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就此放过她,容弘忽地抱着应岚站起身来,往里间去,含笑的声音中带着浅浅的威胁。
“好啊,你敢说朕是酸秀才,看朕今日怎么罚你……”
……
看着被笑吟吟的母亲推到自己面前的那本花名册,一时之间,杜京卓的面色变得有些过于“好看”。
“……”
杜京卓不晓得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方才被段福安那只吵嚷的乌鸦聒噪了一路也便罢了,怎么回家之后还是如此?
以手扶额,杜京卓觉得脑袋一下子疼了起来,目光看向正坐在自己对面满面期待的母亲,他忍不住重重叹息了一声。
“娘,我刚回家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这才几天啊,您就忙着嫁儿子?”
手中端着茶盏轻呷,原本正看着自己长成的儿子哪儿哪儿都甚为满意的杜夫人听到这句话,却忽地被茶水给呛了一口。
拿起案上放着的芙蓉团扇,杜夫人虚虚对着敏捷闪开的杜京卓打了一下,语气又是无奈又是没好气。
“你这个小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只教你成家,又没说不要你了。”
杜京卓并不再接话,只是浅浅笑着执起案上做工细腻瓷料莹莹的茶壶来为自己倒茶,一副虽在倾听但却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知道母亲的唠叨是三言两语说不尽的,而作为一个长大了,并且常年在外的孩子虽然并不赞同她的话,但也不必非要顶撞回去,教她难过。
而杜夫人看着面前只一言不发,乖乖听训的杜京卓,心中却不由得涌上一阵难以言述的感觉来,仿佛是些空荡荡的酸楚与失落。
从前不管杜夫人说句什么,杜京卓都要吵吵嚷嚷地同她顶嘴,惹得她心里冒火,见了这个小兔崽子便烦得慌。
这两年未见,现在的杜京卓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不顶嘴了,甚有些长成大人的沉稳模样。
杜夫人不由得带些失落地想到,是啊,孩子真的长大了。
只是她反倒不习惯了。
叹了一口气,杜夫人的语气明显软和下来了几分,却仍旧带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继续数落杜京卓。
“你哥哥只比你大几岁,孩子都有五六个了,你看你呢?”
杜京卓想到自己那个才识与皮相无处不好,只是太过于风流多情的兄长,便忍不住又是一阵头疼。
若是人人都如杜明卓一般,这天下就乱了套了。
可是当着母亲的面,杜京卓却并不愿将这些话说出来,他只是笑着打哈哈,应付道:“哥哥是朝堂上的文臣,我是四处征战的武将,不一样嘛。”
杜夫人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却仍旧不肯罢休:“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叫你娶个媳妇,你看你这副磨蹭样子。”
杜京卓无可奈何,只好拉宫中的表兄出来挡枪:“陛下都及冠了,不还是后宫无人吗?太后娘娘都不急,娘真该向太后娘娘取取经,学学怎么静心。”
听到这话,杜夫人似是越发恨铁不成钢起来,她抬手隔空点点杜京卓的脑门,嗔道:“你还说呢,太后娘娘早已经为陛下择好了皇后与妃嫔的人选,明年开春你看是不是就你一个孤家寡人了。”
终于无言以对的杜京卓默了一瞬,旋即又见牙不见眼地笑了起来,露出的尖尖虎牙看上去既朝气蓬勃的少年气,又看着便讨人喜欢。
“那也没关系,我便先做一个孤家寡人。再说了,胡虏未灭,何以家为?”
知道再说下去,自己定然会被母亲大人继续追着唠叨,杜京卓站起身来,及时地以一句大义凛然的话结束了这场谈话。
“等孩儿平定了西塞,到时候不用娘催,孩儿自会娶妻生子的。”
杜夫人看着自己儿子满面正气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正反应过来这两者并不冲突,却见人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摇了摇头,看着杜京卓步履匆匆大步离开的背影,杜夫人终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微微笑着同自己身旁侍立的婆子说话。
“这孩子看着是长大了不少,可实际上骨子里还是跟从前一样倔强傲气,谁都看不上。”
身旁侍立的婆子听到杜夫人半叹半笑地这么说,知道见到此次回来成长得这般沉稳的二公子,杜夫人心中其实是有些惆怅的,不由得笑着去开解她。
“二公子年纪尚轻,想再等等也没关系的,更何况夫人同二公子母子同心,等以后二公子遇到了合心意的,自会来同夫人说的。”
杜夫人笑着点点头,眼睛看着杜京卓的背影在一处转廊消失,却并未再言语。
穿过曲折的转廊,杜京卓沉着步子,脚步一如平日,微有些快地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其实在十四岁被封为骠骑将军时,杜京卓便被赏赐了属于自己的府邸,但他却一直住在杜府,未曾搬去那座空荡阔气的大宅。
因为那里只是府邸,而不是家。
可是他到底是长大了,哪怕人在家里,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缠在母亲身边无话不说,活像个话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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