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否摘下来给本君看一眼?”
“戴上去就摘不下来了,你若不信,自己试试。”
第41章 怀疑
雪岸将手伸到了微知面前,微知却并没有要伸手去摘的意思。
醉影镯一旦戴上,除了使用雪岸自己设置的口诀,没人能摘得下来。
风滞:“神君可是觉得这镯子有何不妥?”
“没什么,只是与一位故人的手镯十分相像,但那镯子认主,想必不是这个。”
霖王见微知的眼睛一直盯着雪岸手上的镯子,便也凑过来瞧了瞧。
“听闻微知神君事务繁忙,没想到竟也有闲情讨论一只小小的镯子。”
微知:“看来水族倒是挺清闲。”
霖王点头。“嗯,确实清闲。”
微知没再说话,独自朝前走去。
风滞一边走一边用灵识与雪岸对话。
“你救清浅,可是因为她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
“不知为何,我现在除了能感应到你的位置,还能感应到与你相似的存在,比如清浅身上的那缕元神。”
雪岸偏头盯着风滞,风滞却依旧两眼直视前方。
“你别看我,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的确,风滞身上的秘密,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比如他体内的那道禁制。
说起禁制,难不成这也和那道禁制有关?
雪岸思忖了片刻,继续对风滞说道:
“若我没猜错,那缕元神应该在清浅脖子上的项链里,灵皇没办法将其炼化为清浅所用,只能暂时维持清浅的正常生活,所以他是想借助听梦族的筑梦之术化解其戾气,才提出与听梦族联姻的。”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先跟着清浅回灵族再想办法,至少得在没有微知的地方的动手,他虽食古不化,却目达耳通,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发现端倪。”
“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他?”
“微知神君嘛,谁人不晓啊。”
出了枫林,微知便先护送灵皇和清浅回了灵族。
雪岸等人在石海寻于止的下落,却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于止背靠着一块石头,嘴角带笑,双眼紧闭,身旁一个英姿勃发的女子正和一个双眼碧蓝的男子试图叫醒他,却始终不见成效。
见雪岸等人过来,纤染礼貌地颔首。
“霖王、司丞大人、雪岸姑娘。”
霖王上前探了一下于止的灵识,微微叹了口气。
“几千年的执念,他怕是不愿醒来了。”
雪岸拍了一下风滞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风滞走到于止面前,才将雪岸放了下来。
雪岸伸手握住于止的手腕,慢慢闭上了眼睛。
夏日暖阳,微风和煦,万亩莲池前,一女子轻拨琴弦,悠扬的琴声回荡在莲池之上,仿佛所有的菡萏都在随乐轻舞。
而她的正前方,一男子正执笔作画,将眼前女子的音容笑貌全部跃然纸上。
两人时不时对望一眼,双目含情,似乎周围的所有风景都不及眼前之人。
雪岸朝前走了几步,看清了那女子脸上温婉的笑容,她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这样的笑容,她已经五千多年没见到了。
她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丝妄念,若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她知道,于止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的执念当中不愿醒来。
可事实是,这一切,早在五千年前就不复存在了。
于止不愿接受逢渔已经离开的事实,他宁愿永远沉睡在这虚妄的梦境当中。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让他亲眼看到逢渔死在他面前。
雪岸幻化出一把匕首,斩断了逢渔身前的琴弦,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
眼前的万亩莲池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处充满灵气的高台。
高台之上,一女子正持剑与数人对峙,她身上的白衣几乎被斑驳的血迹染成了红色。
“忆回,若你现在缴械投降,天族可以对你从轻发落。”一个身着浅黄色衣衫的女子言辞恳切地说道。
“大殿下,你也看到了,忆回方才使出的可是魔族术法,这不正好印证了九天柱的预言吗,若现在不将其诛杀,他日她定会毁天灭地,就算你们天族想徇私,其他几大族也不会同意的。”
语罢,那位说话的灵君便催动法器朝雪岸袭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动了手,灵陨台之上,又陷入一场混乱。
就在雪岸孤身对阵之时,忽觉一股熟悉的力量从人群之后向她袭来,她刚转过头,逢渔便倒在了她面前。
“逢渔姑姑!”
