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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夏日——曲风荷

时间:2022-02-25 07:13:02  作者:曲风荷
  江寄余点了点头:“如果不来看你一眼的话,我考试的时候会有点心慌,但是看见你就好了。”
  李成蹊为江寄余的话一怔,但很快就笑了:“我也是,本来有点紧张,但看到学神在这里,忽然就不紧张了。”
  江寄余把李成蹊送进考场,就像一艘在远海的船找到了他的锚定物,他可以放心远航,而不会担心找不到方向。
  两天的考试对李成蹊来说很顺利,甚至因为太熟悉这一套流程,而显得有些普通,她没有遇到任何戏剧性的事件,回到教室等老黄讲后续安排的时候,面对教室里对答案的同学,她还有一种高考不过如此的感觉。
  李成蹊觉得大部分题目都不是很难,都是江寄余为她讲过的知识点,几乎没有任何超出她意外的题目,她用了高中三年最小心、最仔细的态度,做完了那些她很熟悉的题目。
  “数学好难啊,我要死了,出题人怎么又是这个葛老师,他好变态啊呜呜呜!”丁一帆正在教室里哀嚎,不一会儿就跑到江寄余跟前,“学神,最后一道大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不准说!”宋斯怀粗暴地推开丁一帆,“你们这些对答案的狗快滚远一点,考都考完了,再对答案有什么用?”
  丁一帆理直气壮地回答:“给自己找不痛快啊,万一我对了呢?而且就算错了,也可以提前做好心理建设,等到看到我的数学成绩时,才不会毫无准备。”
  宋斯怀完全不赞同丁一帆这种自己找罪受的行为:“你要对答案就去走廊外面,反正不准来我这里。”
  说完,宋斯怀看了一眼余深深,余深深在高考前的成绩就不太稳定,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宋斯怀不想让丁一帆对答案影响余深深。
  把聒噪的丁一帆赶走,余深深紧绷的后背才松了下来,她很轻地吐了一口气,终于把那本漫画书往后翻了一页。
  江寄余却在这时候问李成蹊:“你想要跟我对答案吗?”
  “嗯?”李成蹊疯狂地摇头,“我不想,我不敢。”
  江寄余说:“你可以跟我说你的答案,然后我会告诉你,就是这个答案,你就可以高兴一点了。”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李成蹊说,“哪有你这样骗人的,你说了我也会觉得不是真的。我知道了,你是想自己心里有个数,是不是?果然,你比我还担心我的成绩。”
  江寄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李成蹊哼了一声:“只看最后一题也没有用啊,考试这种事情,说不准哦。”
  正巧老黄这时候进来,打断了李成蹊和江寄余的对话。老黄啰啰嗦嗦地开始祝贺大家顺利地完成高考:“同学们,你们觉得高考是结束吗?不是的,高考是一个新的起点,两个月后,你们就会去到全国各地,进入不同的学校,学习不同的专业,你们将不再接受同一的标准化教育,而是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
  “但自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马上你们就会面临人生里非常重要的一个选择——志愿填报。不论遇到什么问题,从现在开始,到你们拿到录取通知书的这段时间,我的手机是24小时开机的状态,你们随时可以联系我。”
  “同学们,高中三年这么多个努力付出的日日夜夜,马上就要看到成果了,我祝大家,学有所成,前途坦荡!”
  教室里的学生们开始热烈地鼓起掌来。
  “谢谢班主任!”
  “毕业快乐!”
  李成蹊笑着笑着忽然觉得有些鼻酸,她环顾了一圈熟悉的教室,明明一切如故,但很快他们就会离开,有些人可能在这次分开以后,就一辈子都无法再见面。
  “走吧。”
  李成蹊跟江寄余、宋斯怀和余深深一起走出教室,他们彼此挥了挥手,走到了自己的家长身边。
  白老师和姥姥都来接李成蹊,姥姥问:“考得还行吗?”
