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子,许捕快到底是官府的人,何况……”小翠担忧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如今阴云密布,怕是要下雨了。”
他抬眸一笑,艳若桃李,红唇微启,语气中尽是漫不经心:“怕什么?许捕快若是不愿干,尽管让她回官府去便是了。“小翠无奈道:“是,公子。”
说罢,转身出门去。
许言到了姜府,和看门的家仆们说明来意,出示了捕快的名牌,便一路畅通的进了姜府。
跟着引侍到了姜公子的小院门口,院门却是紧闭的。
“多谢姑娘引路。”许言对带她来的引侍微微颔首。
那引侍冲她笑了笑,道:“许捕快客气了。”
说着,环顾周遭,不见人来开门,公子住的偏,四下没什么人,引侍便悄悄掩唇对面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捕快道:“公子貌美,脾气却不大好,许捕快可要多担待。”
许言礼貌笑了笑,道:“那是自然,陈大人交代过,我定然全顺着姜公子,必定不会惹他不快的。”
心中想得是,姜公子美名在外,想必也不会为难她一个按规矩办事的捕快。
引侍同情的看了许捕快一眼,这许捕快显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即便是好生哄着,她们公子这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哄得住的。
“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许捕快。”引侍微微一笑,暗道一句保重,便和许言告辞了。
世家公子大都温婉亲和,这姜公子约莫也是如此,许言想,她虽然甚少和这样的世家公子打交道,但若是心地宽和的公子。
想来,若是有哪里不周,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责罚。
许言把姜公子想成一个好人,毕竟若不是个好相与的,事情便太难办了。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
她连门都进不去,敲了好几次,才见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侍从来开门。
“敢问姜公子可在?我是府衙指派来保护姜公子的捕快许言。”她说着,解下腰间的令牌出示给男侍从看。
男侍从皱眉接过令牌,仔仔细细扫她一眼,道:“姑娘且在此稍候,等奴先去请示公子。”
许言点点头,“多谢。”
男侍从拿走她的令牌转身便把门关上了。
许言微微皱着眉,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门口站着。
等了好半晌不见来人,如今天上全是乌云,已经落下几滴雨水到她脸上。
她心中有些不耐烦,走到院落的门口处,上头有低矮屋檐,堪堪可以遮挡一二。
“嘎吱。”一位青衣圆脸的男子推门出来。
那男子一见门口站着的人,微微一愣,随后挂起了笑,道:“让许捕快久等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许言又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重话,尤其是对男子,她只能道:“无妨,不知道姜公子可以什么吩咐吗?”
小翠看她一眼,心中有些感概,这捕快生的这样好看,公子却要让人家在此处淋雨。
“公子今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接见许捕快了,男子院落不好让女子入,只好请姑娘在院外守候公子了。”小翠温婉歉意地说。
许言笑了笑,看不出半点高兴,有些意味不明,“保护公子乃是许某份内之职,只是如今快要下雨了,公子能否借许某一把纸伞遮雨?”
“对不住了许捕快,前些日子院子里的伞都被小九给扯坏了……啊,小九是公子最喜欢的鹦鹉,可聪明了呢。”
一只鸟?这鸟若是真聪明,又怎会扯坏了伞?
要她在外站着又不给伞,成心想让她淋雨?难不成这位姜公子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看看?
啧,什么温柔知理,善良美丽,原来全是骗人的话啊。
“原是如此……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呢?”许言问到。
“许捕快叫我小翠便是,我打小便跟在公子身边伺候的。”
“小翠,可否问问公子我何时能下值?若能早些,我也好去医馆看看,省的明日来不了。”许言微笑着说,似乎对姜公子的刻意为难没有半点不高兴。
小翠带着歉意道:“许捕快,这我需得去问问公子,只是公子如今卧病在床,等公子醒了,我便来告知许捕快。”
看着许言那张漂亮又冰冷的脸,小翠忍不住开口给自家公子说几句好话:“许捕快莫要怪公子,公子素来和善,并非刻意为难,还望许捕快担待。”
睡了?身体不适?
