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后背一凉,不自主地攥紧沈原的手臂,担忧道,“公子,要是淮南反咬一口,那可如何是好。”
近出口的青石板小路,周边多是绿植,花香渐渐淡去。月白色袖口那股子甜腻味道反而隐隐上涌。
伸手喂了淮安一颗清心丸,沈原淡淡笑道,“无妨,既然顾执说他伤到了脑子,想来也应是说不出话的。”
既说不出话,也不识得字。
说是要嫁给那酒赖,但依照顾执的性子,哪里会留下活口,这一番救治最终也只能落得个无救而亡。
沈原明白,却也不想淮安难过。
总归人各有命。
“嗳?”淮安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沈原说得信誓旦旦,他也就放下心来。
经青石板路,再穿过这一条绵延如山势起伏的画壁游廊,便是马车停歇之地。
沈原静默,此间风来,吹起广袖衣摆,泛出月白的涟漪。
远处,一袭木槿紫的女子提灯而站,紧蹙的黛眉,在瞧见沈原时,才稍稍放松。
缓步迎上发怔的郎君,其后跟着的文墨偷偷与淮安递了个眼神,悄悄离远了些。
想问的话有许多,可到头来,却也只轻轻道出一句,“沈公子。”
沈原低头瞧她,原本清冷的面容,带上了不自知的委屈。
上挑的眼角染上一层薄薄的红,含星纳辰的双眸里水润似波,卷着万般愁思脉脉撞进苏锦心中。
他伸手扯住苏锦的衣袖,放低了声,“苏......”
她眼中清亮,关怀有,担心有,唯独不见沈原想要的情愫。
默默咽下第二个苏字,如玉的郎君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苏姑娘,我头晕。”
“我,我这就叫淮安过来。”死死抑制住想要扶他的念头,苏锦撇开眼,往沈原身后看去。
还未开口,就见豆豆眼的小厮捂住肚子,满头大汗地摆了摆手,“公子,小的又腹痛难忍。”
他喊得中气十足,苏锦一愣,又看向文墨。虽然她也是女子,但好歹是沈府家生子。搀扶沈原,倒也说得过去。
矜贵的郎君微微偏头,一双丹凤眼里熠熠生辉,哪里有半分难受的模样。
文墨当即领悟,顺势扶住身边的淮安,为难道,“姑娘,你瞧淮安这模样,怕是也走不了几步了,奴婢这就先扶他去如厕。”
这两人一唱一和,说是腹痛难忍,走不了路,眼下却一溜烟就没了影。
“苏姑娘。”沈原稍稍叹了口气,“你当真视我如洪水猛兽?”
他斜倚在廊柱,如鸦羽浓密的长睫低垂,手指紧紧攥住衣袖。
瞧着便是伤心难过的模样。
“沈公子误会了。”苏锦走近,慌忙解释道,“苏某只是怕连累了公子声名。”
沈原没有瞧她,闷道,“可我不怕被你连累。”
“你是娘最看重的学生,我信娘的眼光,也信你的为人。”
“况且爹不是也托了苏姑娘照拂与我么?”
偷偷瞥过沈原的神色,郎君恹恹,到底是受了委屈,又强撑着。
朱色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修长的手指缓缓递在苏锦面前,倔强又执著。
明知此举逾越,明知他此时脆弱,不该趁虚而入。
可腔子里的那颗心却咚咚咚跳得飞快,压抑不住的情愫与想要宽慰他的念头混成一股迫切,冲淡了理智。
悄悄将掌心的汗珠抹在衣袖,黛眉下的双眸慌乱地不知往哪去瞧,只涨红了脸,轻轻握住了沈原的手指。
一点一点,慢慢收进掌心。
牵着他的手臂颤得厉害,偏沈原还无所知似的,微凉的指尖总是有意无意地偷偷划着不知何时又出了汗的掌心。
苏锦面皮烧得通红,又不敢瞧身边人的神情,沈原嘴角一扬,转而皱眉轻轻道,“苏姑娘,我好似有些站不住,你再靠近些。”
“这,这样?”稍稍往郎君身侧移了半步,月白的衣袖登时就与木槿紫缠在一处,沈原欺身过去,苏锦不得不半揽住他。
沈原微微眯眼,极为不悦地瞧着她另一只手里提着的灯笼,碍事,实在碍事。
“苏姑娘。”本要开口接过灯笼,扶着他的女子忽得脚下一软,要不是沈原手脚利落。差点儿就要绊倒在地。
“你怎得了?”顾不上欺她,沈原反手抱在她腰上,稳稳扶起苏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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