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她才转头看向沈司聿,眼眶微红:“可是沈司聿,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司聿喉间一梗,心底浮上抹复杂不明的情绪。
只是,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这情绪是为何。
“我受托照顾你,该对你好。”
鹿悠鼻尖一酸:“那为什么现在的你,对我和从前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沈司聿声音清朗,“悠悠,你长大了,我是你小叔,自然要保持距离。”
听着他一遍遍重复两人之间的关系,鹿悠的心像被揪着。
她的声音带上些哭腔:“但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的亲小叔!”
“那又怎么样?”
听着沈司聿的话,鹿悠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无力,他好像一块根本捂不热的石头,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收紧手,狠狠地咬了下唇:“那如果我说,三年前的那场庆功会之后我亲了你呢?”
第八章 会恭喜你
话落,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鹿悠屏住呼吸。心底满是紧张不安。
然而,沈司聿的面容却是一片平静。
没有惊诧,没有意外,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恍惚间,鹿悠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知道?”
沈司聿的手紧了紧:“是。”
刹那间,鹿悠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眼前迅速闪过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沈司聿的改变终于有迹可循。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因为知道,他才故意和她保持距离,才会不再对自己百依百顺,才会越来越冷漠。
这一刻,鹿悠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小丑,在尽力却拙劣地表演。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欲盖弥彰,在沈司聿眼里其实都是掩耳盗铃。
多么可笑!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鹿悠躺在床上,铺天盖地的寒意将她包围。
隐忍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原来……冬天真的到了。
突然,房门被敲响。
鹿悠擦去眼泪,打开门,竟是自己奶奶。
两人坐在客厅,鹿奶奶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一切了然。
“悠悠,明知会输,为什么当初还要赌呢?”
鹿悠顿了顿,双手紧攥一团:“我曾以为我会赢。”
人性如此,不亲自撞了南墙,不会回头。
鹿奶奶叹了口气:“你与我的五年之约,只剩半年,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答案?”
鹿悠看着仍放在茶几上、沈司聿拿来的剧本,心底狠狠抽痛。
她沉默半晌,缓缓出声:“很快。”
鹿奶奶离开之后,鹿悠拿起剧本,指腹摩挲着‘导演’之后的那三个字。
沈司聿。
这是她全部的青春,如今,只差一个完美的句号。
鹿悠拿起手机,打开与沈司聿的聊天框,发送了一条消息。
“那个女二号……我演。”
发完这句话,她重重的舒了口气。
这样一来,十八岁的生日愿望,虽不完整,却也算是实现了。
一周后,鹿悠进入了沈司聿的剧组。
她笑着跟每个人打招呼,除了沈司聿。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鹿悠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会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
而沈司聿见她刻意保持距离,与和她的交流也是屈指可数。
一晃,三个月过去。
鹿悠的戏份结束,剧组给她准备了一场杀青宴。
吃过杀青饭,她刚要上车离开,沈司聿拦住了她:“我送你。”
鹿悠怔了怔,终是点头。
车行一路无声,直到鹿家门前。
沈司聿侧眸看着鹿悠,目光深邃:“你在躲我。”
鹿悠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疏离:“小叔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太忙,不敢打扰。”
话落,一阵沉默。
他们之间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沈司聿说不清。
半晌,他没再说旁的,只是点点头:“回去吧。”
鹿悠心尖却蓦地狠狠抽痛,仿佛被剜了一个大洞。
她狠狠掐着手心,咬着唇忍下。
想彻底放弃,就是要将这段感情从血肉中剥离,痛苦是应该的。
可看着沈司聿淡漠的侧颜,鹿悠还是没忍住。
她压下喉间苦涩,颤着声:“小叔!”
沈司聿侧眸看向她。
鹿悠攥紧手指:“如果……如果我结婚,你会难过吗?”
沈司聿怔楞一瞬,摇了摇头:“我会祝福你,还会说一声恭喜。”
鹿悠霎时间如坠深渊。
她静默片刻,深吸了口气,才强扯出一抹笑。
这抹笑虽染着苦涩,却发自内心:“小叔,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如你所愿,我放弃了。
鹿悠回到家,鹿奶奶就坐在客厅中。
她在奶奶身边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光力气,疲惫不堪。
“奶奶,我认输了。”
鹿奶奶像是早就预料到,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放在茶几上:“这是家里为你挑选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不会受委屈。”
鹿悠轻轻点头,不知是妥协,还是真的愿意。
她拿起资料翻开第一页,却在看清照片时微微怔住。
那扬着明朗笑容的人,竟是谢隐!
第九章 不离开你
相亲定在了两天后,鹿悠独自一人来到了咖啡厅。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室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手机突然响起,鹿悠接起来,就听见谢隐犹豫的声音:“悠悠,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鹿悠应了声:“什么事?”
谢隐默了默:“我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我不愿意,但不能不去。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一声。”
话落,鹿悠搅拌咖啡的手一顿:“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谢隐没有丝毫迟疑。
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原来被人时刻惦念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
一时间,鹿悠心里有些复杂。
挂断电话片刻后,咖啡厅的门便被推开。
谢隐冷着一张脸走进来,却在位置上看到鹿悠的那一瞬愣在了原地。
“……悠悠?!”
