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觉得熟悉,嫣玉才想起似乎在琰儿出生时,母亲也是这样说的。
“我去看过姐儿了。姐儿很乖,同你小时候一样乖。”嫣玉想了想才告诉妹妹道。
“母亲也是这样说的,说姐儿像我。”说起孩子,黛玉洋溢起欢快的笑意,“可我看着姐儿皱巴巴的,可看不出来像我。”
嫣玉才被她这话逗乐了:“刚出生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去岁琏二嫂子的苒哥儿,都已经快周岁了,我看着也认不出苒哥儿是像琏二哥哥还是琏二嫂子。”
黛玉听着也点头:“我还奇怪着呢。我都看不出来姐儿像我,母亲倒是看出来了。”
嫣玉轻笑着,对于妹妹的话颇有几分无奈之意;妹妹顺利诞下孩子,也让她落下了心上的石头,既是一切安好便是最好。
姐儿起名唤作怡年,便是起了怡然荣年之意。
史瑾也很是疼爱怡姐儿,怡姐儿满月宴时和黛玉抱着怡姐儿出来见宾客,史瑾欢喜不胜。
第89章
重阳朝拜后,皇后召嫣玉留下叙话。
“听保龄侯夫人说,玉儿生了个姑娘?”郁明温和问起,嫣玉忙应:“回娘娘,正是。舍妹育有一女,唤做怡年。”
郁明似在琢磨着姐儿的名字,才笑着点头:“怡然乐庆,年岁安康;倒是个好名儿。”
嫣玉笑谢:“臣妇代怡姐儿谢娘娘。”
郁明或有唏嘘之意,只叹起:“如今玉儿竟是都已做母亲了。你们姊妹成亲时,我都未曾见过你们着红妆的样子,连玉儿的女儿也没能见到。你画画最好的,若何时得闲,就给玉儿和怡姐儿画个画儿,带进宫来给我看看。”
听郁明若有感伤之意,嫣玉自是应着:“娘娘吩咐下来,臣妇自当尽力所绘。”
郁明的目光仍是凝在嫣玉脸上,似乎要竭力再挽留几分光影。
“娘娘!”看见郁明这般神色,嫣玉有几分猜想,见郁明显然不欲说起,正想要开口说起。
却看见皇后身边的女官进来禀道:“娘娘,贵妃和陈妃求见。”
郁明面色无虞,只是淡然向嫣玉说:“徵儿在偏殿玩儿,你帮我过去看看。”便是让嫣玉回避之意,嫣玉求之不得,连忙告退,就听见郁明让女官请贵妃和陈妃进来;除了贵妃元春,陈妃是出身江南大族,和元春同样是进宫成为女官后才被选为丽人。
嫣玉跟着女官去到偏殿,南安王府的世子和忠顺亲王府的小郡主正同大皇子在偏殿里玩,乳娘跟在主子们身边看护着。
南安王府世子三岁,忠顺王府的琳郡主两岁,几个孩子也算是年岁相近。
大皇子刚会走路,南安世子和琳郡主坐在绣毡上好奇地玩着布老虎,或拿着布老虎来逗大皇子,大皇子欢喜得咯咯笑着。
嫣玉进来时,就正看见几个孩子在玩着。
嫣玉也知道郁明让她过来看看大皇子不过是托言,故并未进去,只站在帘外遥遥望见他们。
乳娘看见嫣玉进来忙要行礼,嫣玉示意她无需行礼,低声道:“皇后娘娘让我来看看大皇子。”
“王妃放心,大皇子和南安世子、琳郡主正在玩着呢。”乳娘便笑应说。
看见几个孩子在那边玩着,因年岁尚幼也不会有什么打闹。
突然那边却传来婴孩的哭声,大皇子嚎啕大哭着,南安世子和琳郡主也是不知所措地坐在一旁。
乳娘连忙跑过去看,嫣玉也跟着过去。
“站住!”嫣玉突然厉声喝住乳娘,异常的不安蔓开于心中,刚才她分明听到琳郡主不解的轻声低喃。
乳娘被嫣玉喝住了,神色惶惶不敢动弹,只低头候在一侧。
嫣玉才撩开帘子上前,南安世子和琳郡主显然被吓到了呆呆坐在旁边,她就过来小心翼翼地抱起大皇子,果然看见大皇子手中拿着一个偶人;刚才大皇子应当是被偶人上的针刺了一下,才嚎啕大哭起来。
巫蛊之术?嫣玉越发肯定其中阴谋。
连忙将偶人藏在袖里,嫣玉甚至来不及安抚大皇子,心中瞬间闪过无数怀疑,就背过身扬声唤方才带她过来的那位女官进来,冷着声说:“你在这里看着!莫让任何人进出。我立刻去拜见皇后娘娘。”
女官是皇后的心腹,见嫣玉突然这般厉色疾言,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也猜想必是要事,连忙应下:“王妃放心。”
抚着藏在袖里的偶人,嫣玉吸了一口凉气才快步朝正殿过去。
在回廊后看见贵妃和陈妃从正殿出来,嫣玉只觉庆幸;若她们二人尚在皇后跟前,她还不知要如何禀说。
“望女官通禀,我有要事向皇后娘娘禀报。”嫣玉向候在廊下的女官道,女官不敢怠慢引嫣玉进殿,嫣玉就向皇后叩首:“臣妇有要事向娘娘禀明,请娘娘屏退左右。”
郁明刚应付完贵妃和陈妃两人,怀胎早期本就疲惫,听嫣玉这般说来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让左右侍奉退下才惑问:“究竟是有何事?”
