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是让你这些日子不要操劳?总归徐翕存的把柄在我们手上,晚一些日子也不是不可,何必这么着急,今日一早便赶着入宫去找父皇?”
徐翕存几乎日日都要跑公主府一趟,如此明目张胆的撬墙角,自是要早些解决为好。
长眸微眯,林青筠到底没将心里话说出去。
“你不是说想随我回清水村一趟,早日将这事解决了,我可早些和你回去。”
握着孟红蕖细腰的大手缓缓往下,轻掐了掐她。
贴上来的物件慢慢矗立。
孟红蕖眼眸轻瞥,正好扫过那被撑起的被面,尺量惊人。
脸上燥热,孟红蕖慌忙收了视线,有些难为情地推了推他。
“……太医说了,不能过分操劳……”
夜风拂过,给潮热的罗纹帐幔渡来了几分清凉。
孟红蕖脸颊潮红,难耐地咬着唇。
盈盈的细腰款款摆动,在墙上勾勒出诱人的倩影。
林青筠眉目染汗,眸色幽深,嗓音酥哑低沉。
“……公主比之从前,似乎熟练了许多……”
暧昧的语调惹来身上人一个含羞的娇瞋。
转瞬到了七月盛夏,聒噪的蝉鸣送走了暖春勾人心弦的莺啼燕语。
平城近来又多了几件议得沸沸扬扬的事。
如今大周和西晋正联手对付北凉,边疆那处战火频发,极不太平,在圣人面前风头正盛的徐翕存偏一夜之间便被削职发往了边疆。
众人讨论了许久,也仍旧摸不着头绪这徐翕存是何处惹恼了孟羲和。
再有便是重伤昏迷了许久的驸马爷,终于算醒过来了。
盛夏的树影葳蕤,同萧瑟的寒冬相比,又是一副全然不同的光景。
天不过刚亮,公主府的马车便慢悠悠出了城门。
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孟红蕖频频卷起帘子,探头去望路上的景。
清水村同平城委实有些路程,接近日暮时分,马车才到了地方。
孟红蕖先跳下了马车。
入眼是一条蜿蜒而过的清澈小溪,虽比不上平城庆河的大气,但也自成一派婉约的气质。
透过澄澈的溪水,能清楚看到在河底游弋的小鱼。
岸边还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一簇一簇挤在一处,落日的余辉倾洒在上头,生机喜人。
有光着脚丫的孩童在追逐嬉戏,欢声笑语洒落一地。
不远处的青砖瓦房,袅袅炊烟升腾而起,牧童骑着牛缓缓归家,手中的长笛声音悠扬,传到耳中,孟红蕖的心莫名便平静了下来。
林青筠幼时在这儿过得并不好,她还以为,清水村会是个不讨喜的荒蛮之地。
身后,林青筠提着东西走上前。
“可喜欢这儿?”
孟红蕖回身。
眼前人眉目如画,遥遥若高山之独立,纵身囿窘境,也折不了他的风骨。
就是要清水村这般淡雅的山和水,才能养出芝兰玉树的他。
她很快含笑点头:“喜欢。”
村里的小孩没见过这般大的马车,眼睛里闪着光,怯生生地盯着孟红蕖和林青筠。
有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的村民眯着眼睛将林青筠认了出来,却连声招呼也没打,只是仓皇地将一群小孩都给拉走了。
“看什么看,那可是老林头家的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了父母双亲……”
虽惶恐林青筠如今的地位,村民压低了音量,但还是被孟红蕖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抬眸看林青筠。
林青筠面上仍一副从容模样,显然并未将村民的话放在心上。
总归他也不是因着这里的人才回来的。
他牵过孟红蕖的手:“走,我带你回家。”
林青筠祖上未有多少积蓄,留下来的不过几间破旧的小屋。
小屋年久失修,风雨飘扬了多年,好在后来的林萧修缮了一番,勉勉强强支撑了这么久。
前些日子孟红蕖总闹着要看看清水村,公主府里便又派人来翻新了一阵。
如今屋子不见破旧,添了些气派,屋后的青山一衬,反而又带上了几分居于山林中的闲适之意。
林青筠将手中的行囊拿进房间放好,挽袖弯腰进了低矮的厨房,不多时空中便隐隐飘起了柴火的香味。
屋里的孟红蕖忍不住撩起裙角跑了过来,在门口歪着头打量里面的情况。
厨房逼仄狭小,林青筠得低头弯腰才能在里头自如行走。
大抵是久未用过灶台,林青筠被烟呛得满脸通红,不住咳嗽。
孟红蕖在外头瞧得好笑,自告奋勇要来给他添柴火,最后也只糊了满脸的灰。
两人费了些功夫,晚饭才终于上了桌。
天气晴好,林青筠在院里的葡萄架下搭了桌。
耳边是热闹的蝉鸣声,抬头,便能瞧见漆漆夜幕中的烁烁繁星。
孟红蕖对清水村的一切都觉新奇,缠着林青筠问东问西,一顿简单的饭吃了许久。
吃饱后,孟红蕖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抬眸仔细数着葡萄架上刚冒出来的一串又一串青翠的小葡萄,正琢磨着何时能摘来吃,人被林青筠一把拉了起来。
“带你去见一个人。”
清水村人家住得零落,再加上煤油蜡烛珍贵,少有人在门前点灯,路上一片漆黑,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凶狠的狗吠。
