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吗?哥哥。”慕枕安接了碗,笑得好似个寻常妹妹般乖巧,才将苦药一饮而尽。
有一袭黑衣的人进门来,慕枕安懒懒抬眼,也不避讳慕玢瑜,接过那人手中信件,她看见了虞梓纾进门,手里仍是香甜的食盒,不顾少爷千叮万嘱,仍是要给小姐送来甜食吃。
慕枕安咳喘的毛病与甜食是不对付的,可偏生嗜甜,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与生俱来的坏毛病。
堪巧,虞梓纾是个顺着她的。
真心谈不上,要命倒是有点意思。
留她下来,不过是想瞧她入慕府作甚,盲了眼倒也灵巧,避过了回回试探,尚能一笑,她不是婢子,却也算不得门客,养了个闲人么?倒也未必,吃食手艺确是不错。
派去查她的耳目回报说是个可怜人,满门尽灭,哭瞎了一双眼,那便是要报仇了,难为人费了些力气进来,借她一手一眼又如何?
既然是私欲,与大唐无关,倒也罢了,无论她心思几何,终究能够帮衬一下,只当作回报。
不曾料想,重情义的姑娘朝夕相处时将虚情假意做了真,鲜少见得。人呐,心里总藏了些什么,更遑论她从不是善演绎的主,不过也并非要取性命来的,接下善意也可。
往后虞梓纾来得勤了些,谈笑时自然也少了些疏离,慕枕安只看着那三分真意的笑,替她捋了捋乱发,轻笑:“梓纾,你可要治眼疾?”
“小姐?那就……多谢小姐。”
万幸老先生曾遇到过相似病患,针灸配合药物调理着,竟是也能模糊视物,说是隐约可见周遭轮廓,也算是治愈有了眉目。
“我念着待你眼疾痊愈,眉目清明时,才将寻着仇家的消息告知于你,仇,还是要亲手报了才好,这是扼杀心魔,是治愈心疾。”慕枕安将骨碟推至虞梓纾面前,上边儿盛了一封密信。
虞梓纾指尖搭上碟缘,抬眼有些动摇:“小姐何意?”
“往日里你手艺了得,为作回报,此番,枕安请你吃点心。”慕枕安支着下颚向她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读信时,眼前的手将信纸攥皱,不知这深仇大恨究竟是缘何,断人后路的法子多得很,灭门着实是懦夫之举,怎的?畏惧家小复仇么?这不来了……
慕家夜叉可从不行灭门之事,冤有头债有主,反之亦然。
既然对方手段卑劣,那就休怪仇家无情。
“多谢小姐。”
“我与你同去,瞧个热闹。”
驾车暂离长歌门,一路顾及慕枕安身子,还是走走停停耽搁了几日,不过那仇家离得不远,也在南方住着,到底是不多时便找到了。
慕枕安在马车内,听见里边儿动静,哀嚎、尖叫、破碎,血腥味自未合拢的门缝间传来,她习以为常用熏了香的帕子掩住鼻尖,还打了个哈欠。
待到里边儿动静消停,她才下了马车,见到四十一满手血腥,将手中的帕子递过去:“用过就丢了罢,擦干净。”
说完,就跨过门槛进了院子。
慕枕安想,这大抵是头一回与她亲近,她拥住了在尸首之间茫然伫立的虞梓纾,二人都染了鲜红,这姑娘怔怔攥紧了双剑,有血珠顺长睫落下,如此近的去瞧她,她身子尚是暖的,却在怀里颤个不停。
大仇得报。
慕枕安尤不善与人亲近,更何谈在意之人,虞梓纾归去路上倚着厢内一言不发,她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无话找话:“这回,可能做个好梦了?”
“……嗯。”
“我仍是梦见他,大抵是我还未从梦魇解脱,你说,那究竟是何意呢?他要杀我……”
话未说完,慕枕安便依着虞梓纾肩头睡过去了,这一睡,又是五日。
醒转时,她仍在。
第30章 杀机四伏
唐久翛向成寒辞行之后,还在各地多看了一遭,也过了一年余。
他清理掉身后的最后一条尾巴,可算到达了巴蜀地界,他生于此长于此,更是年少成名,在同门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佼佼者,往后离开师门,接过许多生意,许久没有像这一刻心安了。
先前有过近乡情怯,更是有所顾虑,他知道身后跟着的人是何人派来,想着“阴魂不散”,却未有不耐,只是觉着和他们主子实在相像,固执、纠缠不清,或者说,他们就是代表了主子。
“也不知道慕枕安这样损兵折将的图什么。”他摩挲着从暗杀者那里缴来的令牌,上边儿的字不是“慕”,是“安”。
他有些无奈,留了碎银在歇脚的酒楼桌面上,入秋以后逐渐昼短夜长,外边儿日头落得也早,他正向着斜阳前行,忽听身后动静,对危机的警惕立刻教他做出反应,立时转身迎击。
成都街头打起架来属实不该,他也无心恋战,只瞧见一人,也不知是试探他身手还是过分自信。
他且战且退,将人向郊外树林里引,若是能多些时辰,足够将人诱进自个儿最是熟悉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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