许言不知道此人口中哪几句话可信,又或者是满口谎言,没有一句真话。
但她既然担了这职位,在陈春那里许下了保证,也不会被这一点点难为劝退。
毕竟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的人生也不能折她分毫,这些为难虽惹她有些不快,但她也只当是世家公子整治下人的小把戏,并不放在心上。
“自然。”许言冷冷的答道。
小翠知晓许捕快此时心中必定不快,换谁来吃个闭门羹还要在外淋雨,恐怕都不会快活。
只是这许捕快虽然面冷,却竟未发脾气,真叫小翠有些吃惊,毕竟许捕快虽然不能对公子如何,折辱谩骂一下他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下人却是可以的。
可她没有这么做,小翠想,或许她和表面不一样,说不定是个好脾气。
他笑着和许捕快告辞,转身回了院子。
公子穿着一身白色裘服,外头披着一间月白锦袍,黑发落在他肩侧,半倚在床头,细长的手指正把玩着一块木牌。
小翠看着这般闲适的公子,长睫微垂,脖颈玉白,犹如一只狡猾漂亮的小狐狸。
与外面那位倒是很相配呢!
小翠摇了摇头,许捕快只是捕快,哪里能与公子相配,门不当户不对,夫人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如何了?”姜秋白开口问道,却不抬眼看人。
小翠老老实实的把与许捕快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公子。
姜秋白随手放下那木牌,“竟不发脾气,还真是古板无趣,没有半点个性。”
第6章 女剑客
他看着那木牌上的许言二字,想,该如何让这人知难而退,主动请辞呢?
小翠见公子微恼,不敢开口答话。
不一会听见公子道:“你说此人容貌好,那依你看,是她美,还是本公子美些?”
小翠仔细思索了一下,公子皎若月华,只从外貌上看是不可多得的温婉多情的美人……至于许捕快,她一身黑色官服,腰间是紫色腰带,悬挂着一小条流苏,面如冠玉,眸若含霜……
公子美,可许捕快若要说,是冷峻帅气多些,于是他从心回答道:“若比美,锦城无人能比得上公子,许捕快也是比不上的。”
小公子对这个答案显然满意,唇角勾出笑,却是娇憨明媚,全然不似他的心思那般阴郁。
“那许捕快想来也一般,好了,你先去外面候着吧,本公子困了……”姜秋白带着笑意说,“至于她何时下值……等我睡醒了,自然会告诉她。”
姜秋白素来是在自个院子里吃饭的,而他的母亲会陪着柳夫郎和姜宝儿一道,柳夫郎嫌他碍眼,他也不愿意凑上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公子有起床气,无人敢来叫他,这觉便睡的久了些。
他一睁眼,天已黑了,一时间竟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了。
“小翠!”
“嘎吱。”小翠端着脸盆推门进了屋,公子这院子不大,东西是齐全的,饭菜也热着。
姜秋白洗了个脸,便在桌前吃起了饭,不经意似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少爷,已是酉时了。”小翠微微低头答道。
“嗯。”姜秋白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许捕快可走了?”
“回少爷,许捕快还在院外候着。”
小少爷眉尾一挑,颇有些兴趣似的说道:“还没走?”
他放下筷子,道:“如此,一会我便出去看看她。”
倒要看看,此人是什么脾性。
小公子里头穿着一件素雅极了的修身白袍,外头披着一件白色云纹锦服,头发披散着。
吃过晚饭,又稍稍收拾片刻,他这才出门去。
如今天色暗,小雨淅沥,先前一场大雨下过,翻出泥土清香和植株杂草的气息,空气也格外潮湿。
走过一小段路,二人便到了小院门口。
门边有一小块屋檐,公子便在那檐下站着,等着小翠收了伞,打开小院的门。
公子金贵,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那些个脏乱东西,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更别说碰了。
小院门口挂着两盏照明的红色灯笼,此刻有些细风吹得它们摇曳着,散落的光影似乎是破碎的。
门外站着一位黑袍女子,长发用紫色镀铜发带束起,微微斜靠在离门不远处的墙壁上,怀中抱着一把长剑。
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在她额头两侧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光影漾在那张漂亮立体又无甚表情的脸上,好半晌才见这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抬起眼看人。
她早听见声响了,可这位公子,她实在不待见。
这种带着江湖气的漂亮,纵使是在上京,小公子也是未曾见过的。
或许是此刻光影撩人,显得此人颇有几分与众不同,竟让他愣了两秒。
这人当真是捕快?而不是隐匿深山的剑客或游历江湖的浪子吗?
小公子脑中划过这个念头,不动声色掩饰着自己的惊艳。
许言缓缓抬眸,那双黑色的眸子似乎比平日里还要冷些,可偏偏光照在她眼里,竟有种柔情之感。
世上敢这样为难她的人,甚少。
毕竟,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剑客。
入目的并不是一个尖酸刻薄模样的厌世脸,而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小公子,灯光照在他脸上,似乎可以看见细微的绒毛。
一身素雅的青衣外披着绣云纹的白色外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起来竟十分温柔,让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她竟一眼便想到这句诗。
之前的满腹怨怼不爽似乎被雨水冲走了似的,许言自以为不是沉迷美貌之人,此刻却也有些迷惘,容颜竟真有这种魔力?