雪岸身上骤然涌动着一股强大的黑气,将周围的人尽数隔开。
她的双眼泛红,只一眨眼,一滴泪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随手抹掉了那滴泪,腥红的眼中顿时充满杀气,盯着正前方身着黄衣的歌渃。
“是你逼我的!”
话音刚落,雪岸一抬手,便隔空将歌渃拽了过来,随后一掌打在了她的头顶,不过片刻,便抽干了她身上的所有血液。
就在雪岸准备一剑杀了歌渃的时候,逢渔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她的手。
“忆回……姑姑信你,你不是一个人。”
雪岸放下了刺向歌渃的剑,将逢渔紧紧地搂在怀里。
歌渃的这一掌汇集了她毕生的灵力,她本是想杀了雪岸,却不曾想被逢渔挡住了。
“姑姑,你还没有跟姑父成亲呢,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求你,我只有你了……”
逢渔的面上十分痛苦,却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缓慢地伸手抹掉雪岸脸上的泪珠。
“帮我转告于止……让他好好活着,替我活着,你一定要亲口告诉他,好吗?”
雪岸一个劲地摇头,直到怀里的人一点点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逢渔!”
于止猛地睁开双眼,眼前却不再是天族的灵陨台,而是一张和逢渔只有几分相似的脸。
雪岸松开他的手腕,朝他笑了笑。
“灵君醒了?”
“你究竟是谁?”
“我是雪岸啊,清浅已经回灵族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于止看雪岸这副样子,想必是问不出什么,便也没再追问,他长出了一口气,对雪岸说道:“多谢雪岸姑娘。”
“灵君客气。”
雪岸为了尽快转移于止的注意力,便看向了纤染和云须。
“对了,纤染将军来诸神冢也是为了救清浅?”
纤染摇头。“我们来此是为了调查当年熠鸟族灭族之事。”
纤染重伤云须之后,便将他带回了熠荒山,她在山下询问了不少当年的知情人。
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初虽是云须灭了熠鸟族,但他在灭族之前,熠鸟族中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族人们纷纷失去了意识,到处伤人,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
云须到熠鸟族的时候,整个族中就只有一个小姑娘还清醒着,他为了救下那个小姑娘,不让失去神志的熠鸟族继续伤人,便以一人之力灭了整个熠鸟族。
熠鸟不会平白无故如此,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纤染查到,自熠鸟族之后,千里席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初各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帝女便带人封印了千里席。
若两者有关联,说不定千里席能查到什么线索。
“现在的诸神冢早已不是当初的千里席,二位若想找线索,何不直接去问道寻。”
四周回荡着陵主的声音,众人警惕地朝四下望了一眼,却没见到陵主本人,想来他是用的千里传音。
道寻?
当初千里席的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为了避免祸及他族,是道寻提议封印的千里席。
雪岸当初十分信任道寻,他做的决定她一向不会有所质疑。
可现在想想,难不成这其中真有什么玄机?
“既然此事与道寻神君有关,那我们便去一趟天族,告辞了。”
语罢,纤染和云须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霖王看着纤染和云须消失的方向,不禁感叹:“这纤染将军做事还是这么干脆利落,说走就走。”
雪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微微点头。
“她是听梦族的人,又不是水族的,怎会拖泥带水。”
“水族可是得罪过你?”
雪岸给了霖王一个眼神:你说呢?
“我这个人很记仇的。”
霖王无奈地叹了口气。“该记的不记!”
雪岸没再理他,转头看向风滞,却发现风滞面色凝重,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风滞,你怎么了?”
风滞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雪岸又看向青著。“他怎么了?”
