！先喝几副汤药看看吧。”
四公子攥紧了双拳，面上哪里还有半点温润，眼底里只剩下滔天的怒火。看了看若水脖颈间那道紫红的勒痕，不由心头更痛了几分。
戚神医似乎看了出来，“四公子，这里倒是无碍的，幸亏救下的及时，并未造成严重的后果，过几日也就淡了。”
四公子沉默了良久，眯了眯双眼，喃喃低沉着，“可倘若不及时呢？”他绝不会放过他们，也不会再让她身处险境。
让自己的大丫鬟负责照顾若水，叮嘱她务必不眠不休，有事及时去找戚神医，他则转身出了屋子，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若水这一昏迷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
好在第三日时，终于热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
四公子闻言，立刻回了府，屏退左右后，坐在了若水的床前，“若水，对不起！”
若水看了看四公子满脸的倦容，“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还要感谢你把我娘和秋儿接了过来，护她们周全。”
“若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遭此大难。”
“自从我答应帮你的那一刻，就有这个觉悟了。”
四皇子默了默，“是阿福……”
“什么？”
“我刚有意要你帮我，你就立刻惨遭陷害，这说明我身边有奸细，一出事我便立刻去查，没想到最后查出来的居然是阿福。”
“竟然是他？”若水闻言一怔，他可是四公子的头号心腹啊。
“他从小便呆在我身边当书童，与我情同手足，没想到竟然是元贵妃派来的奸细，元贵妃真是好筹谋！”
若水沉默了半晌，可也觉得此时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于是转移话题，“那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放心，你的冤屈都洗清了。”
“怎么洗的？”
“找了个瘾君子顶罪。”
“那他不是没有命活了？”
“他本来也命不久矣，我答应善待他的家人。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还不是扳倒贵妃的时候。”
若水皱了皱眉头，心底有些不好受。在她看来，即便是瘾君子也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付出生命。
四公子看了出来，“放心，这笔账都要算到元贵妃和老六头上，我会为所有人报仇的。”
若水忽地又想起来，“那在狱中，是你救的我吗？”
四公子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你也不知道，不是我救的你，我还想着等你醒来，问问你呢？”
若水轻蹙娥眉，“那我是如何在你府上的？”
“是有人送信给我，叫我去西城观音庙去接你。”
若水怔了怔，难道是金小哥救了她？顿时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她还以为会是他呢。
皇宫内，元贵妃寝宫。
六皇子慌慌张地跑了进来，“母妃，探子来报，那死丫头居然没死。”
元贵妃面上不喜不怒，反倒是看着六皇子淡淡一笑，这一笑倾国倾城，仿佛烽火一笑的褒姒，又仿佛酒池肉林的妲己。
“琰儿，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没死就没死呗，风声已起，定局已成，以后谁还敢去他们的酒楼。”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几次都没能杀了她，早知道上次在街上，我就应该打死他们娘俩！”
元贵妃看着慕容公子，声音顿时冷了几分，“琰儿，母妃告诉你多少次了，做事情要深思熟虑，真要那么做？后果是什么？”
“将会错失比试资格，母妃，琰儿知错了，琰儿只是气话。”
贵妃这才缓了缓神色，淡淡地问道，“卫家那边还算听话吗？”
第78章 背叛
“卫家的那个蠢儿媳倒是来找过一次，居然还傻傻地来质问，不是说给卫老夫人吃的是假死药吗？只去吓唬一下飘香楼就好了，怎么回来就真的死了？”
“呵，我又不是神仙，哪来的假死药。”贵妃嗤笑道。
“就是，下面人都是按照母妃交代的讲的，跟她说是她用的药量不对，还叫她闭嘴，不然就把她谋害婆母的事情抖出去。她当时就吓得魂不附体，一直说婆母是知道这事的，跟她没关系。”
贵妃戏笑了一声，就好似在听一个有趣的笑话。
“后来，底下人又把他儿子中毒的解药给了她，骗她说这就是针对她儿子病症的救命良药。
而且需要长期服用，如果想要保住他儿子的小命，就乖乖听话，这件事莫要再提。她便连忙跪下扣头道谢，想必是不会乱说话了。”
贵妃听闻后，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倒是慕容公子又问道，“母妃，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把卫家全部灭口了就是。”
元贵妃瞥了慕容公子一眼，有些失望，但是仍旧耐心解释道，“刚出了这桩事情，卫家就被灭门，会不会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反咬一口？况且事情闹大，届时万一搞到三司会审，局面反而不好掌控，琰儿，母妃刚刚教过你，要深思熟虑，不可莽撞，你这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慕容公子虽然不大明白，可还是恭顺道，“儿子受教了。”
若水又在四皇子府上将养了两日，这才和娘与秋儿一起回了家。
到家后，她便直接去了陈婶家，她得尽快和胖六商量怎么恢复营业，可没想到他们家中竟没有人。
若水等了许久，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也没有见人回来，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等来胖六，倒是等来了四皇子。
“若水，你尝尝这个，别家新开的铺子里买的！”
若水看着四皇子手中递过来的炸鸡，尝了一口，脸上顿时僵住。
这味道竟和她水物阁的一模一样，她不由垂了垂眼眸。以前也有仿制的，可是味道却差了许多，如今这个明显不是仿制，就是得了她炸鸡的真传，而知道所有秘方和工艺的除了她，就只有两人，一个是娘，一个是胖六。
娘是肯定不会出卖她的，她原本认为胖六也不会，可看着如今人去楼空的院子，她眼前不由就笼上一层雾气。
四公子继续言道，“今日，市面上突然涌现出数家炸鸡店，口味都和水物阁的一模一样，均是一等一的好，而且我也查了，所有这些铺子都是在老六的名下。”
若水沉重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就这样默默地往家走。
四公子看着那落寞的背影，感觉莫名的揪心，连忙跟了上去，“若水，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定然全力支持。”
若水一双眼睛没有焦点，打算？既然秘方泄露，加上之前罂粟的谣言，这店铺她是开不下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心血，一夜之间付之东流，可是这些与被人背叛的滋味比起来，却什么都不是！
胖六哥从小就护着自己长大，后来自己对他委以重任，他那崇拜的目光并不似作假，他为什么会背叛自己？为什么？
她想不通，她接受不了！
四公子看着若水的眼神，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背叛总是最难过的，阿福的事情我至今也还不能释怀，你想哭就哭吧。”
她怔了怔，阿福不过是颗安插在四公子身边的棋子，从开始就目的不纯。
可她无权无势，胖六哥曾经定是真心待她，到底是什么让他选择了背叛？
她紧紧闭上了双眸，两滴晶莹的泪珠砸落到地上，转瞬消失不见。她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屋内，关上了房门。
四公子凝视着若水的房门许久，终究是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这一夜，任谁叫门，若水都不曾开门。整个院内再没有之前的欢声笑语，也没有忙忙碌碌的身影，仿佛一切都停滞了。
次日清晨，阳光依旧不遗余力地洒满整个大地，就如同母亲眼中的光芒一般柔和温暖。
她娘再也忍不住，硬是把门撞了开来。好在这破屋破门的，也不费什么力气。
“若水，你该起来了！”
若水翻了个身，蒙着被子继续睡。
“若水，你起来！”她娘硬把若水从床上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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