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枕安又是倾身瞧他,他侧身避了避。
她是记起一些的,要将他囚作笼中兽时,那会子的话也记得清楚。
她按着他的手问:“唐公子,你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唐久翛沉默了一下,慕枕安凑得极近,近到能瞧见他长睫根根分明,她吐息在他面上,等着一个答复,男人像是叹息着作出答复:“好。”
答案倒是与记忆中不同,但这也在慕枕安意料之中,若是彼时的她,想必也不会如眼下这般欣喜,心存的三分畏惧也消散去,她趁其不备落吻唇角,是该娇羞么?有甚娇羞的,与情郎可不就该如此亲昵,倒是他这着急忙慌模样是要做什么去?
慕枕安看着门扉大敞忘了关拢,无奈只得自己下地去阖上,将那个落荒而逃的人留在屋外。
唐久翛静默站在院子里,望着星辰满天,他吐纳周转,缓缓平复心情,他知道慕枕安总会想起,她会困惑、会怀疑,更会远离他,那样的慕枕安才是运筹帷幄的女子。
现在的她……就让她这样放纵着吧。
他知道,那天自己一走,慕枕安就再也不会给他回头的机会了,她派来的杀手,还有一步步走向的末路,都是她早有准备的。
一愿你我共白首,二愿岁月可回头。
他的答案,她也知道。
如果没有代麓赠他的凤凰蛊,兴许真的岁月无可回头,亦无法白首。
他回头看着屋内灯火摇曳,慕枕安正坐在窗边对他笑,烛火映在她脸上,添了几分生气,她到底是不用再担忧自己性命,原来有活力的她是这样的。
他想,认识她本觉得太晚,可如今,倒也刚好。
第43章 小隐于林
这个林中小屋并非无人问津的隐居避世,慕枕安无所事事翻着话本,时不时抬眼看院中指点后辈少年的唐久翛,那少年郎聒噪,闪转腾挪间也是嘴上不停歇,唐久翛被吵得烦了,出手也就狠些,最后将人反手制在地上,笑着问他:“学到什么了?”
“师叔,嗳,疼疼疼,学到不能叫姐姐仙女了……”小少年油嘴滑舌,哀嚎着还不忘调侃两句,“得,师叔,你的小仙女我哪敢觊觎,饶命啊!”
也不知唐门弟子是否个个都如他般活泼,慕枕安总之看不下去了,阖上书,在窗口探身出言救这孩子:“不是说让你照顾着这孩子么?指点就点到为止,弄伤了可不好。”
她鲜少听他提及少年时,偶有唐门弟子来访,望来是无悲无喜,带了几分审视,倒也不恼,垂首敛眸稍稍颔首算是一礼。
见得多了,倒也就这位年少的唐凭,话匣子一开便合不上,一双黑瞳微微弯起,有时趁着唐久翛不在,边候着边说道几句。
无非是那人的传闻——劳什子少年天才、笑面刺客云云。
唐凭眼中满是憧憬,凑近过来故作神秘:“姐姐想必不知,师叔他可未曾对女子上过心,遑论这样耐心。他啊……”
这些大约都是听闻的传言,唐凭不过才十四五岁年纪,哪里亲眼见证过?却是哄得慕枕安一乐,爱听他这样多说些。
其实慕枕安如何不知呢?凭她识人的本事,瞧也瞧得出,褪下那蜀中客的身份,也不过多寻常的男子,多好看透的性子。
明面上笑着,实则再凉薄不过的一人,当真揭了笑脸伪装才是最真实。
“还有还有……”
只是她不忍打断少年兴致勃勃,无奈抬袖掩口,唇中溢出一声咳,唐凭还未多说什么,就有人提起他后领子,他回头就看见唐久翛师叔正笑得一脸和善,出口话语却是截然相反:“你可以滚了。”
“我还没和仙女姐姐说完呢!”唐凭不死心挣扎两下。
唐久翛将他向外拖拽去,边说道:“那就与我练练,看你可有长进。”
如此这般,才有了眼下这境况。
唐久翛到底还是松开了唐凭,就见少年一个箭步冲来,双手捧起慕枕安的手,眨巴着眼睛像只小奶狗,可怜兮兮的:“姐姐人美心善,怎的就跟了这大魔头?”
“我家夫君也最是心善,不然你如何全须全尾站着?”慕枕安歪头笑着,并没有将手抽回,“倒是你,年纪轻轻,一点儿长进都无,我瞧着和上回也差不太多嘛。往后我可不敢雇你的。”
唐凭要是有尾巴,恐怕都要摇起来了,像是个讨好人的小犬一般,摇晃着慕枕安的手:“好姐姐,你说师叔怎么这样不近人情,都不耐心指点我,一个劲儿打压我。”
“唔,也是,总该给孩子点儿自尊心才是……夫君真不好。”
唐久翛看少年撒娇,终是忍无可忍,再度提起他后衣领子就向门外拖。
“怎的还吃味上了?”慕枕安抿唇无端笑出一丝狡黠,只俯首遮掩过去,不教他看见,又为那挣扎着的少年郎说情几句,他的模样是更凶煞几分,直接抬腿将人踹出门了。
他腿上有劲,瞧那分明纹理便知,多漂亮的身子,林中凶兽。
慕枕安伏在窗框上歪着头,对着他身形打量好几眼,才故作委屈开口:“你这闷葫芦,平日里也不同我说说话,好容易来了个人,又将人赶出去了,你这……是要将我逼疯才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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