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郑嬷嬷,年事已高,她丈夫早亡,本也在养子的侍候下过着安生日子,却为了她豁出性命,替她做这种偷龙转凤之事。
可真的败露,周妙宛做不出自己苟活,让她们奉献的事情来。
所以她窝在京西一处偏僻的民宅中,一面养身体,一面探听着市集间流传的宫闱传闻,预备着万一有变,就拿自己的脑袋去换她们。
等了数日,她没有听到什么宫中惊变的事宜,只听闻了自己的死讯。
皇后难产崩逝,留有一子。帝哀恸,亲扶灵守丧,罢朝三日,百官服孝,举国上下禁娱三月。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宫女如约来民居找到了周妙宛。
她是太后的心腹,周妙宛是见过的。
宫女说:“您放心,太后已将孩子安全护送出城了,您按先前的计划北上即可。”
周妙宛点头,复又问她:“最近宫中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未曾,”宫女答:“皇上很是悲痛,如今几乎日日留在空置的坤宁宫中,原先在坤宁宫中的宫人,皇上全都放出去了。”
周妙宛一愣。
全放出去了?
她隐隐觉得是李文演猜到了自己会放心不下,才刻意这般去做,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我从前的那两个贴身宫女,还有郑嬷嬷,可都出宫了?”
宫女点点头,答道:“是的。太后娘娘知晓您挂心,对她们亦是多加照拂。”
周妙宛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她说:“有牢太后了。对了,这有一只长命锁,你回去后一定要拿与太后一观,就说是皇帝留给我的。”
不用多言,太后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算做她小小的提醒。
至于日后他们母子之间的斗法,便同她无关了。
这位宫女很有身为心腹的自觉,只听命做事,旁的一句也不过问。
她点点头,把麒麟献宝的长命锁收入怀中,随后福了福身便走了。
她走后,周妙宛也没有在此久留。
稍事休息后,便出发了。
她怪想自己的女儿的。
那么小小的一团,一出生就咧着嘴朝她笑。
她这个娘,只和她见过这一面。
只是独自带着孩子跑路实在是不方便,是以周妙宛不得不和孩子兵分两路。
周妙宛常出入乾清殿,李文演并不设防,她一来二去,将胤朝的舆图记在了心里。
北上的路线,她早就精心设计好了。
到这一步,周妙宛也并不信任李文演,担心他又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所以没有用他准备的路引和银票。
路引会暴露身份和路径,银票上亦有各票号自己的标注。
这些东西她自己早有准备,她只在先前还未到落脚处时,用了些碎银当作盘缠。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她把自己当作是铁打的,一路北上。
冬至那天,周妙宛终于见到了女儿的第二面。
太后的人只负责将孩子送出京城,护送小小婴孩赶来同周妙宛碰头的,是谭世白。
冷天里,他自己穿得单薄,鼻尖都是通红的,但却给孩子的襁褓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毛绒绒的,远看就像抱了个球。
周妙宛一时失语,有些颤抖地从谭世白手中接过了她的孩子。
似乎是感知到了母亲的气息,小小的婴孩想要手舞足蹈。
只可惜谭世白把她裹得有些太紧了,她的小胖手支棱了半天也没支棱起来。
谭世白见了,挠挠头,去松襁褓边上的系带。
他憨笑着说:“我不太会带孩子,原有个老嬷嬷一路跟着带着,后来我看时间赶不及了,怕你忧心,便自己带着孩子赶来。”
周妙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微微抽了口气,说道:“表哥,谢谢你。”
她是自由的,她的孩子也将是自由的。
谭世白倒是不以为意。
千帆过尽后,他仍是那幅落拓不羁的模样,只是身板愈发坚毅了。
他说:“什么谢不谢的?这可是我的小外甥女,日后要叫我表舅的,带几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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