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先把醒酒汤喝了。”
风滞进来便将醒酒汤递到了雪岸面前,雪岸顺手接过喝了一口。
“喝完!”
风滞的声音虽很温柔,却有几分命令的意味。
雪岸觉得风滞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这么跟她说话,也不怕她一不高兴就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但因为头实在有些难受,便不跟他计较这些了。
雪岸将醒酒汤喝得见了底,才将碗递给了风滞。
“喏,这下可以了吧!”
风滞满意地接过碗放下,又将一碗粥送到了她面前。
“饿了吧,把粥喝了,你昨晚喝了酒,喝点粥暖暖胃,这是瘦肉粥,我没有加葱姜蒜。”
雪岸看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粥,又看了一眼风滞。
这人突然这么殷勤,肯定是趁她喝醉占她便宜了,难怪今早起来衣服都换了一身。
雪岸眯着眼睛,一步步靠近风滞。
“风滞,昨晚……你是不是趁我喝醉占我便宜了?”
风滞本来还以为她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既然她这么问,看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究竟是谁占谁便宜啊!
“我记性很好的,你别想忽悠我啊!”
风滞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弧度。
“既然你记性这么好,那肯定记得我没占你便宜。”
雪岸半信半疑。“不行,我要用探灵术,你不许拒绝。”
“先……先把粥喝了,待会儿该凉了。”
一湾江水倒映着岸上的垂柳缓缓向前流去,岸上的人或吆喝着,或沉默着,独自为自己的生计而奔波。
临江的二楼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负手看着这一湾江水。
但他们的神色,却不像是在欣赏这江岸风光。
“雪岸,我们还要等多久?”
“快了。”
雪岸话音刚落,一个尖利的嗓音便落入了耳畔。
“哎哟!二位在这呢,让本公公好找!”
来人是一位面色惨白的太监,虽然刻意在脸上涂了胭脂,却比不涂还难看。
他身后跟了十几个侍卫,那些侍卫看上去倒是没毛病。
雪岸回头礼貌地朝那太监微微一笑。
“这位公公可是在找我们?”
那太监娇嗔地跺了下脚,跺脚的同时还嘟了嘟嘴。
雪岸和风滞对视了一眼,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不是嘛,除了你们还有谁,上元佳节的时候,二位可是轰动了整个都城,也只有二位这般天姿国色,才能入得了陛下的法眼,这不,陛下邀二位进宫一叙呢!”
那太监说完,还不忘朝雪岸眨了眨眼睛,雪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后,立即转头看向风滞。
本就长得寒碜,挤眉弄眼的更是辣眼睛,还是风滞好看,必要的时候还可洗洗眼。
风滞见雪岸一直盯着自己,遂轻咳了一声。
“咳!既是陛下有命,那我二人自当从命。”
雪岸和风滞随那太监上了马车,那太监一直朝雪岸挤眉弄眼。
雪岸虽不想看见他那张寒碜的脸,却还是笑意盈盈地问道:“公公可是有眼疾?”
宫中之人,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也能听出别人的言外之意。
听雪岸这么一问,那太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立即恢复了常态。
“本公公好得很,就是想问姑娘可有婚配?我们陛下正好与你年龄相仿,姑娘这般姿色,若是入了后宫,定能深得圣宠,将来母仪天下也是有可能的。”
雪岸面上带着几分娇羞,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真的吗?若真能得到陛下的垂青,那我定不会忘了公公的恩情。”
听到雪岸也有意,那太监立刻就乐了。
“姑娘说这些就见外了,本公公就是觉得姑娘与陛下十分般配,定是天赐的良缘。”
那太监见风滞的脸色不太好,遂又说道:“至于公子嘛,陛下还有几个同胞妹妹,将来你当了驸马,想要一展抱负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年轻人嘛,不就是图个前程吗!”
马车一路想皇宫驶去,刚走没多久却突然停了下来。
那太监扯着嗓子冲外面喊道:“干什么吃的!要是误了时辰,小心你们的脑袋!”
马车仍旧一动不动,外面也没有人回应。
雪岸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随即马车突然朝四面八方裂开。
风滞和雪岸一个飞身同时落定,那太监却直接摔在了马车的残垣断壁上,一边扯着嗓子骂,一边扶着腰狼狈地爬起来。
“哪个孙子干的?看本公公回去不摘了他的脑袋!”
