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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砂——白衣少少

时间:2022-02-21 11:32:25  作者:白衣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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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好难写!)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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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
  眼前是陌生的罗纹帐幔。
  帐内两人气息相交,声响荒唐又醉人……
  男人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腰,极度的欢愉让她忍不住轻溢出了声……
  孟红蕖倏然从梦中惊醒,面上是还未来得及褪去的潮红。
  对面的琴笙含笑望着她。
  “公主昨夜酒喝多了,一不留神便又睡了过去。”
  孟红蕖冲他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梦里的一情一景仍清晰映刻在她脑海。
  她近来极易做梦。
  每次,都是和同一个男人……
  两人从冷眼相待到相濡以沫……
  那些场景陌生又熟悉,就好似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可荒唐的是,她从未见过他。
  从醉欢楼里出来,高悬的日头晃眼,孟红蕖仍旧有些怔忪。
  马车缓缓往宫城的方向驶去。
  孟红蕖心下几番思量,素手掀帘吩咐车夫调转了个方向。
  她这些日子做的梦委实怪异,听说近来什么重生复仇的话本在平城很是流行,她去淘个一两本回来,指不定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马车很快到了熙攘的街市,孟红蕖搀着佩环的手下了马车。
  书肆里头的人却比往日多了许多,到处皆是来来往往摇头晃脑念叨着之乎者也的士子。
  佩环拍了拍脑袋,恍然道:“明日就是殿试了,各地的士子如今都忙着备考,书肆里正是多人的时候。”
  孟红蕖却半天没应声,只失神停在原地,目光在一人身上驻足。
  他缓步从书肆旁路过,微风吹起他墨青色的发带,拂过他精致如画的眉眼。
  一如梦里般清冷不容亵渎。
  胸腔处的跳动有些急切。
  拎起裙角,孟红蕖挤过人群,朝他奔去。
  那抹青色的身影偏偏此时消失在了拐角。
  孟红蕖立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无人的巷子口。
  许久,才同追上来的佩环一道又回了马车上。
  清贵的墨缎软靴缓缓从墙后踱了出来。
  林青筠望着不远处再熟悉不过的马车,眸光冷峭。
  夜深,朝阳殿。
  孟红蕖支着下颌,抬首望着窗外高悬的圆月。
  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那抹清逸的颀长身影……
  佩环手里端着一小盏桂圆莲子羹,轻声入了殿。
  “公主近来总惊梦,奴婢让御膳房备了安神的甜汤,公主趁热喝了吧。”
  孟红蕖目光停在佩环手中的乌金纹小盏上。
  那盏甜汤并未安了她的神。
  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紧紧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了孟白兰的一刀又一刀……
  孟红蕖醒来时,眼角仍旧淌着泪,心口的刺痛真切。
  她嚣张又跋扈,世人皆道她流连醉欢楼不知羞耻。
  只有他,将她放在了心底……甚至不惜以命相抵……
  孟红蕖再睡不着,她抱着双膝枯坐在床头,直至破晓。
  一个大胆的念头渐在她心头浮现。
  或许……那些梦……不只是梦……
  她可能,真经历过那些事……
  来伺候孟红蕖起身的佩环被她哭肿的双眼吓了一跳。
  孟红蕖只淡声吩咐佩环去寻了衣裙过来。
  “我待会儿往太液池去一趟。”
  若她没记错,梦里孟紫梅便是在殿试那一日落了水。
  是他,将孟紫梅救了出来。
  殿试结束,考生依次从宣政殿退出。
  林青筠跟在引路小太监身后,目不斜视往前走。
  上一世,这宫城里的一砖一瓦都能勾了他的思绪。
