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她已是知晓自己命运吧,多可怜的姑娘。
第40章 救命之恩
慕枕安睁眼所见是个少年,银饰琳琅,笑得天真烂漫,他见她睁眼,便回身对着后边高声喊:“瞧瞧,我说今儿会醒的!”
“嗯。”男人应了一声走过来,瞧着慕枕安,“睡了一整月,可有不适?”
“无,公子是……”慕枕安眨了眨眼,一脸茫然,不及坐起就问道。
唐久翛看向苗族少年:“代麓,怎么回事?”
“貌似是忘却前尘,嗐,我也不知,大约是她不想,也就忘了。”代麓耸耸肩,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出去不忘带上门,“事儿我做成了,你们慢慢叙旧。”
两人相顾无言,慕枕安天生生得狐狸性子,狡而不媚,却是堪巧儿能驯服他的,唐久翛再清楚不过。
“你大病初愈,死里逃生,不便起身,再养个一阵子,我带你离开。”唐久翛看慕枕安这样无辜模样着实不自在,偏开头道,却被拽住衣袖,就见姑娘眉眼无助,好似有千言万语述说,他当她记得,只是还未回神,便如此看着她,不语。
慕枕安却实实在在的不记得了,松开指尖,眸中盈满了泪:“你救我一命,我却不记得你是谁,太不应当了,只是……”
身子骨被说是死里逃生,虽说不记事,话本子里的故事还是记得些,救命之恩,又是前尘尽忘,他若不趁机自称“夫君”可真是个傻子,又或者所见消瘦貌丑,才如此么?谁知晓去。
“夫君?”她先声夺人,尝试这样唤他,却见男人微怔,竟是后撤半步,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原来真是个傻子。慕枕安轻轻笑起来。
唐久翛无半晌无语,最后还是在她笑声里败下阵来:“别闹。”
左右是他照顾着,慕枕安便总拿他玩笑,他不恼,也就愈发使性子,他只说是千金小姐来的,却不道何处来,是怕落跑么?
代麓常来瞧瞧,直说是自个儿医术出众,总央着她夸夸自己,慕枕安觉着少年比自个儿还小些,孩子心性,纵容些也无妨,与他笑闹作一团,此时,唐久翛总会将少年提着后衣领拎出去,然后将门用力阖上。
“夫君。”慕枕安开口这么轻轻一唤,他动作顿了顿,抬眸望来,眉眼微弯,笑得这样熟悉,是教人喜欢极了的模样,只是又无端陌生,有些虚情假意,还有些胁迫意味,他说:“莫要胡言乱语。”
慕枕安扳着指头细数:“哪是胡言乱语了?话本子里道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也有说能救人性命那便是关系匪浅,不是夫妻就是兄妹,眼下这境况,你我不相像,那便是夫妻罢?”
她险些自己都要说服去,他挑眉,三指掐住她下颚,指腹摩挲间茧子触感教人不适,她弯了眼眸直视他黑沉双眼,他眼底有动摇,意味不明,识人的本事大抵是刻入骨子里,才忘不了的。
她知道他在犹疑,是疑惑失忆真假还是犹豫是否要坦诚?
却不想眼前人咬着牙笑:“连我都忘了,那些劳什子话本倒记得,你说你,究竟是执念深极还是没心肝儿?”
“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晓得他吃这套,慕枕安纵使下颚吃痛,仍是笑着,他将手松开去,这会子像是无奈的模样,揉揉眉心,复又望来,迎上他的仍旧是笑。
她歪着脑袋,教他语塞:“你不是我夫君吗?”
他犹豫了,一副有口难言模样,慕枕安觉着好有趣,这样悉心照料,若说无情无义谁能信去,光说是教他端茶倒水的活计怕是都要发火,更遑论喂饭呢?吃不下他仍是捣碎了喂来,这样照料,便是小儿也猜透几分了。
他有情,她……也许也有?
“不是便不是罢,待我身子好些,就去寻代麓为我寻个好人家。”慕枕安轻轻念这一句,就见男人锐利目光,他好似有些慌乱,又将之强压下,答得有些口不择言:“老姑娘了,莫要祸害人家。”
“原是嫌弃年纪大才不认呢。”慕枕安咬咬下唇刻意挤出泪来,再抬眼时已然泪眼朦胧,他慌神模样也好看相,拙笨来拭泪,当是鲛人泪呢,这样小心。
却见他耳根染了一层红,偏开头去,那嗓音低沉,出口话语是磕磕巴巴:“左右是都祸害我那么些年了,再坚持坚持……如何?”
祸害好些年么?慕枕安心里有了计较,再去看他不愿面对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扑进他怀里像个小雀叽叽喳喳,又是一迭声地唤他“夫君”,他被喊得烦了,就将她嘴捂住,整个反扣进自己怀里制住动作,却不敢太过用力,只这样拥着她。
她静下来,在他怀中翻个身,下颚枕在他肩上:“我好似也曾这样过,那人可是你?”
“不是。”
“骗人,我知道是你,我与你亲近,我记得,仅有那一瞬而已。”
第41章 林中兽醒
好生奇妙,缘何隐居非得在山林间呢?竹与草木,雅致倒是,招虫也真。
慕枕安晨起时眼晕了一阵,大抵是有些慌乱的,扶上一旁椅背,缓了好一阵子才能看清眼前,有些什么前尘是忆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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