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沐秋烟,下一秒,他扼住沐秋烟的脖子,将她按在墙壁上,厉声低吼,“你疯了吗!”
陆知宴的血液比往常流得要快,刚才那一幕至今令他震颤!
乱七八糟的慌神、紧张、不安,以及暴躁、戾气全都跑出来,混杂在一起,让他像是濒临爆发的火山!
他不知道该如何平缓情绪,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些情绪进行安抚,所以他只能将无处安放的情绪宣泄在沐秋烟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陆知宴手下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几分,带着一身暴戾,沉道:“你从这里跳下去,考虑过楼下的无辜人吗?如果砸到其他人怎么办!你想死,就不要拖着别人!”
陆知宴口不择言,“你想死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不介意亲手掐死你,也省得你去祸害别人!”
沐秋烟却一直闭着眼,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陆知宴。
不管陆知宴说什么做什么。
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心如死灰是什么感受呢?沐秋烟想,现在她算是真正知道了。
她的心彻彻底底死了,凉了,一点热气都没有。
人的心成了灰渣,那么,便不会有感觉,自然也就不会疼,陆知宴的什么行为都无法刺伤她。
她甚至觉得,陆知宴说得对,他骂得对,她在医院跳楼如果砸到无辜的人怎么办?
她还觉得,陆知宴做得也对,反正她想死,他掐死她,正好。
沐秋烟细密的长睫颤动两下,她表现出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她说:“杀了我吧,谢谢你。算你为我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第93章 原来,他真对沐秋烟动了情
杀了我,谢谢你。
陆知宴第一次遇见有人将这六个字放在一起!
可见,沐秋烟真的想要去死!
这样的沐秋烟让陆知宴心生恼火,她怎么能死?他不允许!
陆知宴现在一旦将沐秋烟和「死」这个字联系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舒服,特别是心口的位置。
“沐秋烟,我不允许你死!死?你想都别想。你别想死,你听到没有!”
撂下话,陆知宴立刻松开沐秋烟的脖子,改去掐住她的腰肢。
原来,一只手便能掐住的腰,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
沐秋烟实在太瘦了,瘦得连陆知宴都止不住心疼,可是沐秋烟这副要死不活、死气沉沉、一句话不说的模样让他的愤怒大于心疼。
“沐秋烟,你给我说话。”陆知宴手下不知不觉就用了力气。
沐秋烟闭上眼,现在的她多看陆知宴一眼都觉得晦气。
老天真是残忍,临死前还要陆知宴来伤害她、挖苦她、羞辱她。
薄薄的眼皮下,沐秋烟的眼珠轻轻动了两下。下一刻,她决绝地咬住舌尖。
刹那,血腥味在嘴里爆开。
陆知宴眼尖地发现沐秋烟嘴角溢出的一抹红,他顿时屏住呼吸,当即扼住沐秋烟的下巴,“你在做什么!”
咬舌自尽!沐秋烟要咬舌自尽!
“把舌头松开!!”陆知宴双眼赤红,手臂上一条又一条的青筋全都凸了起来。
但他低估了沐秋烟一心赴死的决心。
陆知宴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俯身,吻上沐秋烟的唇。
破开城池……
不允许沐秋烟再继续咬舌。
这其实算得上是沐秋烟和陆知宴之间第一个吻。
以前,陆知宴从来不碰沐秋烟的唇,他曾告诉沐秋烟,沐秋烟不配。
沐秋烟曾经期待过、盼望过,逐渐的,直到如今,她的期盼已经死去,陆知宴却在吻她!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胸口往上冲,沐秋烟想吐!
身体各个器官都在排斥这个吻!
她卯足力气推开陆知宴,踉跄跑出手术室,撑在医院走廊一个垃圾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好恶心……好恶心……
好恶心!!
吐到最后,沐秋烟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吐出酸水。
陆知宴抹去嘴角从沐秋烟唇上沾染的血珠,他一步步朝沐秋烟走去,看到沐秋烟恶心到吐酸的样子,他的脸沉得好似要滴墨。
但相较于愤怒,他的心更不舒服一些。
一个吻而已,沐秋烟竟然吐成这样!
而他,因为沐秋烟的恶心,那颗心紧缩,微微……发疼……
他恍然想起,六年前在农家小院,他强要「清清」之后,「清清」也吐成这样,当时他的反应跟现在一模一样,心脏紧紧缩成一团,抽疼不已。
当时他将救他的「清清」奉为白月光、小仙女,他喜欢他的白月光,所以,他才会心疼。
而如今,他因沐秋烟的反感和恶心,心痛了。
虽然轻微,却不能忽视!
