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就是能预知死亡。
本来家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闲出幻觉了,可她却一直不停地说自己会死,还说出了具体日期,想让家人救她帮她,那神情和语调,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
或许是被母亲唠叨烦了,终于有一天,倪枫的儿子做任务似的问道:“行,那您告诉我,您怎么死的?”
倪枫见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倾听她,当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船,我是被船撞死的!”
倪枫的儿子有些不耐烦道:“那简单啊!您这段时间别碰船不就行了?”说罢,他甚至不听倪枫把话讲完,马上就要走。
“我当时很绝望,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倪枫端着红茶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一直看着那杯茶。此时正好有太阳光照进来病房,阳光打在红茶杯上,从任怡思的角度看,现在的倪枫手里端着的,好像一杯鲜血。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预知到自己死亡的时间呢?”任怡思问道。
倪枫缓缓开口:“是得知我女儿婚礼日期的那天。”
那一天,倪枫得到女儿发来的通知,说她将要在游轮上举行自己的婚礼。然而,就在倪枫看到“游轮”两个字的时候,她眼前突然浮现出恐怖的画面。
她看到自己掉下船,恰好另一艘即将出码头的游轮正好从她头上蹭过,涡轮打到她的头,海水当即被染得血红。
从那时起,她便能预知自己的死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死亡的场面越来越清晰,最后简直像在脑子里放恐怖电影,一遍又一遍播放着那惊人的画面。
“那些画面都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我总能看到那些场景。我很害怕,把这事几乎告诉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但他们都不信我!”说着,倪枫的情绪有些激动,逐渐没了之前的镇定,红茶都洒出来些许。
“没事,您慢慢说。”任怡思忙安慰道。
倪枫深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看到的情景非常清晰,我记得我站在船栏边,手里端着一杯酒,后来不知道是谁撞了我一下,我失去平衡,掉进海里,之后,就是船撞上来。”
任怡思低头记录着,写完后问道:“那您在事发之前所预知到的、所看到的,就只有自己的死亡画面和死亡时间么?”
倪枫摇摇头:“不,除了那些,我还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她说道,“哪怕是被抢救回来后,我也依然能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说家人了,我都觉得我自己有精神病,所以后来他们认为我真的得了精神病,把我送到精神病院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以什么理由拒绝。”倪枫说道。
“看到奇怪的东西?”任怡思听到这话,背后忽地冒出一阵冷汗。
什么奇怪的东西?鬼魂?
莫非她有阴阳眼?!
“不是恐怖片里的那些。”倪枫看任怡思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及时掐住了任怡思自己吓自己的行为。
“我总是会看到,那些流动着的液体,突然变成血红色,”倪枫低头看了眼那如血般的红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或者说,那些液体全部变成了血。”
“喷泉、淋浴、水龙头流出的水、山中的瀑布……在我的眼里,都变成了鲜血,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我儿子的死亡。”
任怡思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保持自己的思维没有混乱,问道:“看到儿子死亡,是在您经历了‘死亡’前,还是经历‘死亡’后?”
“‘死亡’后。”倪枫答道,“经历了那件事后,我可能真的有点精神不对劲,把这事跟我儿子说了以后,包括我儿子在内的很多人,更觉得我有精神病,于是他们就把我送到了这个地方。”
“他们?”
“就是我的家人,我儿子,我女儿,我丈夫。”
任怡思整理了一下思路,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最后总结了一下:“这么说来,就是您在有一天,突然能预知自己死亡,还能准确看到死亡时间和死亡场景,后来甚至能看到别人的死亡是吗?”
倪枫点点头,将杯中剩余的红茶饮尽。
任怡思又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冒昧问一句,您儿子现在……”
“说不定还活着。”
“说不定?”
“但我确定他一定会死。”
任怡思说道:“是人都要死……”
“不,”倪枫打断了她,声音颤抖着:“他一定会像我看到的那样,死于空难。”说到这儿,倪枫情绪有些失去控制。她开始喃喃自语,神情中又带着悲痛。
“他们都不听我的,都不听我的,我不让他坐飞机,可他就是觉得我有精神病……”说着倪枫放下杯子,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任怡思放下笔,起身安慰:“您现在给您儿子打电话,我跟他说。”
倪枫痛苦地摇摇头:“没用的,已经晚了,他今天早上登机了。”
任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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