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讨厌别人乱动我东西……”说到这,她不禁抬眸望了他一眼。
长映知道她眸中所含的意思,又委屈又难受,黏软的声音带着哭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是因为……伤口。姐姐不要生我气……”
“好了,乖。”她摸摸他的头,把头发弄乱了几分,“今日之事是迫不得已,所以不会生你的气,但是……下次可不许这样啊。要事先和我说,又或者如今日这般是例外。”
“嗯呢。”他乖乖巧巧的应了声,“姐姐,为什么不能让我动你的东西?我不会弄坏的。”
“其实弄不弄坏倒是次要的,我只是有强烈的排他性。大概是个人习惯吧,我私人的东西不经允许被别人碰了我会很生气。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想好好藏着自己的秘密呀。”
“排他性……就是排斥他人的意思吗?”
“是呀,长映真聪明。”
他嘴角勾了勾,无声的笑了笑,眸中浮现出浓郁的暗色。
排斥,他人?他对她这么好,居然还算是他人。秘密?自己对她这么毫无保留,她怎么可以对自己有秘密呢?
他们本该是一体的呀,哪有什么他人一说?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听说章家小公子的未婚妻找到了,章府上下张罗着办婚事呢!
章简书也曾质问过茯苓,这婚书到底是不是她的?茯苓一口咬定,这婚书就是自己的!之前是养父帮她收着,她不知道。后来收拾养父遗物时才找到。
瞧她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就算是心存怀疑,此时也不由得消散了几分。
茯苓只所以敢于摆出这种模样,是因为她已认定阿松不会拆穿自己。
若她真想拆穿自己,之前那么多机会她都浪费了,何必熬到这个节骨眼上?而且,只要自己死咬定婚书就是自己的,谁也奈何不了她。
阿松看着章府张灯结彩,感慨良多。这几日从章夫人与茯苓的对话中,她知晓了自己的生身父母早已身亡。
令她意外的是,听到这一消息,她这个当事人还没多大感受,毕竟她自小由师父师娘养大,对生身父母并无印象。
可是茯苓那个冒牌货,哭的涕泗横流,真的跟丧了考妣一样。而且为了和章夫人的话对得上,她竟然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称作养父。不知她父亲听到了,要不要气得从地底下爬上来?
章简书好几次找到阿松,想要和她说什么话,但阿松不愿与他多接触,只让他多陪陪自己的准新娘。
听到这话,他原本就白的脸更是惨白得彻底。
他们成亲那日,阿松和长映还讨了杯喜酒喝。
阿松看着喜笑颜开的长映,问道:“你似乎特别高兴啊?”
“是啊!我觉得他们特别般配,天生一对。讨厌的人就应该跟讨厌的人在一起嘛……”他笑着展袖掩唇,饮下一杯。
第19章 武林
武林大会在即,这届大会由邱掌门主办,所以地点就设在藏风派。
章公子的婚宴结束后,阿松便带着长映飞身返回藏风派。
她对这四年一度的江湖盛会很有兴趣,也对师兄如何处理自己与两位姑娘之间的情债的,很有兴趣。
师兄给她的请帖不知被弄到哪儿去了,她也懒得去找,直接抱着长映跳墙而入。
来参加的人大多为男子,即使有女子,也是身形硕长,比她高出许多。她和长映就像两棵小豆芽,被前面密密茬茬的树林完全遮住了视线。
记得师兄和她说给他们留了位置,若是没错的话,就在前处,她牵着长映慢慢往前挤去。
他们的位置就在师兄旁边,视角极好。唯一的不好是,要忍受邱涵毒辣的视线。若是目光是实质的,自己怕是要被扎成筛子了。
邱掌门在台上说,武林大会开始之前,要先处理一件事。
哪件事?
看着林知夏被人五花大绑的带上台,阿松顿时明了。
她转头看师兄神情,只见他神色淡然,目光清远,时不时咂了砸手边的茶,好一副薄情寡义的模样啊!
林姑娘被人逼跪在台上,面上显出怒意。她没有瞪逼跪她的人,而是偏头狠狠瞪了师兄一眼。
师兄感受到她的视线,放下茶盏,慢慢的走上台。他步态从容闲雅,身姿挺拔俊秀,不知不觉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邱掌门似乎没料到他要上台,不由问道:“付少侠怎么上台来了?”