所以,他是真的对沐秋烟生出感情了?!
陆知宴的世界几乎要颠覆,他不敢相信!
“别过来,陆知宴你别过来。我、恶心你!别过来,你这个杀死自己亲生孩子的杀人犯!!”
沐秋烟忍着舌尖的痛意,一边虚晃脚步向后退,拉开和陆知宴的距离,一边狠狠擦嘴,那架势像是要蹭去嘴上一层皮。
第94章 你还可以再怀孕,到时候失去的孩子便能回来
陆知宴眉头紧紧皱着,薄唇紧抿着,原本就冷厉的一张脸顷刻更加森然。
他仍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
他没有施虐倾向,不会在虐待中对一个女人产生感情,这一点他坚信。
那么,该如何解释他对沐秋烟的感情?
每一次,他在欺辱沐秋烟为清清报仇时,在他内心深处总会产生奇怪的疼惜。
就仿佛……他身体中有另外一个人,冥冥之中不受控制地被沐秋烟吸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陆知宴不断否定自己对沐秋烟生出感情,现在心疼的感觉这么清晰,他否定不了!
他,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因为一些熟悉感、一些心疼和怜惜,对沐秋烟产生感情。许凝月、陆念清包括姜鹤舟,他们都是对的。
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陆知宴迈开步子朝沐秋烟走近。
他的眸色深邃如井,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往前一步,沐秋烟便往后一步,但她刚流产,身体又千疮百孔,陆知宴一步赶她几步。
没几秒,陆知宴便站在沐秋烟面前,打横将沐秋烟抱起。
他目视前方,步伐沉稳,牢牢箍住沐秋烟阻止她挣扎。
向前走着,他说:“沐秋烟,一个月的孩子不值得你自杀,等你调养好,你还可以再怀孕。到时候这个孩子便能回来。”
即使陆知宴知道他对沐秋烟产生感情,可该如何对待沐秋烟,他不知道。
从此以后好好对她吗?那他怎么对得起清清?
继续像以前那样折磨她、惩罚她?可他……会心疼她。
陆知宴脑子里一团乱,那么他便不去想,现在他只需要阻止沐秋烟再自杀,调养好她的身体便足够。
等沐秋烟养好身体,她便能再怀孕,到时候陆念清的病有了希望,沐秋烟失去的孩子也回来了,他亲口命令医生打掉亲生孩子的遗憾,也便会随风而逝。
陆知宴自认为这是最好的筹谋,可他忘了,沐秋烟的心死得透透的,他和她之间隔着两条人命的沟渠,隔着他对沐秋烟数不清的伤害,沐秋烟怎么会再为他生儿育女!
更何况,陆念清彻底毁了沐秋烟的梦想,策划阴谋逼沐秋烟自虐,刀刀入肉,沐秋烟凭什么救他!
最关键的是,陆知宴不知道,沐秋烟快死了。
命不久矣……
自从陆知宴抱住沐秋烟的那一刻,沐秋烟一直在挣扎,她现在仅仅是和陆知宴皮肤碰着皮肤就恶心。
直到她听到陆知宴的渣男说法,她瞬间僵住,一动不动。
陆知宴在说什么?
什么叫孩子才一个月不值得她自杀?
到时候她再怀孕,孩子便能回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陆知宴,看来,你知道孩子一个月这个事实,你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了。”
沐秋烟小声呢喃。
下一秒,她像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一般,纤细的手指用尽全力抓住陆知宴的胳膊,力道大到似乎要将手指嵌入陆知宴的血肉中。
她双目猩红,咬牙切齿,“陆知宴,那是一条鲜活的命,是你的亲生骨血,死了,十几分钟前刚死,算是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说出那些无耻的话!”
第95章 陆知宴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这道声音是……
“没有谁能替代他,他是独一无二的!”
“陆知宴,再坏的人知道自己的亲子死于自己的决定后,都会后悔!可你原来不后悔啊,你还是人吗!”
沐秋烟发出讽刺的笑声,“哦,我忘了,你只在意沐清清给你生的孩子。那好,我就诅咒你和沐清清的孩子这辈子都饱受病魔折磨!老天是有眼的,你和沐清清这对恶魔生下的小恶魔,就该为你们一家三口的罪行赎罪!”