林青筠携着孟红蕖一路出了村子,却是径直往山上去。
山上不比村子里,头顶的月光清澄,能清楚看清面前的情状。
古朴苍翠的松树下,是一方小小的衣冠冢。
林青筠对着坟头作了一个揖,又郑重撩袍跪了下去。
“孙儿不孝,这么久了才来看祖父。”
母亲难产而死,父亲酗酒而亡,打记事时起,林青筠身旁便只祖父一人。
祖父待他极好,给了他第一支松竹毛笔,教他认字,劝诫他做人需正直努力,不可囿于困境而终日自怨自艾。
祖父死后,便只有他自己了。
孟红蕖上前,学着林青筠的模样朝衣冠冢作了一揖,亦跪了下去。
“孙媳昌平,见过祖父。”
林青筠回眸,风声簌簌,拂过相依偎着的两人。
他低首看着怀里的孟红蕖,目光温柔缱绻。
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再回到小院时,夜色更加深沉,林青筠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
孟红蕖脚尖尚未来得及沾地,细腰被林青筠的大手握住。
不过几步,便回到了房间。
亲昵的吻似疾风骤雨般狂落了而下。
林青筠轻咬了咬她耳垂,带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我昨日梦见了祖父,他老人家同我说,希望能早日抱上重孙。”
孟红蕖红着脸看他。
这人自醒来之后,是愈发没脸没皮了。
他抵上来,蓄势待发,她偏不肯让他那么轻易得逞。
湿润的桃花眸缓缓掠过他的薄唇。
他还从未主动对她说过情话。
小手攀上林青筠的脖颈,孟红蕖柔声问他。
“你可喜欢我。”
林青筠缓缓吐出一口灼息。
“自然喜欢。”
“……那……我可是你的心肝?”
林青筠轻笑,声线低哑。
“嗯,是我的心肝。”
孟红蕖倚在他怀里,一寸寸软了下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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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叮—
正文内容到这里就结束啦,后续大概会更一两章两人养崽崽的番外,有想看其他番外内容的小天使可以评论区留言噢~(给秃头的我一些灵感o(╥﹏╥)o)专栏里的预收接档文《卷春空》求求收藏~
下面是我关于这本书的碎碎念,不想看的宝子可直接略过~
这是我第一本写完的小说嚯嚯嚯,我也是拥有一本完结文的女人啦嚯嚯嚯(好自豪),从6月份到10月份,中途一直想放弃来着,但还是咬咬牙接着写下去了,本来这篇文的基调定的是虐恋情深,结果写着写着发现好像写成了甜文orz……
anyway,总之,从6月份到10月份,横跨了快四个月的时间,我还从一个学校到了另一个新的学校……终于写完啦,每一天都很开心,感谢为数不多在评论区留言、给我投雷、灌营养液的宝子们,爱你们,因为你们我才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新人多有不足,希望我能慢慢进步,我们下本有缘再见,么么啾~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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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景初三十三年,五月初七,恰好是孟红蕖同林青筠两人的生辰。
张菀青一人在宫里闲得发慌,早早便递了消息给公主府,让二人到时都往她的椒房殿里来,一道好生庆祝一番。
不过晌午,椒房殿里的小宫女们便早早预备了起来,往来的脚步匆匆。
孟红蕖和林青筠两人到时,一切都张罗得差不多了。
张菀青的阵仗颇大,廊下的檐灯换成了一片火红的灯笼,连窗棂处也贴上了窗花,外头人乍一眼瞧见了,还以为是在过除夕。
孟檀和李若桃两人也得了消息,一并过来了椒房殿。
一桌子人热闹聚在一处,别说,好似还真有那么一点过年的意味。
张菀青抬眸,一时看看孟檀,一时又看看孟红蕖,不知怎的,眼圈就泛起了红,心有感慨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如今年岁大了,像这般同儿女一道吃个饭的日子,往后也不知还能有几次。”
说着,张菀青拿起帕子掖了掖眼角,手上的景泰蓝护甲反射出粼粼的微光,瞧着是一副神伤的模样。
孟红蕖忙开口安慰她。
“公主府离宫城也算不上远,母后若是觉得身旁冷清,差人往府里递个消息,我和青筠便进宫里来陪您。”
孟檀也颔首点头应声。
“总归我和若桃都在宫里,若是有什么事,您只管让人往东宫来知会一声。”
“你们现在说得好听,明儿一忙起来,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还上哪儿去找人?”