  这一次,他内心却毫无波澜。
  只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莫往太液池去。
  他不想再同孟红蕖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林青筠脚上步子加快,可路过太液池时,偏偏又让他听到了小宫女的呼救声。
  他面色肃冷,却还是转了个方向,去唤了正在宫道上巡逻的禁卫军。
  听说孟紫梅落了水,禁卫军很快便赶了过来。
  叫了人,林青筠不想再多插手这事,抬脚欲走,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本不该、也不会,在这时出现在太液池的人。
  他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锐利的视线穿过枝头繁盛的绿叶,稳稳当当驻留在她身上。
  孟红蕖才到太液池,好巧不巧正碰上孟紫梅落了水,伺候孟紫梅的小宫女一脸慌张,正大声喊着人。
  有甲胄碰撞的声音响起。
  下水救了孟紫梅的人却是一旁巡逻的禁卫军。
  孟红蕖愣在原地。
  她抬眸。
  葳蕤的绿叶中,藏着一双精致的长眸。
  梦里百转千回,那人她再熟悉不过。
  但那眸子里却少了往昔的温存,只有森森的冷意。
  心里无端便生了怯。
  孟红蕖不敢上前追他,只能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有些事情同她之前所梦到的无差,譬如孟紫梅落水。
  但有些事情又同梦里大相径庭,譬如他。
  ***
  殿试放榜,同上一世一般,林青筠再夺魁,打马过平城去赴琼林宴。
  孟红蕖头一次按时入了席,心底有些惴惴。
  在梦里,她喝多了酒,便是在这宴上荒唐地开口让他入公主府。
  而他,竟也答应了。
  林青筠跟在唐不渝身后入了席。
  瞥见他,孟红蕖心下有些慌乱,不自觉便坐直了身子。
  眼睛盯着案前的金樽,心思却全都在他身上。
  他身量高大,眉目俊朗,坐于一众大臣官员中,最是打眼。
  落了座,林青筠抬手,修长的指腹轻巧握过案上雕龙画虎的金樽,敛眸深思。
  这次他没跳下太液池去救孟紫梅,少了孟羲和赐婚他与孟紫梅那一出,孟红蕖应也不会再荒唐提出要他入公主府作驸马了。
  他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该有任何牵扯。
  孟羲和入席落座,捋着短须赞林青筠文韬武略,是大周良才。
  确实未提赐婚一事。
  事情如林青筠所料,他面上却瞧不出多少欣喜,长眸里掠过一抹他自己也尚未察觉到的怅惘。
  他抿唇,仰头喝干金樽里的酒,喉间起伏的线条硬朗。
  旁的大臣又接着孟羲和的话再赞了几句林青筠,宴上气氛和洽,偏偏有道不合时宜的女声插了进来。
  孟红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醉眼朦胧,面上瞧着随意,手心却已生出了一层冷汗。
  她望着席下的林青筠,刻意将语调放慢,好掩盖住自己有些发颤的嗓音。
  “状元郎才华过人,本宫瞧着甚和心意。不知状元郎,可愿入我府中作驸马?”
  林青筠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他抬头,对上孟红蕖的视线。
  她长着一双极易勾人的桃花眸,瞧着多情,其实最是无情。
  午夜梦回,他总会梦到上一世她那双冰冷的眸子。
  她的眼睛是极为好看的,偏偏在看到他时便盛满讥讽、不屑、厌恶……
  他将她置于心尖,她却视他若无物。
  甚至可以哄骗他为她在寒冬跳入太液池……
  她眼里从未有过他。
  至于后来他和她如何了,他记不起来,也不想再记起来了。
  林青筠久未开口应孟红蕖。
  直到周遭响起了一阵窸窣又嘈杂的讨论声,他才轻挑了挑冷峭的眉梢,嘴角挂上一抹戏谑的笑。
  “臣出身寒门,地位卑贱,哪敢如此僭越,肖想同殿下成婚。”
  “方才陛下的话实是谬赞了,臣没有什么鸿鹄大志,不过想借着科举挣个功名,日后再娶个知书知礼、娴静得体的女子成家,至于其他的,委实不敢妄想觊觎。”
  旁的宾客听出了林青筠话里有话,一时都瞧上了热闹。
  孟红蕖用力握着酒杯,指骨处泛了冷白。
  林青筠直接便拒了她。
  还顺带讥讽了她。
  知书知礼、娴静得体……她同这些词向来沾不上边。
  孟羲和有些不悦,很快又拣了些好话赞了几句林青筠身旁的唐不渝,不动声色将孟红蕖这茬给揭了过去。
  直到宴席结束,孟红蕖整个人都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瞥见林青筠上了马车,她也不知怎的,一时冲动便直接追了上去,将马车拦了下来。
  “方才驸……状元郎为何要拒我?”