  白老师说:“没事,都考完了,放轻松,待会带你去吃烤肉。”
  李成蹊弯着眼睛笑:“应该还不错。”
  琴南市的高考成绩在6月25号出来,前一天晚上李成蹊少见的紧张,她既希望明天快点到,又希望明天慢点到,就像脖子上悬了柄铡刀,根本睡不着。
  白老师安慰李成蹊:“不用紧张,不管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生活总是会有出路的,我们保持乐观的心态,一次考试决定不了一切。”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李成蹊还是紧张,离出成绩的日期越近,李成蹊越不敢联系江寄余,她怕竹篮打水一场空,然后留下江寄余一个人站在岸上,拎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竹篮。
  下午三点五十分,白老师就打开了电脑,等着四点钟一到,就开始成绩查询。李成蹊握着鼠标的手一直在冒冷汗,但她仍然一个字符也没有输错的把准考证号填写完,很久以后李成蹊也记得这个瞬间,原来人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身体反而比意识更加可靠,她一步也没有错的完成了成绩查询。
  “715分!”白老师拍了一下李成蹊的肩膀,有些语无伦次,“我的天啊,李成蹊……我得马上打电话问一问分数线,今年的题目是很简单吗,你这个成绩……”
  李成蹊也懵了,她核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确认无误后给江寄余打了电话:“我上700分了。”
  江寄余说:“太好了。”
  很快李成蹊就知道,江寄余是这一届的省高考状元,他以743分的总成绩甩下了其余人一大截,招生办的电话已经把江叔叔的手机打到占线状态。
  填志愿的时候,李成蹊也很紧张,老黄在电话那头大声指导:“第一志愿往高了填,报清华,对,别怕!我觉得李成蹊这个成绩有戏,你别跟江寄余比,你看看李成蹊的全省排名,今年上700分的不算特别多,题目有一定难度,李成蹊发挥得很好!”
  李成蹊干脆照着江寄余的志愿,把自己的填了一遍,只不过专业上她做了修改,江寄余在招生办老师的轮番轰炸下优先选了物理,但李成蹊为了稳妥,填报了人文社科类较为冷门的专业。
  等待录取的时间对于李成蹊这种赌一把的人来说,每一天都很漫长。宋斯怀是提前批,他考得不错,录取结果最先出来,立刻美滋滋地跟着爸妈去旅游了,余深深的成绩则不太理想,她跟李成蹊一样,都在等着运气眷顾。
  出录取结果的那一天,李成蹊一早起来,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就坐在电脑前等。当看到第一志愿录取的那一刻,她尖叫着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又像是害怕在做梦一样,摸着墙壁寻找一些物质世界的真实感。
  她很快给江寄余打了电话:“我考上了,和你一样的大学。”
  这话说出来,李成蹊自己都觉得很难相信,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靠着努力和好运,真的实现了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江寄余跟李成蹊约在了他们常见的冷饮店见面,李成蹊到的早了,已经提前点好饮品,坐在高脚凳上,拿着便签纸在写字。
  江寄余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推开门,门口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一串响声,李成蹊转过头,对他招手:“这里——”
  李成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又拿出手机把拍下来的录取界面给江寄余看:“我怕你不相信,特意拍了照片,你看看,是真的哦!”
  江寄余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照片:“不会不相信,我一直相信你可以的。”
  “相信还看那么久?”李成蹊笑眯眯的,也不介意,“不过没关系,我也看了很久呢。”
  “你在写什么?”江寄余把手机递还给李成蹊,转头看向李成蹊手里的便签,李成蹊在上面写——
  “李成蹊在江寄余的帮助下,通过持之以恒的努力,和一点好运气的眷顾,终于跟江寄余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感谢没有放弃的江寄余,也感谢勇敢的李成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梦想,但也许有人陪你一起努力,就会有实现的可能。”
  李成蹊把这张便签贴在了冷饮店的墙面上,她告诉江寄余:“也许会有人看见,也许不会,说不定等四年后我们大学毕业了,它还会在这里,这像一个公开的,但属于我们的秘密。”
  江寄余看着李成蹊,而李成蹊笑容灿烂地对他说:“到时候我们再回来一起看吧?”
  江寄余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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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后面的情节我都想好了,但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动笔写,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重新做人,在登录晋江的时候甚至因为过于生疏输错了一次密码(好羞愧),再次感谢还没有取消收藏的大家!
 
 
第72章 我们的大学 1
  大学录取通知书在七月份陆陆续续都下来了,高321班整体成绩不错,盛以慕联系李成蹊,准备一起筹备一场谢师宴。
  琴南一直就有这个惯例,盛以慕在班级群里一说,班上同学只要人在琴南的,都热情响应了。
  但意料之外,余深深拒绝了参加谢师宴。
  李成蹊犹豫了很久,还是约了余深深去她们常去的那家烤串店见面。余深深没有拒绝,只是来的时候戴着口罩,整个人比上一次见面时要瘦削不少。
  “有点感冒。”余深深跟李成蹊坐得错开了一点,“所以就不参加谢师宴了。”
  李成蹊点头,先把菜单递过去:“我不是来劝你这个的,就是想吃串了,我们又好久没见面了,所以才约你出来。”
  “是得趁着你上大学前,多见几次面了。”余深深低着头,轻轻地吹开杯子里的水冒出来的热气,“我准备复读了。”
  “……复读?”李成蹊一愣,“你录上的大学其实也还好,怎么想复读呢?”
