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吧。”大福很有自知之明,满脸淡然,把缝好的袜子递给了卫俨,“应该还能再穿几次。”
“我以后天天剪指甲。”卫俨如获至宝,摸了摸才穿上。
大福还是很欣慰的,这是她第一次为喜欢的人做事。
……
卫俨走后,大福继续在客厅独坐,翻翻手机,看了个短片。过了会儿,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她才收拾了针线盒,一并拿手机到卧室充电。
充上电,她将针线盒放回了原本的位置,三斗柜的第一层抽屉。这里也放着一些文具杂物,许久没理了,她就顺手重新摆了摆。整理完左边,手刚挪到右侧,她却忽然一顿,目光定格在一本红色的记事本上。
她将本子取出来,缓缓翻开,一张被塑封的纸夹在当中——这是她四年前高考时的准考证。
四年了,准考证尚新。不仅是打印的墨迹清晰如新,还有背面她自己写上去的几句话,也似是墨水未干:希望卫俨哥哥等我长大,希望我还能遇见他,如果梦想成真,我一定要跟他说,我喜欢你!
大福看着这些字落下泪来,她伤心极了。
啜泣声中,一旁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大福抹着泪眼,赶紧收拾情绪。她还是习惯性地以为是清清,但拿来一看,来电显示“汉服小玲”。顾名思义,这自然是她汉服圈的伙伴。
“又又,你明天有空吗?市博有个汉代文物展,跟好多家汉服店合作推广,我这正缺模特呢。”
一接通,小玲的语气就很急。她的工作是汉服活动策划,大福的模特兼职都是她介绍的。可大福工作以来忙到飞起,几个月就接过一次活,拒绝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明天我…”明天大福当然有空,可用病假去兼职,似乎不太道德?“大概几点开始啊?”
小玲也知道大福最近忙于工作,但这次没有直接回绝,倒是有希望的,“下午一点半!你要是能来,报酬我给你之前的两倍。”
大福的犹豫就是因为有钱赚,再听到双倍,就根本没顾虑了,“那好,我答应你。”
“太好了!我们又又要是往那一站,再珍贵的文物肯定都没人看了!那我明天在市博等你!”
“嗯,快到了给你打电话。”
小玲的夸赞她不敢当,毕竟也是看在钱的份上。卫俨给她的水电帐上一共交了五百,她平时的出场费最低也有三百,那两倍的报酬就足够还债了。
钱的事情有了着落,一切就没那么令人难过了。
……
按照每次活动的经验,大福要留出一个小时上妆,而市博物馆又远在另一个区,地铁要转三趟,交通时间也至少一个小时。所以第二天上午不到十点,她就出了门。
一路顺利,中午十一点半,大福见到了等在市博大门的小玲。两人许久不见,一面谈笑一面去到了活动准备室。
因是配合汉代文物展,所以商家给模特提供的也都是汉制汉服。小玲了解大福的身型喜好,早就给她备了一套,大福看见时,一下就说出了形制出处:
“马王堆曲裾,辛追夫人。”
“果然是行家!”小玲扬起脸,给大福竖了个大拇指。
话不多说,大福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坐在妆台前,安静地让化妆师做造型。今天的化妆师虽然之前没有合作过,但上妆不久就连连夸赞她的条件好,可塑性强。
大福一一道谢,其实心里并无波澜,只想着,曲裾的形制包裹严实,她身上的伤都能遮挡住,不会引人注目。一个多小时后,妆造结束,典型的汉代妆面,齐大福变成了汉贵女。
离活动开始还有些时间,小玲去协调现场,化妆师也开始了下一个模特的妆造,大福便先坐在椅子上候场。
“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
有人和她说话,就在她耳后,应该是对她说的。她向周围寻找,目光很快对上了后排座椅上的男孩。男孩也是个模特,穿着直裾,修长挺拔,一副谦谦之态。
“你好,我没记错的话,你叫重玄。”大福混迹汉服圈四年,就算没有深交,脸缘还是结下不少的。
男孩很高兴地点头,起身绕到了前面,与大福隔了一个位置坐下,“又又,又逢君,重玄又逢君了!”
说话文绉绉的,但又很有意思,大福笑出来:“你之前念的那句是《西京杂记》里描写卓文君的话,你对汉代很有研究?”
“略知一二吧。我只是觉得,那句形容你很恰当。”重玄语气直率,但神态温和文雅,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冒失。
“我可不敢和文君比美。”
“典籍里记载的美人大多是作者以自身审美臆断,或是当时街头坊间的流传,写得再美,辞藻再惊艳,本人却未必如是。”
“那你看我,觉得这个造型好看,岂不也是你的臆断?而我本人也未必般配,是不是?”
“哈哈,好一张巧口。”
兴趣相同的人本就自带共同话题,两个人就这样熟悉起来,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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