青著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救于止灵君的时候面色不好,他便抓住了你的手,之后就是这幅样子了。”
雪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上下打量了风滞一眼。
还好他是妖族中人,根本不会听梦族的法术,要不然雪岸就得怀疑他方才是不是也看到灵陨台上那一幕了。
可就算他看到了,顶多也就是知道了雪岸的真实身份,不至于是这副表情啊。
他现在这副样子,倒像是灵陨台上被围攻的人是他。
此间事了,于止和霖王回听梦族,雪岸便以风滞关心灵皇伤情为由去了灵族。
因为雪岸在诸神冢以自己换清浅的壮举,现在也算是清浅的半个救命恩人了,灵皇派人将他们三人安置在了五音宫,自己则闭关养伤,而清浅也一直服侍在侧。
看来若想从清浅手中拿走项链,还得从长计议。
雪岸一边思忖着,一边沿着一条小道往前走。
忽闻一曲悠扬的笛声,她便寻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见一女子正手持一支短笛认真地吹凑着,一个侍女端了些茶水过去,还没开口,那女子便放下短笛对她说道:“你去把我房里那本乐谱拿过来,我总觉得有几个地方还要再练习一下。”
那侍女一路小跑,没多久便将乐谱拿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女子又认真地吹奏了起来。
“女君今日已经练习一天了,不如先歇歇吧。”
那女子摇头,继续认真练习。
从方才的笛声可以听出,疏塘的修为已经精进了不少,看来这些日子确实在好好练习。
雪岸微微扬了扬嘴角,正准备往回走,却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微知。
第42章 人情
微知所站的位置是一个死角,从疏塘的方向是绝对不可能看见他的。
不过眼前这一幕,雪岸总觉得似曾相识。
疏塘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她十分喜欢,无论去哪儿都得带着,自然也会带它去雪岸的霁月宫。
而雪岸本就不喜欢这些小动物,那兔子每次在霁月宫上蹿下跳她就觉得头疼。
她本想寻个机会将那兔子拿去扔了,可还没等她动手,那只兔子就已经死了。
疏塘在霁月宫整整哭了一天,雪岸觉得她太吵了,便出去走了走。
可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微知站在宫门口偷偷地看着疏塘,脸上还十分自责。
所以雪岸当时断定,疏塘的兔子肯定是微知弄死的,以至于疏塘后来每次见到微知都像见到鬼一样,避之不及。
雪岸朝微知的方向走了过去,刻意提高了音量。
“微知神君!”
微知睁大眼睛看了一眼雪岸,再朝疏塘的方向看去,却不见了疏塘的踪影。
他正准备走,一转身却刚好撞到了疏塘,他急忙伸手扶住她。
“你没事吧?”
疏塘个子不高,正好撞在微知的胸口上,她现在正伸手揉着额头,抬眼看着微知。
“神君有事吗?”
按照疏塘以前的性子,要是撞到微知怀里,她第一反应就是跑的远远的,完全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而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因为上次她在子虚间晕倒之后,被微知带回了天族。
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微知的籍策宫,第一反应就是先逃出去,门口有人守着,她便想都没想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可她不知道,微知住在阁楼上,而他的屋后正好种了一片荆棘林。
她本就在子虚间耗费了太多灵力,身子还十分虚弱,直接摔到一片荆棘林中,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刺痛,连动都动不了。
她在那片荆棘林里躺了半天,直到微知回来发现她不见了,才将她抱了出来。
她本以为微知会凶她,可微知不仅派人帮她清理伤口,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连对她说话都和和气气地。
刚开始疏塘还有些不适应,可时间一长她便彻底放松了,她不仅能随意使唤微知宫里的人,连微知都对她有求必应。
于是,她便开始变着法地“折磨”微知。
她说想吃酸枣糕,微知刚送过来,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称想吃桂花糕。
她说想出去走走,微知刚给她拿来披风,她就说她突然不想去了。
类似的事情每天都要上演好几遍,可微知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耐烦,以至于疏塘离开籍策宫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
微知将疏塘的手从额头上拿开,掌心聚拢灵力放在了她的额头上,不到片刻,疏塘额头上的红肿便消失了。
雪岸突然觉得她好像不应该站在这里。
正准备走,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她回过头,疏塘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你是?”
雪岸还没开口,却听见了风滞的声音。
“她是听雪阁的人。”
疏塘朝走过来的风滞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难怪我之前会觉得司丞大人有几分亲切,今日看来,可能是因为这位姑娘的缘故,司丞大人之前在子虚间跟我说的那番话,我一直记在心上,所以我回来之后便一直勤加修炼。”
风滞看了雪岸一眼。“当时本君的话说得重了些,还望女君不要放在心上。”
“不不不,我还要感谢司丞大人呢,是你的话点醒了我,我的确荒废了不少时日。”
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雪岸抽出被疏塘拽住的手,挤出了一个僵硬地笑容。
“二位慢慢聊,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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