鹿悠站起身,朝他伸出手:“你好,认识一下,我是你的相亲对象,鹿悠。”
直到两人重新坐回桌前,谢隐仍是未回过神。
他呆愣地看着鹿悠:“悠悠,你怎么会在这?”
鹿悠笑了下:“不是说了,我是来相亲的。”
谢隐却沉默下来,攥在一起的手指透露着紧张和不安。
“悠悠,我知道你也一定是被迫的,等回去我就跟家里说……”
“我已经放弃他了。”鹿悠打断他的话。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谢隐怔住,想问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半晌,还是鹿悠先笑着打破尴尬:“今天我不想喝咖啡,我们换个地方吧。”
谢隐从来不会拒绝鹿悠,点头同意。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鹿悠竟带他来了酒吧。
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即使是下午,这里依旧热闹,欢腾。
几杯威士忌下肚,鹿悠有些喝醉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
她很少喝酒,但八年来积压在心里的所有情绪几乎满溢,她需要一个发泄口。
谢隐按住她还要倒酒的手,拧眉劝:“悠悠,你不能再喝了。”
耳边音乐声振聋发聩,鹿悠眼里一片迷离。
她怔怔看着谢隐,几天前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场景在脑海里闪来闪去。
鹿悠声音有些飘忽:“谢隐,你喜欢我什么?”
谢隐顿了顿,按着她手的力气松了瞬。
但他望向鹿悠的目光认真且满含深情。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悠悠,我愿意等待,不是为了你能与我在一起,而是找个理由不离开你。”
鹿悠狠狠一怔,脑海像有钟鸣砰响!
因为他说的这句话,竟和自己决定将对沈司聿的感情放在心里时想的那样,分毫不差!
一瞬间,鹿悠耳边突然回荡起奶奶说的话。
“悠悠,将所有的爱放在一个得不到回报的人身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你妈妈之所以现在这么幸福,正是因为她选择了一个爱她的人,而不是选择那个她爱的人。”
这些日子来感受过的苦楚在这一刻冒出了头。
鹿悠眼眶一热,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第十章 我要结婚了
见状,谢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你怎么了,是我哪句话说错……”
话未说完,他的脖颈被鹿悠轻轻环住。
她埋首于他的肩窝,声音贴着他的耳廓环绕:“谢隐,谢谢你。”
谢隐不明白鹿悠话的意思,本想回抱的手垂在身侧反复抬起,又反复落下。
两人又在酒吧坐了很久,鹿悠没有再喝,只是望着台上跳舞的人群,听着他们的高喊,任由心里的情绪蔓延流淌……
当晚,谢隐将鹿悠送回鹿家,将人交给管家,才放心离去。
鹿家别墅。
回到自己的房间,鹿悠打开柜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这些,全都是沈司聿送给她的礼物。
鹿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箱子渐渐出神。
那条粉色围巾,是她六岁生日那年沈司聿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礼物。
天鹅项链,是她十一岁时他送的期末考试第一名奖励。
还有裙子、耳环、口红、永生花……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不可代替的回忆。
但回忆,终究只是过去。
鹿悠抱着箱子来到沈家门前,给沈司聿打了电话。
“小叔,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一下好吗?”
不过一分钟,大门打开。
沈司聿刚要开口,却先看见鹿悠脚下偌大的箱子。
他不明所以地拧起眉:“这是什么?”
鹿悠将被风吹散的头发捋到而后,嘴角扬起抹干净的笑容:“小叔,我来是想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沈司聿眼神闪了闪,眸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知道,她是决定放弃他了。
这本就是沈司聿想要的结果,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口却有些闷。
见他不说话,鹿悠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最后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做一个体面的大人,好好的告别。
“从前麻烦小叔照顾我,以后,就不必再费心了。也希望你能永远幸福。”
“小叔,再见。”
话落,她便转过身,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
沈司聿心底倏地有些烦躁,他下意识开口喊她:“悠悠!”
可这次,鹿悠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停下,更没有回头,只是挥了两下手臂。
沈司聿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
她是真的不再需要他了,哪怕是以小叔的身份。
之后,鹿悠再没联系过沈司聿。
转眼两个月,沈司聿导演的第一部 戏即将上映。
因为有事,他没能出席发布会。
机场大厅。
沈司聿正在候机,打开直播时,发布会已接近尾声。
屏幕上,鹿悠拿着话筒,笑容轻浅。
“其实今天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这部戏将是我最后一部戏,我决定息影。”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屏幕外的沈司聿更是一怔,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
这时,手机里传来现场记者的提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鹿小姐你决定退出演艺圈?”
鹿悠摇了摇头,脸上笑意更浓。
只见她缓缓抬起右手,无名指上一颗钻石熠熠生辉!
“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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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什么身份
“我要结婚了。”
画面中的鹿悠嘴角扬着淡淡的笑,眼底满是柔情。
而看着她的沈司聿却是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他的心里浮上一抹很奇怪的感觉,他说不明白那是什么,只觉得堵得慌,像有一块大石头。
沈司聿现在很想给鹿悠打一个电话,但是耳边已经传来登机的广播,而她还在发布会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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