他刚爬起来,便看见风滞与他带来的十几个侍卫打了起来。
电光火石,灵力交错,就像是排演的戏剧一般,太监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两腿一软,又摔在了地上。
“妖……妖怪呀!”
就在他摔倒的同时,风滞手中的奉雪化出了十几个□□,银光飞转,转瞬之间便割破了那十几个侍卫的喉咙。
风滞目光如炬,朝那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心下觉得不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奉雪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划过了他的脖颈。
雪岸漫不经心地看了那太监一眼。
“你杀他干嘛?”
“看他不顺眼。”
雪岸诧异地瞧着风滞。
“你可是维护百族安宁的司丞大人,而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就算他得罪了你,你也不至于杀了他呀!”
“哦?修罗大人的意思是,真想嫁给那皇帝母仪天下咯?”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酸呢?若不是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还以为你在吃醋呢!”
“知道又……”
风滞的话刚到嘴边,却见雪岸已经施法褪去了那些侍卫的伪装。
他们身上残余的气息虽微弱,却能明显看出是灵族中人。
“果然坐不住了!既如此,那咱们就送她一份大礼。”
雪岸说着继续朝前走去,风滞立即跟上。
“你真打算进宫当皇后?”
见风滞一脸认真,雪岸忍不住笑了。
“若是那小皇帝长得还不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从那太监看你眼神可以断定,他没你好看。”
听见雪岸夸自己好看,风滞的脸上泛起了一抹不起眼的红晕。
雪岸顺势捏了捏他的脸。“看来,你也不是一直都聪明嘛!”
风滞这才意识到雪岸在开玩笑,雪岸捏着他脸的手还未放下来,他便趁机也捏住了雪岸的脸。
雪岸一怔。
“谁……谁借你的胆子?敢对你姑奶奶动手!放手!”
“你先放!”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天,最终还是风滞先放了手。
对于风滞最近胆子越来越大这件事,雪岸觉得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竟然都没跟他计较。
两人进了宫,跟皇帝说了路上遇袭之事,那皇帝好像对太监的死并没有多在意,反而对雪岸和风滞嘘寒问暖。
人族这一任的皇帝善作画,喜欢一切长得好看的东西,其中自然也包括长得好看的人。
自从他见了风滞和雪岸,眼睛就没从他俩身上移开过,一个劲地要拉着他们画画。
第一天,他拉着雪岸和风滞在御花园画了一整天。
让雪岸和风滞配合他换了无数套衣服,有帮他们单人画的,也有他们两人一起的。
在作画期间,雪岸会时不时的跟他聊两句,一来二去,他发现雪岸也是个懂画之人。
有些旁人不理解他的地方,雪岸似乎都能与他得出相同的见解。
于是,两人一聊便聊到了深夜。
连续两天,雪岸都在他的寝殿没有出来,寝殿里不时传出两人的说笑声。
寝殿外的宫女太监们都在窃窃私语,只有风滞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恨自己不善画画,连插个话都插不上,要不然那小皇帝断不会有机会与雪岸独处。
最可恨的是,那小皇帝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雪岸对他也难得的有耐心。
第三天的时候,小皇帝颁了一纸诏令。
第66章 凭你
整个都城的士兵突然结节,整顿完毕后,便出了宫。
不少官员在宫门外哭诉着要见皇帝一面,却始终无果。
几天之后,昔日繁华的闹市寂静无声,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复存在,整个都城陷入了一片死寂。
放眼望去,街道上只有拖拽的血痕以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就算是皇宫之中,此刻也已经尸横遍野。
整个都城之内,除了风滞和雪岸,唯一活着的,便是那个痴迷于作画的小皇帝。
他的一纸诏令,屠了一座城。
风滞和雪岸并肩立于城墙之上,望着坟茔般的都城,以及那一湾被鲜血染红的江水。
风滞不解。“身为一国之君,怎会亲自屠戮自己的臣民?”
“因为我骗了他,我跟他说,我可以救活他们。”
小皇帝喜欢作画,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雪岸告诉他,他的画里都是都是些美好的东西,但自古以来,只有悲凉之作才足以震撼人心。
所以,她便建议小皇帝画一幅凄凉之景。
可自小皇帝出生以来,他的江山一直河清海晏,他见到的都是些美好的东西,又怎能画出世间的悲凉。
经过两天的交谈,小皇帝已经将雪岸视为知己,雪岸说什么他都信。
雪岸在小皇帝的寝殿杀死了一个宫女,遂又当着他的面将人救活了,他相信就算他屠了整座城,雪岸也能将所有人救回来。
于是,便有了现在看到的这一幕。
风滞:“可如今血流成河,他就没有丝毫怀疑过你?”