  尽管那段时间余深深的状态并不好,但她的高考成绩并不差,就比宋斯怀低了三分,对她来说,可以选择的大学还是很多。但她在填志愿的时候,因为一些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阴差阳错,又或者是因为她选择的专业比较热门,最后余深深是被第四志愿录取的。
  一个在填志愿前,他们都不知道的211大学。不能说很坏,但与理想存在差距。
  “我想了好久要不要复读,也问了一些前辈的经验,复读是比高考要更可怕的事情,很有可能今年你考了680分,再读一年只能考650分。每一年的考题风格也都不一样,多这一次未必是经验,反而是一种禁锢,甚至你的身体状态、心理状态都会变得更差。”
  李成蹊点头:“是的,但是——”
  余深深咳嗽了一声:“但是有点不甘心,我觉得我也不比你和宋斯怀差呀。”
  在进入大学以后,李成蹊学到一个词,叫peer pressure,虽然大家都羞于承认,但当我们看到身边的朋友、同辈取得的成就时,会感到压力、焦虑,甚至嫉妒。
  李成蹊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同辈压力之下,因为随着你走到的地方越大,遇见的人越多,就会看见更多比你优秀的人,这种比较无处不在。
  每到这时候,李成蹊就会想起余深深。
  “我想再试一次。”
  余深深说:“我从前看过欧阳晗很喜欢的那种文学杂志,上面有一些矫情兮兮的话,比如说人长大就是一个接受不如意的过程,青春期时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而成人之后,连做到不被世界改变都很难。你总有一天要学会承认,你只是个普通人,而普通人的一生,就是在走下坡路的。”
  李成蹊长长地啊了一声,又说:“是啊。”
  彼时李成蹊尚不能完全理解,因为这时的她刚考上知名顶尖学府,正处于最是春风得意的时刻,人人都在夸赞她的天赋和努力,都在替她展望那尚未到来的光明前途。
  余深深是这样跟她说的:“假使我们认识到向生活低头是我们必然的结局,那作为一个普通人,唯一可以选择的是我决定在什么时候放弃抵抗。未来会有很多难以想象的困难,例如贫穷、疾病、失去至亲……”
  “现在我十八岁,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最后觉得我可以试一试,我想上一个更好的大学。我现在遇到的所有困难,说穿了还是一些面子问题,只要我不觉得复读丢人,那别人怎么看我有什么好在乎的。”
  李成蹊看着余深深,很坚决地说:“是没什么好在乎的。深姐,我等你当我的学妹。”
  “好啊。”余深深挑眉一笑,“那你就再等我一年。”
  谢师宴那天,余深深没有来,宋斯怀提前改签了机票,从机场直接赶过来。
  他见着李成蹊,就扯开嗓子嗷:“毕业了啊——以后我们一南一北,就要分开了,再也不能一起上课吃饭了!”
  眼看着宋斯怀就要搭上李成蹊的肩膀,站在李成蹊旁边的江寄余忽然伸手,把宋斯怀拉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李成蹊笑了笑:“这不挺好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看你很期待大学的生活。”
  “话是这么说没错。”宋斯怀叹气,“但是‘衣莫若新,人不如故’,深姐也一样,不管你以后遇到多少有意思的人,但我们一起同窗过的情谊是不会变的。”
  丁一帆没有那么多离愁别绪,他倒是很期待:“我觉得大学肯定很好玩,自由自在的,再没人能管我。”
  盛以慕总是在这种场合里控场的,他举起酒杯,让班上的同学静一静,大家都跟着他把面前的酒杯举起来,有人里头倒了酒,有的还是饮料。
  盛以慕将酒杯在桌面上轻轻一碰,熟稔地说起祝酒词:“感谢各位老师三年的辛苦付出,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们取得的成绩……”
  这是个非常成人化的场合,李成蹊托着腮,看着盛以慕,他明明还带着学生气,但已经准备好了进入另一个世界。
  大学是比高中要复杂的。
  班上的每个学生都给老□□了酒,杯盘狼藉,人影幢幢,他们会想起高中时代很多美好的或者痛苦的时刻,篮球比赛、艺术节、那只被送走的海龟,还有前后左右熟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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