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
曾如易觉得她可怜。
明明是投靠的是顺妃母子,可如今有事只能冒着宫规大忌,放着安危不管来求一个对家。但是他又能明白,若真不是走投无路,谁想要过得这般低三下四呢?
“赵大人,只请你多为霭琳说说话。”良嫔哀求着,“她到底是公主,金枝玉叶着长大的,夷族蛮荒之地,她去了哪里还能有命啊?”
“我不是为她。”赵闰说。
曾如易顿时明白他言下之意。
“你们赵家军也不会放任这事不管。”良嫔不知道,但她以为的也没有错处,“赵将军一世威名,怎能看那些宵小鼠辈嚣张?”
再往前走就是宫门,良嫔被宫女一把拉住,她们是不能出宫的。
曾如易跟着赵闰上了马车,转头前没忍住往回看了一眼。良嫔还在那里,距离甚远,人影微小,但他仿佛能看到良嫔脸上的希冀与焦虑。
宫人缓缓关闭宫门,将她们全都隔在宫中。
—
“天师来了信,说圣上这次恐怕是真的拿定主意了,非要霭琳公主去和亲不可。”季顺说,“天师算出的‘大难’一卦也没叫圣上有任何转圜。”
周念蕴撑着额头,皱着眉问:“霭琳怎么样了?”
“哭着闹着不肯呢!”季顺直叹气,“但宫中有的是手段要她屈服……听说已经安稳了几日了。”
“事关良嫔?”霭琳只在意她生母,她向来不顾名声小节,旁的还真拿不住她。
季顺点点头,说的拮据:“顺妃状告良嫔与赵闰大人私相通信,以后宫干政的名义将她关在了冷宫。”
“但无确凿的证据,赵闰大人暂时无事。”
采郁不忿道:“关都关了,这顺妃故意每天放她出来不就是想借此陷害吗?她又出面抓良嫔回去……这是看一计不成,恼羞成怒了吧!”
自由他们宣泄几句,周念蕴想的却是,怎么连天师的话也不管用了?以往不吉之兆圣上是防了又防,避了又避,这回倒是一概不管了。
“那使臣还是不改说辞?”周念蕴问。
夷族倒是脸皮厚,派来的使臣就在宫中,早已见过霭琳,就防着他们掉包。
采郁更是不平:“什么东西还真开的了这个口?一群落水狗,还妄想着娶真公主!”
头疼欲裂。
周念蕴摆摆手要自己静一静,闭眼养神,她仍吩咐:“叫他们在使臣身上使使劲儿,想办法要他改口。”
—
一连几天夜里都是心神不宁,天微亮周念蕴才睡着,采郁慌张着进来了,没敢出声才要退出去,周念蕴却是醒了。
“怎么了?”她心里预感不好。
“公、小、小姐……”采郁噗通跪下,“霭琳公主没了。”
一下子仰起身,周念蕴难以相信:“什么叫……”她又冷静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采郁从袖口掏出信递上来,有好几封。
原是霭琳已被关到发疯。
她自以为投靠了老三便能一步登天,但没料到不知是气运不好还是老三压根没把她当回事,霭琳这之后鲜少有顺心的时候。
原以为自己发达了,连带着她母妃也能沾光。没想到一直连累她母妃担惊受怕,跟着顺妃动辄就是斥责。
这段日子,还没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不受重视的苦日子来的好。
如今老三自己贪财要她顶包,又有夷族和亲要她出使,前后夹击,霭琳早就承受不住。
“是早起被宫人发现的,悬的梁,人都僵了。”采郁帮周念蕴梳洗,只觉得公主心神早已出走,“霭琳公主只留了一句话,只说对不住良嫔……”
从天亮坐到天黑。
霭琳身死的消息终于是瞒不住,举朝悲愤。主战的大臣们全都单衣跪在积雪皑皑的宫门在请旨,要为公主讨回公道。
周念蕴坐在暗黑之中,听见屋外街上亦是群情激奋的百姓,嚷嚷着要去边关,去战场。
门被敲响,周念蕴看过去,是徐玉朗。
她看着徐玉朗一步一步走过来,黑色中看不清脸,却感觉的到他的沉重。
徐玉朗在她身前站定,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徐玉朗伸手抱住她,用力的让周念蕴忍不住挣扎。但她又听到徐玉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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