陆知宴阔步带沐秋烟离开医院,车子面前,他打开车门,将沐秋烟扔在车上。
紧接着,他捏住沐秋烟的下巴,冷冷睨着沐秋烟,面上带着怒意,压低声音警告,“沐秋烟,我容忍你对我动手动脚,但我劝你现在立刻将这些话收回去,你永远别想在我面前说清清和她的孩子半句不好!”
这是陆知宴的底线,就算他……有点喜欢沐秋烟,也绝不能更改。
他已经背叛清清,又怎么能让沐秋烟恃宠而骄,随意玷污清清!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沐秋烟一个赴死之人,还怕陆知宴吗?
一点不怕……
她淡漠抬眼,别开下巴,拒绝陆知宴的碰触,清冷的脸上写着嘲意和恨意,“我为什么要收回?我非但不会收回,还要告诉你,就是你和沐清清还有陆念清作恶太多,才导致你找不到和陆念清匹配的骨髓。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不停蹄地广建寺庙,多烧烧香拜拜佛,洗涤身上的罪孽!”
陆知宴恨不得掐死沐秋烟。
可他居然下不去手!
“沐秋烟,你终于露出原本恶毒的嘴脸了,口口声声说别人罪孽深重,身上罪孽最重的不是你?”
陆知宴懊恼,他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会对沐秋烟这样的毒妇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居然为了她,背叛单纯美好的清清!不值得!!
“嗡——”这时,陆知宴的手机骤然响起。
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沐秋烟和陆知宴之间的对峙。
“你该感谢这通电话。”陆知宴对沐秋烟说。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突然响起的电话,陆知宴会因为沐秋烟那些话惩罚沐秋烟。
说完,他接通电话并下车朝驾驶座的方向走。
但电话通了,那边却没动静。
陆知宴不悦蹙眉,“说话……”
那边仍旧非常安静。
陆知宴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是个陌生号码,他正要断开连线,他听到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女声。
低柔轻缓楚楚可怜。
“阿宴……阿宴你救救我,我好疼……”
陆知宴瞬间停下脚步。
犹如僵硬的雕塑,一动不动。
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道声音是、是……
“陆总!”同一瞬间,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见到陆知宴,急急忙忙朝陆知宴跑去,语气慌乱,“几个小时前给您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想,我们有必要一起聊一聊陆太太的身体!”
这名医生是今天上午给沐秋烟做全身大检查的医生,他要将沐秋烟癌症晚期的事情告诉陆知宴。
但他担心陆先生无法接受,便没有直接说,对他进行委婉的邀请。
第96章 是清清!她还活着
然而,陆知宴根本没搭理医生,他艰难无比、声音震颤地发出哑声,“哪儿,你现在……在哪里?”
那边女声带着哭腔,“阿宴我不知道。”
这下,陆知宴彻底能确定对面说话的人是谁。
是……
是清清……
两年前死在沐秋烟刀下的沐清清!
她还活着!!
陆知宴一掌推开医生。
擎着手机白着一张脸从医生身边跑过,他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别怕,我会立刻找到你!”
医生被陆知宴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赶紧站稳,“欸陆先生!您别走啊,陆太太她……”
“滚!”陆知宴跨上车,砰得一声关上门。
车子绝尘而去。
车轱辘掀起得灰尘扑了医生一脸,他抬手扇了两下,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自言自语,“什么事儿比老婆的身体状况更重要啊,有钱人的世界真让人不懂。”
他不忿道:“等老婆死了,后悔都没地哭!”
车上……
陆知宴单手操纵方向盘,握住方向盘的左手由于过分用力,突起一条条青筋。
他目视前方,放缓声音安慰电话那头的人,“别怕,什么都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车后座,沐秋烟靠在车窗玻璃上,紧捂住胃部和腹部。
可能是注入体内的止痛药已经过了药效,身上各种疼痛一起朝她攻击,她疼得额头上布满细碎的汗珠。
太疼太疼,沐秋烟的意识昏昏沉沉。
此时此刻,她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离陆知宴。她只能任由陆知宴开车带她离开。
模模糊糊的,沐秋烟听到陆知宴在讲电话。
在沐秋烟的印象中,除了沐清清,陆知宴从没对谁这么温柔过,仿佛电话那边的人是什么瓷器娃娃,声音说重一点,对方就要碎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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