  语气似乎有些愤愤不平。
  车内的林青筠冷笑。
  她有什么资格觉得不平。
  “臣方才已经说了,臣只想寻位安静娴熟的女子成家,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公主身份尊贵,当寻更好的人家。”
  马车不再作停留,车夫扬鞭,孟红蕖被马蹄带起的泥尘迷了眼,脚上不察,一个趔趄便狼狈摔到了地上。
  孟红蕖望着驶在前头的马车,顾不上那么多,只提了音量喊了一声车里的人。
  “林青筠!我摔到脚了……”
  马车没有停下来。
  佩环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周遭有聚在一处看热闹的人。
  孟红蕖拍了拍裙角沾上的泥尘,鼻尖不知怎的有些泛酸。
  明明她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偏偏会因着他如此冷漠待她而感到委屈。
  佩环瞧着孟红蕖神色不对,以为方才她脚摔的不轻,面色焦急要去唤太医过来。
  孟红蕖忙摇了摇头说自己无事。
  那一摔虽然摔得急,实则没甚大碍。
  至于说的摔到了脚,不过也是一时情急胡乱喊的。
  拐角处,驶得飞快的马车霍然停了下来。
  林青筠面色沉沉从车上下来,往回走了去。
  才走上几步,他面色却又冷凝了下来,浑身气压低得瘆人。
  不远处的孟红蕖正同佩环言笑晏晏地离开,行动自如,哪有半分摔伤了的样子。
  ***
  孟红蕖缠上了孟羲和,闹着要他给她和林青筠赐婚。
  孟羲和还记着之前徐翕存那一桩事,不想硬凑鸳鸯谱。
  但到底还是禁不住孟红蕖日日都红着眼眶来自己跟前卖可怜,大手一挥便洋洋洒洒提了圣旨。
  景初三十年,钦天监观天象,占吉凶,皆言今日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
  孟红蕖与林青筠的婚事,便定在了这一日。
  林青筠看着身上大红的喜袍,无半点与宾客虚与委蛇的意思,草草结束了喜宴便往景阳阁去。
  左右上一世孟红蕖不过借着他在想着另一个人,这洞房花烛,最后也只剩了他一个。
  他推开门,孟红蕖却并未如之前一般揭了盖头兀自饮酒消愁,只是安静地坐在床头。
  林青筠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不知她又在弄什么花样,索性一人坐于案前斟起了酒。
  孟红蕖仍旧盖着红盖头。
  眼前只有一片红,什么都瞧不见。
  她分明听见了林青筠进来的声音,他却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终于,她等不住了,偷偷掀了红盖头想觑一眼外头的情况。
  却正好对上那一双戏谑的长眸。
  林青筠好似喝多了酒,眼底眸光有些迷离。
  被林青筠瞧见了,孟红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索性自己揭了盖头,起身朝他走去,按住了他兀自斟酒的手。
  “今夜可不兴一个人喝酒。”
  她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酒杯,环绕过他的手,仰头喝干了杯中酒,红唇很快覆上一层粼粼的水光。
  林青筠望着她的动作,长眸晦暗。
  “公主还是莫喝多了酒,小心认错了人。”
  孟红蕖轻笑。
  “左右屋里只你我二人,我还能将驸马错认成谁?”
  “自是公主的求之不得,如今正远在边疆的徐世子。”
  “怎么,驸马吃味,心里不痛快了?”
  搁下手中的酒杯,孟红蕖顺势坐在了他腿上,小手试图攀上他的脖颈,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不得动弹。
  林青筠面色深沉,恍若山雨欲来般压抑。
  “公主请自重。”
  孟红蕖被他森冷的语气刺得心里一颤,面上却仍带着笑。
  上一世他是她的人,这一次,也只能是她的。
  她软着身子贴上他,靠在他耳畔呼气如兰。
  “何为自重?洞房花烛,驸马说这些,可真是不知情趣。”
  鼻端的甜香勾人得紧,林青筠却仍旧紧抿着唇,不为所动。
  孟红蕖嘴角微翘,轻咬上了他的耳垂。
  做了一世的夫妻,她最懂如何撩拨他。
  林青筠呼吸渐沉,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公主为何不肯放过我……”
  她心里没有他,他也拒了她,她却仍去向孟羲和求了赐婚的旨意,戏弄他就这么好玩?
  孟红蕖倚在他胸膛,指尖轻轻一勾,便扯掉了他系得一丝不苟的腰带,又缓缓往下,轻抚上他,感受他在她掌心的勃发与跳动。
  “自是因为倾心于你。”
  她刻意放柔的嗓音似带上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林青筠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可回头。
  可偏偏心里被她燃起来的火无处发泄。
  他恨恨咬上她的唇。
  房内烛火氤氲,床榻上交缠的人影隐绰。
  孟红蕖仰着修长的颈,唇畔溢出低低的轻泣声。
  身上的人就是蛮干,同上一世相比委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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