小翠跟着后头,见二人相对无言又几分尴尬,却又感叹真是郎才女貌,赏心悦目。
小公子挑了挑眉,开口便是温雅少年音,“许捕快?”
许言直起身子,手中拿着剑对姜公子行了个礼,“姜公子,我乃顺天府捕快许言,受陈大人之命前来保护公子。”
真是呆子!姜秋白勾唇想,这些个他早便知道了。
他笑着说:“多谢许捕快一直在院外守候,劳烦许捕快了。”
说着,他伸手去扶许言的手臂,却被她一个侧身躲过了。
许言后腿几步,道:“男女授受不亲,今日天色已晚,姜公子若是无事,许某便先告辞了。”
小公子看着自己被避开的手,缓缓放下,道:“今日这样晚,都怪秋白头晕起得晚了。”
“许捕快不若随秋白进院子里,你衣服都湿了,不如先换身干净衣裳?”
这位姜公子言语温柔,许言却不愿领情,他若真有心关怀,何必让她在此淋上一整天的雨,连伞都不愿给一把呢?
“多谢公子关怀,只是男女有别,在下若随意讲出公子的院子怕是会坏了公子的声名,何况天色已晚,许某自行回去换衣便是。”许言拘谨道。
小公子勾唇笑,“许捕快何必见外,母亲既然把你放在我身边,自然是极信任许捕快的人品的,和许捕快交好是秋白的荣幸,怎么会坏了声名呢?”
这话里似乎带着锋芒,许言想,这姜公子和母亲的关系定是不大好的。
明褒实贬,怪姜夫人把许言一个女子放到他身边当近侍。
可这宅院争斗,和她无关,她也无意卷入,只干好自己的本职便是了,旁的事,与她不相干的,她自是不愿意插手的。
“姜公子心思澄澈,只是他人却未必如此。”
“啊…”小公子一副遗憾的模样,“既如此,那我便不留许捕快了,许捕快回去可要小心些,我差小翠送送许捕快吧?”
“不必,多谢公子,许某一人即可。”许言拱手告辞,退了几步便转身离开了。
姜秋白微微眯着桃花眼看着她的背影,肩宽腰细,身形修长,长发被风吹得微微飘起。
很符合他审美的女人,可惜,只是个捕快。
无权无势,什么也帮不了他,什么也给不了他,除了一副好样貌和一身武艺,真真是一无是处了。
小翠站在公子身后给小公子撑着伞,想的是许捕快人真好,长的好看,功夫好,脾气也好,希望公子莫要再为难她了。
一会,二人便转身回了院子。
许言穿着被雨打湿后潮湿的衣袍,往福来客栈的方向去,她还未找新住所,便还在福来客栈凑合住着。
大人说她听姜公子的调遣便是,不用回府衙,但明日她打算找秋梓一同去看看居所,好早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她换下了湿答答的衣裳,客栈里有专门的洗浴室,正好能让她泡个澡。
在一片氤氲的蒸汽中,她思考了许多。
比如姜公子生的好看,却难以相处。
可她以后若是要娶夫郎,定要娶一个如他那般好看的,如此便是生气,也是赏心悦目得很。
只是要找到如姜公子一般好看的男子并不容易,即便是在上京,这样好看的男子也少,锦城男子清秀的多,如他这般惊艳夺目的却是寥寥无几。
可若是只是生的好看,却心狠,也是不行的。
这么一想,许言觉得生的好看也不是那么重要,或许脾性好些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她到底是江湖剑客,虽然退隐了,多得是人想要她的命,她武功虽高,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那日她便……
许言甩了甩头,算了,不想这些了。
她起身拿过屏风上的黑袍子,缓缓系上腰带,将湿发从衣袍中捞了出来。
因着自幼习武、身子骨强健,她向来是鲜少生病的。
只是虽然没病,她还是打算和那位姜公子告个病假。
她在锦城不认识几位,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城门口南三巷打发小乞丐去姜府替她给姜公子报个信,就说她昨日淋了雨,今日发热了起不来,还望姜公子见谅。
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她便往府衙去,为了防止被大人瞧见说她不务正业,许言特地翻墙去找了秋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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