他笑,“自然是帮邱掌门处理琐事。”说着,便蹲下身子替林知夏开始松绑。
人群哗然,邱掌门也满目惊骇,“你…你你你…干什么?!”
“邱掌门不是说要诛杀害死邱公子的人吗?”
说话间,绳子已经落入他手中。他手微微一动,那绳便如活蛇,猝然缠上邱掌门,将他绑的结结实实。
“邱掌门是自裁呢?还是在下助您一程?”
“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有些话说开了,怕是会损您的面子吧。不过您既然问了,在下也不介意明说,杀死邱公子的人,不就是您吗?”
“你,你胡说!你被妖女迷惑了心智,故意陷害我!都说虎毒不食子,老夫又怎会弑子?”
付云谨长叹一声,“虎毒自然不食子,可您居然自比猛虎,何来的自信?”
“你……”
“听闻是邱掌门的妾室与公子偷情,被您发现了,您才动手杀了他们。”
偷情?戴绿帽?这就有意思了。人群议论的声音不由大了起来,邱掌门仿佛被人扇了一记耳光,恼羞成怒。
“少在这儿信口雌黄!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他一扬手,一名女子走上台来。
邱掌门认了出来,这不是被杖杀的小妾吗?她怎么还在这儿。
小妾未语先哭,将那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可是,邱掌门犹面带嘲讽,“你不过随便找了个女人,和她串通一气就想害我?可笑!”
“唉……现如今,不得不让邱公子现身说法了。”付云谨表情沉痛的说出这句话。
人群又惊又疑,邱公子不是死了吗?难道死而复生?还是没死成?
正当他们疑惑时,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上来。
“若非万不得已,在下也不会叨扰邱公子……活人会说假话,死人总不会说假话吧。诸位可以来检查一下,这邱公子究竟是死于邱掌门的掌法呢?还是旁人的剑法?”
有胆子大的,上来瞧了瞧,只见尸体被保存的完整,大概被用了某种防腐手段。而它的胸口赫然一个血掌印,正是藏风派的掌法所致,心中不由信了付云谨几分。
邱掌门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具尸体,他明明就把他埋在极其隐密的地方,为什么他还会知道?
知道这个地方的就只有自己和……他顿时明白了,是自己的女儿,是她告诉付云谨的!他对女儿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恨得无话可说!
“现在邱掌门还想争辩什么,不妨直说。”
邱掌门冷嗤一声,“局面优势全在你,我还有什么可说?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
“邱掌门倒是个明白人。对了,在下不巧还知晓一件事。给诸位放贷的最后收益人就是这位邱掌门。”
此言一出,底下的哗然声更大。
早就传闻江湖有一位黑心贷款人,贷钱给人爽快是爽快,但是他明里暗里逼着你签许多霸王条约。而且他收息特别高,有些人只借了二两银子,最后却要还二百两。还有一些人,被这利滚利摧残着,一辈子都还不清债务。
“这些都是诸位签的条款。”有一小侍端着一沓纸上来,付云谨拿在手中掂了掂,“现如今,都散给诸位吧。”
手一扬,那些纸便如雪花纷飞,众人立即上来疯抢。
邱掌门胸口一疼,猛的吐出一口血。
若说他揭穿弑子真想让他颜面尽失,可如今他散还契约,分明是要了他的命啊!
他的钱啊,他的钱啊,他攒了一辈子的钱啊!
台下的邱涵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惊惧悲痛交加,扑上台就要抱住付云谨的腿。多亏他躲避及时,才没让她碰到分毫。
邱涵质问他:“付云谨,你不爱我了吗?”
付云谨略带疑惑的看向她,“在下何曾说过心悦过邱姑娘?连欢喜都不曾说过呀。”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她有些疯狂的惊叫道。
“在下何曾骗过姑娘?”
“你为什么不爱我了?是因为她吗?是因为这个贱人吗?”大概是出自女人的直觉,她感觉付云谨对于身旁的林知夏是特别的,心中又惊又怒,伸长了双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付云谨搂着林知夏的腰将她带离,回首斥道:“邱姑娘,请自重。”
“自重?我怎么自重?你这个骗子!骗了我,害了我爹爹!我恨你,恨死你了!”她头发纷乱,神情恍惚,已然疯癫了。
“付公子这般对待喜欢自己的姑娘,是否有些绝情了?”