张菀青眼角余光偷瞥了一眼兄妹二人,自觉铺垫做得差不多了,又悠悠将话头转到了正题上。
“左右你们都已成亲了几载,也该是时候让我抱上个孙子孙女了,有了孩子环绕膝下,我哪还有空再理你们。”
张菀青望过来的目光热切,孟红蕖有些支支吾吾,眼见着搪塞不过去,忙一把将身旁的林青筠给扯了过来。
林青筠目光坦然。
“孩子的事,顺其自然。”
张菀青不满摇头。
“上次你也是这么答我的,有些事情可不能干等,还是要主动些。”
“若桃,你说是不是?”
李若桃在席上似乎有些走神,张菀青唤了一声,才拉回了她一些神智。
她勉强扯出了一个笑,点头算作回应。
看起来兴致不高,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张菀青若有所思,拿过小碗给李若桃和孟红蕖二人添了一碗汤。
“我特意吩咐御膳房的厨子熬的红枣乌鸡汤,补血养气。”
又示意一旁的宫女给孟檀和林青筠备上了枸杞人参汤,想抱孩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孟红蕖一时哭笑不得。
揭过孩子这一茬,饭桌上又论起了其他事,一片谈笑晏晏,好生热闹。
孟羲和在殿外踱步徘徊,听着里头的动静,最终还是未进去,只负手离开,往御书房去了。
饭毕,孟红蕖再同张菀青又闲聊了一会儿。
眼见着夜深了,张菀青也不好再留人,只牵着手嘱咐了一番路上小心,这才让人离开了。
孟红蕖和林青筠两人相携走在宫道上。
“我瞧着兄长和嫂子二人似乎有事?方才席上二人面上有些不太对劲。”
“总归是他们两人的事,我们也不便过问插手。”
孟红蕖咂摸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深究。
马车出了正阳门,兜兜转转,却不是回公主府的方向,一路往庆河边去了。
孟红蕖狐疑地看了一眼林青筠。
“如今又不是正月赏花灯,为何要去庆河?”
“公主去了便知道了。”
林青筠只笑,多的再不肯说,也不知是弄什么玄虚。
再寻常不过的夜,庆河旁却不见往常的热闹,周遭的街道空无一人,只余一条雕梁画栋的画舫孤零零地靠在岸边。
远处的河面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聚集在一处,孟红蕖不由凝眸,还未来得及仔细看清,人又被林青筠牵着带往那画舫上去了。
清冷的嘴角扬着,面上是淡淡的一层笑意。
“带公主去摘星星。”
“怎么摘?”
他话只说一半,孟红蕖问他,他却不肯再多透露半句。
孟红蕖心底好奇,脚下的步子也不免加快了许多。
画舫外头的雕梁画柱瞧得金贵,里头也装点精良,无一处不雅致考究。
里外却都没瞧见船夫,整条船上只他们两人。
林青筠缓缓摇桨,画舫徐徐往河深处驶去。
孟红蕖倚在船头,夜风扬起她的发丝,拂过妩媚的眼尾,明亮若三月春光。
愈往深处,眼前的景象愈发清晰起来。
宽阔的河面上,浮过一盏又一盏兔子花灯,点点火光连缀成一片,光芒璀璨,映红了整个河面。
将头上挂着几粒寥寥星子的夜空比了去,倒好似如今光辉耀眼的庆河才是真正的夜空。
孟红蕖捂嘴愕然。
许久,才回过神。
她探身,手指搅动水面,拿起了一盏花灯。
花灯上头雕着的小兔栩栩如生,上头挂着祈福用的一方小纸条。
“愿潋潋一生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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