嫣玉连忙取出那只偶人呈在郁明面前:“娘娘请看!”
看清了那只偶人,郁明大惊失色:“这,这是什么?哪来的?”
嫣玉才一五一十地将在偏殿发现了偶人一事向郁明禀明,又说道:“因当时南安世子和琳郡主的乳娘都在偏殿,臣妇也不知她们看到什么,就让夏女官看着偏殿不让惊动了旁人,才来向娘娘禀报此事。此事事关重大,臣妇思及如此,实在惶恐。”
自古以来,涉及巫蛊便是一片血雨腥风,不知多少无辜之人要因此丧命。
“这是陛下的生辰八字!”郁明脸色煞白地接过偶人,却如触碰到滚烫之物猛然松开手,偶人骤然掉落在地上。
“娘娘!”嫣玉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抓着郁明的手就道,“娘娘莫要慌了!此时必要做了决断,否则只怕要受其乱了。究竟是何人将这偶人藏在了娘娘宫中?如今那人阴谋穷图匕见,万若走漏风声,他们将计就计,娘娘必得早做决断。”
她捡起了那只偶人,迫使郁明面对着这纷涌而来诸事。
郁明才似下了很大决心地点头:“既是这样······与其销毁证据,反倒似是我们做贼心虚。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彻底将这祸心拔出来。”
细想下来,此法险之又险,却也是揪出幕后之人的唯一法子,总不可能明知被人算计了还要受制于人坐以待毙。
但嫣玉唯一的忧心来源于皇帝,皇帝真的会相信他的皇后?说来这就是一场赌局,若稍有差错就是身家性命满盘皆输;嫣玉只听穆莨说起过,皇帝年少遭遇变故,性子很是清冷,这样的人最是捉摸不透。
郁明既做了这样的决定,嫣玉只能道:“娘娘明断。若有需要臣妇之处,臣妇当肝脑涂地,为娘娘死而后已。”
“不!嫣儿,我很感谢你!若非你发现了这个偶人并来告知于我,恐怕我便当真疏忽于此了。”郁明惨白的面容露出坚决之意,心中已成了主意。
嫣玉本是要在宫禁前出宫,只因偶人之死卷入宫廷辛秘,也不得比留下来配合郁明走完之后这场戏。
郁明向皇帝禀明了偶人一事,皇帝果然下令彻查后宫,连太后都被惊动出来问讯。
皇帝令有司彻查,究竟是何人在宫中行巫蛊之事,诅咒皇帝,并将偶人藏在皇后宫中妄图嫁祸于皇后。
至于巫蛊之事的后续如何,嫣玉便不得而知。
到次日嫣玉就出了宫,之后也未曾听到丝毫关于巫蛊的流言传出,仿佛巫蛊之事从未发生。
若是血雨腥风地发作过,也总比如今这隐藏在危机四伏下的宁静好,这般情形谁也不知在何时就会迎来又一场风浪。
庄管事见嫣玉在宫中连夜未归,就很是担忧,生怕宫中有何变故。
衡哥儿清早过来问安,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宫中无恙,你不必担忧,在府里跟先生好好读书。”嫣玉只向衡哥儿道,衡哥儿就听顺地拱手:“侄儿明白。”
回头嫣玉就吩咐庄管事:“这段时日你们在外面必得谨言慎行。你盯着外面的事,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庄管事应下,连忙去外院布置下去。
如今皇后和贵妃同时遇喜,宫中局势也不明朗,嫣玉也想不出来究竟会是何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但宫中的动静是瞒不住忠顺王府和南安王府,后来南安世子和琳郡主出宫后,两府也听到了些许消息;等不到宫中的消息传来,南安王妃听说嫣玉在宫中留了一晚,猜测她恐怕知晓什么,就来打探消息。
嫣玉清楚南安王妃的来意,但宫中既未传出消息,她也不会乱说,只与南安王妃打着哈哈。
南安王妃倒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意,仍与嫣玉叨说起:“听说王妃在宫中伴着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那时又是重阳时节,娘娘可万万要保重。”
“娘娘安平无恙,您放心。”嫣玉只道。
“若是无恙自是最好。只是听说太后宫中连夜传了太医,我们这听着消息也着实不安。”南安王妃神秘地低声说起,嫣玉佯作好奇之色配合着她:“听说近日太后身体有些不好,听着也是令人忧心的。”
南安王妃这才神采飞扬道:“但我听说,恐怕是和巫蛊有关。”
嫣玉作惊讶色:“这巫蛊之事可不能乱说的。”
“如今宫中诸事都未曾听说,只怕是宫闱秘事。”南安王妃暗观着嫣玉的神情,试图要从中寻出几分答案;嫣玉尤是不动声色:“若照王妃这般说来,宫闱秘事更非你我能有所闻知的。况且当晚我也在皇后宫中,我都还未惶惶难安,又与王妃如何干系?”