半空中忽然传来声音,音质清冷缥缈,音色却带着极其稚嫩的少年感。
众人大惊,环顾四周,都不曾寻得那人影踪。
林知夏听到这声音,面露喜色。
这时,天上飞来一段白绸,劈开众人,裹住林知夏,挟卷而去。
人们顺着她飞走的方向望去,终于见得出声之人。正站在房脊上,鹤羽白氅,青丝红绦。明明是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儿郎,却居高临下,有着上位者的气势。
“小姑姑,你居然会被正道人士抓住,还落得这般狼狈下场,真是丢人啊。”
林知夏又羞又恼,“臭小子,你少说两句要死啊!”
下面的人都在讨论那小少年的身份。
他们只知晓魔教几年前新换了教主,雷厉风行,手段阴狠,绝非善类。除此之外,相貌年岁什么的,他们一概不知。
而且,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儿郎会是教主啊。
但是他们知晓他是魔教中人就够,反正魔教的都不会是好人,该杀!
“付公子,小姑姑本尊就带走了,自古正邪不两立,您还是莫纠缠于她了。”说完,便带着林知夏旋身飞走。
付云谨听到这话不由皱眉,足尖轻点便要去追。
此时,不知又从何处飞来一把长剑,势若雷霆,直劈他面门。多亏他轻功了得,才成功避开。
可等他安然落地时,林知夏他们早已不见踪影。方才为了躲剑,没有注意他们往那个方向逃的。
付云谨心下懊恼,看着对面的少年也带着些怒意。
那个少年,甩出一把长剑,阻他去路,而后轻飘飘落在台上。红口白牙,眼角印花,一身利落黑衣,笑起来时隐隐带着邪气。
第20章 师兄
坐在台下的阿松有些按捺不住,放在椅子扶手上的五指也不禁用力,致使指节鲜明泛白。
身旁的长映将她所有举动尽收眼底,低声问道:“姐姐认识那个人?”
“他是我二师兄。”
大师兄也明显认出来人,冷色道:“让开。”
“哎呦呦,这还是一向温柔和煦的大师兄吗?怎么对我摆脸色了?”少年生得美艳,可做出的表情却是又痞又贱。
大师兄冷着脸,根本不想与他多说话。
“哎呦,还不理人。记得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您还是愿意和我做些表面工夫的。怎么,离开了师父师娘,您连表面工夫都不愿意和我做了?”
“你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不是听说武林大会吗?来找您比试呀。”他拔出插在地上的剑,扛在肩上,笑着吹了吹自己的自己指甲。
在苍玄山上的时候,二师兄就经常去找大师兄比试。可是大师兄一直拒绝,不肯与他动武。
可他的一味忍让,让二师兄记恨上了。
在他心里,觉得大师兄的拒绝并不是出于对他的爱护,而是瞧不起他,看轻他的武功,不屑于和他玩儿。
被拒绝多了,他也不去再到他那儿自讨没趣,转而找师弟师妹们比试。只是看着大师兄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毒。
师弟师妹们都很怕二师兄,他虽貌美如花,也极嘴贱毒舌,心狠手辣。
只有阿松还愿意与他比试几次,可每次,她都要负伤而归。
阿松小他四岁,武功并不如他,他在比试从未让过她。
在他脑海里,似乎并没有关爱弱小这一观念。他只想着赢,只想着杀死对方!一度和他比试时,阿松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在他剑下。
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他是叶思和!”
“天哪!居然是叶思和!”
“他不是在塞北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
阿松微讶,二师兄出师才几年呀,居然已经这么有名了?
但她不知道,叶思和之所以名满天下是源于两件事。
其一,在叶思和刚下山那年,中原贴出了一张悬赏榜单。
闵京南下三千里,有一小城。城主暴戾恣睢,城民每日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武林正义之士不忍见无辜百姓受其迫害,出重金悬赏,只望求得高手,能破城救人。
当时揭榜的人也有很多,但都一去不复返。
来那城主早料着有人想杀自己,手下豢养着八千武士,个个骁勇善战。凡来破城之人,皆被围杀。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有一黑衣少年翩然而至,身形纤细,怀抱银色长剑,檀口白牙,细眉凤眼,一张红唇娇艳欲滴,微微勾起时邪气四溢。
少年瞥了榜单一眼,轻轻一笑,将它揭了去。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都劝他把榜单放回去,莫要再白白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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