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某位名医的方子起了作用,又或许李文演实在太过诚心。
周妙宛发觉了自己腹中的异样。
好在她早有准备,一直在防备这一天的到来。
她苦心研读医书。
她生着病,吃的药本来就多,太医院拿来的药,她一定要自己“检查”,好趁机从中挑出一些需要的药材留下。
好让那个可能会来的孩子离世。
只一味药,在她吃的药方里从来没有过,周妙宛不得已冒着风险,拜托连云帆弄了来。
她避开了李文演的耳目,没曾想……
既然太后开门见山,周妙宛也懒得绕弯子,她直言道:“您意欲何为?”
宿烟霞将手收回了袖笼中,她慢条斯理地说:“帝后鹣鲽情深,哀家没回宫时便有耳闻,回宫后才知传言并不尽然。”
她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她问周妙宛:“皇后如今,到底是怎样做想的?不妨同哀家一言。”
周妙宛拿不准她的态度,只道:“交浅言深乃是大忌讳,臣妾并不敢在您面前妄言。今日之事,您大可以告诉皇上,让他来处置。”
宿烟霞闻言,笑道:“皇后明知,如若哀家想告诉皇上,今日便不会与你在此偶遇了。”
见她迟迟不吐露真实目的,周妙宛福了福身:“湖畔风大,臣妾身子不适不便久留,先行一步。”
“皇后想走。”宿烟霞笃定地说。
周妙宛动作一滞,她抬起头,眉目清明:“是。”
宿烟霞说:“哀家可以帮你。”
周妙宛相信她有能力可以帮到自己。
因为她身体不好,如今宫中庶务大半皆是由太后在处置,这个曾在北襄显贵一时的女人,重回中原皇宫,依旧是如鱼得水。
她和李文演的关系也保持在亲呢与不亲之间,周妙宛知道,这已是不易。
李文演对人对事防心一贯很重,他对于这个母亲,并非十分亲近。
但是,周妙宛道:“不知太后所图之事,臣妾不敢轻信。”
宿烟霞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欲望光芒,她说:“哀家,需要你腹中的孩儿。”
她压低了声音,和李文演低声说话时的嗓音有些微妙的相似。
其实李文演也长得很像她,纤薄的唇,上扬的眼尾。
周妙宛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为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已经赌气许久,不许人给她请脉了。
她给李文演的说辞是,她不想每天都知道自己身子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这个说辞能瞒多久。
她问道:“您已经是太后了,需要孩子做什么?”
宿烟霞但笑不语,眼睛却好像在问周妙宛,应或不应。
周妙宛好像隐隐猜到了一点什么,这个“半路出家”的太后,有的是野心和手段。
可是……周妙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理智上来说,她已经没有答应以外的选择了。
李文演那里瞒不了多久,一旦这一次她的选择被他所知,逃离这座樊笼的日子只会更加遥遥无期。
而且这一次不是乌龙,她有些狠不下心去做这件事情。
沉吟许久,周妙宛最终还是同意了。
宿烟霞看出了她内心所经历的阵痛,安抚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确实得想清楚了,现在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前怕狼后怕虎,这个也割舍不得那个也割舍不下,那你的心愿将永无实现之日。”
“你没有办法在不辜负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不辜负所有人的同时,也不辜负自己。”
这话点醒了周妙宛。
她默然片刻,道:“有件事,需要太后帮臣妾一把。”
——
最近光景很好,朝中要忙的事情不多,李文演腾了两天出来,打算带周妙宛去京郊远一些的地方踏青。
他知道,近来因为身体不适,她的心情越发差了,连太医请脉也不愿,药一碗一碗地熬,她表面应下,实际上转身背过人就倒在花盆里。
她喝药喝多了,都闻不出那兰花一股药味,就以为他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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