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相安低着头,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本就没有人爱我,我也从来没有奢望会有人爱我!”
“为什么不奢望有人爱你?为什么你会这幅样子?”凌迦伸手抬起她的下吧,叹气道:“你明明是整个洪莽源最尊贵的女子,留着最高贵的血液。你低头做什么?自卑是不是?可你自卑的是什么?是修不了灵力,还是修不出功德?”
相安被他禁锢在手中,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挣扎着、不住地摇头……
“对,你当然不是因为这些而自卑。没有灵力和功德又如何,你拈叶飞花便可敛魂聚识,创造出十神。”凌迦松开她,“那么,你到底自卑的什么?让你连爱一个人都要卑微成这样!”
对面的女孩良久静默,只有泪水汹涌而出。
凌迦叹了口气,温言道,“昨夜我封住了你后背处的穴位,你说什么,想什么,他一时都无法感应道。”
相安如同风中飘落的残叶,静静擦干眼泪,终于开口,“很久以前,我觉得和阙儿共享一个身体,并没什么不好,我们本就血脉相连。直到有一日,我喜欢上一个男子,可是我发现终有一天,我会不再是我,那我该怎样去爱他。如你所说,没有人会要这样的我。索性他也不喜欢我,如此……如此我便觉得如今的一切也很好,能得一日相见,亦是恩赐!”
“你若只是你,他或许会爱上你!”凌迦伸出手,想帮她拂开鬓角掉落的发丝,奈何对面的女子退后了一步。
凌迦没有收回那只手,只有些执着地留在半空。
良久,少女的一根指尖终于颤抖着触上去,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终于整只手都握了上去。凌迦翻掌握住她,如同救起了一个已经甘愿沉溺水中多时、随时放弃自己的人。
依着凌迦,自然是即刻便要剖脊抽离相阙,于是催促相安赶紧吃完那个融了丹药的果子。相安趴在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整整吃了七八柱香的时间,才算结束。
“好了,随我去禹霄宫!”
“我还未更衣梳妆。”
“少主,你是去治病,不是喝茶。”
“我既是少主,自然不能这般随意。”
“好,我等你。”
又是半个时辰,相安方才走出来。
“走吧!”凌迦站起身来,看着她精神有些萎靡。
“我、我还没吃跑,让司膳处给我送些来吧!”
凌迦点点头,“吃什么,我去给你取!”
“千层蜂糖糕,百果花蜜卷,焦糖栗子酥,糖醋小排,红烧里脊,芙蓉芝麻酿……”
“等着!”相安还未说完,凌迦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我还没说完……”
相安趴在桌上,有了些困意,意识亦有些朦胧。她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伸手摸至后背,喃喃道:“你别怕,姐姐还是会照顾你,陪着你的……更不要生姐姐的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姐姐长什么样吗,姐姐也想看看你啊……”
话未说完,凌迦便回来了。
“吃吧!”
“这!”相安简直无法置信,忍着一包泪挣扎道,“这是崔牙树上的果子,我要吃点心,我……”
“少主可有些困了?”
“嗯!”
“那便赶紧吃吧,方才那丹药中混了梀麻子,有安神止痛之效。马上你便会陷入沉睡,怕是连这果子都吃不上了!”
“你……何不早说,我可早些吃。”
“昨日不就让少主多吃些了吗,方才崔牙树下也同你说过了,丹药是止痛的。”
“我……”
“还不吃?”
相安忍回眼泪,才拿起果子,便睡了过去。
凌迦一把将她接在怀里,无奈道:“和你说了只需睡一觉便好了,非要怕成这样,左右拖延。”
凌迦自是觉得做足了准备,亦有信心将他们姐弟完整的分离开来。然而,当他手中刀刃触碰到相安后背脊骨的那一刻,他的心蓦然抖了一下。
开天辟地、沙场厮杀的岁月里,历劫封君、荒火天雷袭身的日子里,他都不曾恐惧过,从来都是一往无前。偏偏此刻,他握着那把三寸长的“流光弯刀”,却下不了手。明明是在救她,却不忍在她身上化出刀痕血迹。
凌迦看着俯卧在“炭冰黄檀”上的少女,纵是服了他的药,没了意识,可是眉目间依旧微皱着。
“别怕!”
他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她眉间时豁然收回了手。莫名盯着她良久,终于,还是抚上了她的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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