“血流成河?”雪岸轻笑。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不过是在一幅画中,画中之人本就没有生命,是因为浮生三境,才让他们看起来有了生机,也正因为如此,只要画中的人一死,施术者便会被反噬。
至于这个小皇帝,他善作画的确不假,但他很爱护自己的百姓,绝不会为了一幅画作而屠城,于止跟我说过,她曾在人族结识过一个喜欢作画的皇帝,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这位了。”
画中人并非真实的人,他的思想是作画之人赋予的。
于止在画这幅画的时候,画中的小皇帝就只是一个痴迷于画画的人,所以他才会为了一幅画而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你这两天,就只是跟他聊画?”
“不然你以为呢?”
雪岸话音刚落,忽见远处出现了火光,火势越来越猛,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烧来。
风滞:“她这是想鱼死网破,将我们烧死在这画中?”
雪岸嘴角微动。
“那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语罢,雪岸凝神施法,四周寒气渐起,转瞬之间,她的脚下便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
寒冰以她为中心迅速朝四周蔓延,漫过阡陌的屋舍,冻结腐烂的尸身,最后直接将那团熊熊烈火凝结在了半空之中。
“这是……千里冰封?泞渊教你的?”
“何须他教!”
正如雪岸所料,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经不在七弦宫的书房了,而是在一处比七弦宫更华丽的宫殿当中。
微知和疏塘也将栖挚带了出来,栖挚看上去虽有些虚弱,却并无大碍,而且他和疏塘之间,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隔阂。
疏塘四下望了一眼,眼中生起了几分怒气。
“这是空灵殿,果真是她!”
“堂堂灵族公主,吸食他人灵力,将自己的叔父困于浮生三境,如此阴毒,这要是传出去,也不知别人会怎么看灵皇,还是说……这些事情灵皇早就默许了!”
雪岸说到后面,故意提高了音量。
“你闭嘴!”
清浅趾高气昂地从门口进来,虽然面色十分苍白,却仍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她看了栖挚一眼。
“叔父,看在叔侄情分上,我本没打算要你性命,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也留不得你了,要怪你就怪你的好女儿吧!她可真是好本事,连天族神君妖族司丞都给招来了。”
栖挚咳嗽了两声,气愤道:“清浅……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别说了!我不会听你的,父皇如今那般模样,作为女儿,我怎能坐视不理。倒是你!他也是你的兄长,你袖手旁观也就算了,还要阻止我救他,叔父……你居心何在?”
见清浅这般不知悔改,疏塘怒了。
“清浅!你平时娇纵任性也就罢了,如今竟连吸食他人灵力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让我灵族今后如何在百族当中立足?”
“你给我闭嘴!这里最没有资格说我的人就是你,你当初当着众人的面替那魔神忆回说话,那个时候,你可有想过我灵族如何立足,叔父又如何立足……啊!”
清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雪岸隔空扇了一巴掌。
她捂着脸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雪岸,大声吼道:“给我杀了她!”
语罢,她身后的两个女子便幻化出了两把古琴,正要朝雪岸拨动琴弦,奉雪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有的琴弦割断,并回到了风滞手中。
清浅怒视着风滞。
“司丞大人,你难道要为了她与我灵族为敌吗?”
“这话应该是本君问你,你吸食我妖族中人的灵力,可是想与我为敌?”
清浅冷笑了一声。
“好得很!我看,你们全都是一伙的,让诸神冢的人掳走我,威胁父皇,又设计将我父皇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是为了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遭世人唾弃,对不对?”
清浅越说越气愤,大殿当中只剩下了她的嘶吼声。
“既如此,那就谁也别想离开!”
清浅说着便扯下脖子上的项链,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项链碎裂之后,一道强光腾空而起,她将自己灵力注入其中,默念了个法诀,随后殿中之人便全部被笼罩在了强光之下。
“诸位的灵力,可比那些小灵修的要强得多,有了你们的贡献,想必父皇很快就能好起来。”
“是吗……就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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