南安王妃就掩唇轻笑:“不过是生怕风雨欲来而不知。既在天子脚下,终归不能随心所欲,毕竟这合家老小都还盼着平安喜乐呢。”
嫣玉看着如今这般情形,她也掂量不清这巫蛊之事会如此处置,这宁静中仿佛已经酝酿起滔天的危机。
第90章
待到嫣玉再次进宫已是月后,因太后突染重疾,此次也是进宫拜安。
太后见到嫣玉就招她上前叙话,嫣玉本以为太后依故会问衡哥儿,却听太后和声说起道:“听说外面好大的事,皇帝和皇后都瞒着我。”
“太后宽心。”嫣玉跪坐在蒲团上,婉言说。
“阿莨要何时回来?”太后却又问。
“臣妇听闻前方大捷,想来王爷他们很快就能凯旋班师了。”嫣玉虽知实情并非如此,但既听太后提及就顺着这话说道,“王爷若知太后因此操心,必也很是内疚的。”
太后听着这话才似松了一口气:“班师回朝,那才是大好。”
只是此次太后突然提起了穆莨,这让嫣玉也不由有些忧心,恐怕前方的形势已经急转剧下了。
压下心底的怀疑,待到太后歇息后,嫣玉才从太后宫中出来,就见皇后身边的夏女官过来:“王妃,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相见。”
嫣玉跟着夏女官到凤仪宫,很意外的忠顺王妃也在皇后宫中。
看见郁明和忠顺王妃皆是含笑之色,嫣玉隐约有些猜测,兴许徐三爷和蓉郡主的亲事也有眉目了。
“臣妇实在是叨扰娘娘了。”忠顺王妃见嫣玉前来,就很有眼力的告退。
让女官送忠顺王妃出去,郁明才唤宫人给嫣玉添了绣墩,嫣玉在下首坐下:“幸见娘娘福泽安康,臣妇实是不胜欢喜。”
郁明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神色柔和:“不过是闲碎之事,不值一提。”
听郁明这般轻描淡写之言,嫣玉才安心几分:“既有娘娘此言,臣妇便放心了。”
“方才忠顺王妃前来,提了蓉郡主的亲事,意思是想同詝哥儿结亲。”郁明却同嫣玉说起了忠顺王妃的来意,让嫣玉实是有些惊讶:“不瞒娘娘,其实以濛郡主还曾来找过臣妇,想让臣妇为三爷和蓉郡主做一回大媒。只是臣妇可从未做过这大媒,一方面是生怕耽误了他们,也担心若有差错无以向娘娘交代,才未有应下以濛郡主的美意。”她很是诚恳地向郁明先明说了此事,算来也并非虚报隐瞒。
郁明倒似还不知有这一遭,闻说才道:“那蓉郡主,我也是见过的,是个不错的姑娘。若能成此姻缘,倒也是不错。”这般意思,郁明也是希望徐家和忠顺王府结为姻亲。
嫣玉便笑起:“如此臣妇可要先恭喜娘娘了。”
郁明玩着腕上的青玉珠,只是含笑道起:“算来也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可别给我声张出去了。”
“娘娘这话说的,臣妇可也太冤了。臣妇岂是那等在外嘴碎之人。”嫣玉真意道。
其实只要郁明应允了这门亲事,便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对于徐家和忠顺王府的亲事,嫣玉自然也是乐观其成的,算来这般结果也是再好不过了。
嫣玉才又顾左右而言他地向郁明问起巫蛊之事,莫说听到风声的南安王妃惴惴不安,嫣玉也为此事始终不宁,只等一个安心的结果。
郁明方才拉下脸,语气也冷了几分:“我原以为这不过是妃嫔争宠的把戏,只万万没想到还与前朝之事有关。陛下令人大搜六宫,在多处都发现了偶人;有人在宫中行巫蛊之术,妄图破坏国运昌隆,更是诅咒西北战事。”
“诅咒西北战事?”嫣玉露出惊慌之色,“娘娘,这,这可如何是好?”
郁明轻叹着气才抚慰她:“陛下已令搜宫,将偶人全部找出烧毁,又让僧侣作法七日,定能平安无恙。”
其实嫣玉并不甚担忧巫蛊之事,若巫蛊真能咒人夺命,那如今也不会有连绵战火,直接用几个偶人将异族首领咒死岂不更为简单?
嫣玉只忧此事恐是与那些人有干系,巫蛊不过是置于表面的伪装,而真正的阴谋还潜藏在无踪黑暗里。
只是巫蛊之事本就非同小可,又是宫中一番彻查,便是查不到来由也是要找一个替罪之人以向帝王交代。
“娘娘,那究竟是何人做下这般事情?莫不是宫中进了细作?”嫣玉忧心问。
57/61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