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我说的话有些过分,可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陈恪背对着我,丝毫没有理我的意思,我抹去眼角的泪痕,拎上包就冲出了门。
我觉得委屈极了,一边走一边跟盛拾叁打电话,路上的行人多,我一直忍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盛拾叁劝我冷静,“你看啊,你和学长呢,在一起才没多久。学长又是那种很理智,遇到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的人,而我们习惯征求别人的意见,对不?你想快点融入他的生活没错,但是,他可能还没习惯两个人在一起可以分享秘密,可以寻求帮助。给他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
听了盛拾叁的话,我又想通了一些,说白了都是我的自卑感在作祟。不擅长接受夸奖,但是又讨厌被人忽视。和陈恪在一起之后,多半都是他在鼓励我,而我总觉得自己是在仰望他,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自卑太容易摧毁两个人之间刚建立的信任。
我打算按盛拾叁的话做,给我和陈恪一些冷静的时间。
快到比赛前几天,几乎每晚都做梦,梦见我一个人站在台上,台下的每一个评委都表情严肃,好像在审判我似的,然后我开口说出第一个单词,那些评委突然打断我,说我可以下去了。我眼底含着泪,求他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每每醒来,都觉得头发少了些许。
林如一问我用不用找她家医生问问,我想着她家医生是研究肿瘤方向的,对于精神这类还是不好意思麻烦他。
林如一宽慰我,用平常心去对待,不就是个出国名额,又不只是这一种方式,错过了就换别的申请方法。
她的宽慰倒是有效,我平时练习了那么多次,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第二天和林如一一同前往比赛场地,没忍住,我给陈恪发了消息说我要去比赛了,等了一会也没见他回复,难不成还在生气。
之前我同他说过,希望他能来看我比赛,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过来。
“诶!那不是你男朋友吗?”林如一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我。
我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陈恪神情焦急,大步跑向停车场。我张口想喊他,可见他丝毫没有关心周围事物的意思,没能喊出声。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仍旧没有回复。我心里五味杂陈的,好奇是什么事让陈恪这么着急,连回复我的时间都没有。
我晃了晃脑袋,把一些不好的念头都甩出去。
“我们快走吧,马上到时间了。”林如一催促我。
我连忙点头答应着,小跑赶上她,却总是忍不住回头看。
比赛结束,林如一荣获第一名,而我果然发挥了正常水平,排在第五。有优先名额的只有前两名,剩下的名额,我得再用别的方式去竞争了。
我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在台上发生的种种,眼泪就不自觉流下来。明明刚开始胸有成竹的,结果上了台,眼睛流转全场,嘴巴一下变得不是自己的了,大脑也处于游离状态。我的灵魂也像出窍了一般,脱离了我的身体,飘在一旁眼睁睁我自己在那里卡带。
陈恪到最后也没出现,大概是我那天说的话着实有些过分,明明当初他听到我一直喜欢他,他是那么开心,我却说还不如去结婚。人可真是一个矛盾体,心里想要表达爱,却总是说出最伤人的话。
比赛的紧张情绪终于被卸下了,身体需要一阵释放。
我趴在枕头上低声呜咽着,林如一路过好几次,大概想安慰我,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打亮手机屏幕,陈恪依旧没有回复,我几次拨通他的电话,又一想到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模样,马上按了挂断键。
我到底还是希望他能安慰一下我,可是等了好久,手机上也没有显示他的名字。
直到肚子咕咕了一声,我从床上坐起来,拉开床帘。
林如一朝我笑了笑,轻声问道,“你起啦?”
看到林如一的脸,我又忍不住鼻头一酸,“如一!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伤心还会肚子饿!”
林如一像是松了一口气,拉着我说去后街觅食。
一顿麻辣烫加炸鸡下来,胃里被填满了,好像变得不难过了。
“小看,你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嗯,我没事。”
比赛这事过去就只能过去了,可是陈恪的事……
我眉间层层叠起,心里七上八下,各种猜想都冒了出来。
想起之前我同陈恪说过,无论多么困难,我都要走向他,再也不会放弃了,可这几天和陈恪失去联系,心里总是在打退堂鼓,害怕自己失去站在他身边的勇气。
不行!我得找到他!还有什么办法联系他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之前是我太一根筋了,忘了伍自在已经回到Y市了。
我刚找到伍自在的号码,陈恪就打来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指尖有些发抖。
“小看,我想你了。”陈恪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一阵鼻酸,咬了咬嘴唇,十分矫情道:“我也是。”
“学长,你现在在哪儿啊?”
“医院。陆葡萄住院了。”
没法细问为什么陆葡萄住院是陈恪在处理,我问清了是哪家医院,同林如一说了一声之后,赶忙赶了过去。
我去到时,陈恪正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头发还有点凌乱,没想到陆葡萄住院他会这么着急,不知道如果我住院,他是不是也会这样。
你在瞎想什么!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陈恪抬头看见我,朝我张开双臂,“抱抱我吧,小看。”
我坐到他身边的空位上,陈恪把我搂得很紧,头埋在我的肩窝窝里。
我一边理着他的头发,一边说:“对不起,我那天说得太过分了。我那么喜欢你,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学长,我们和好吧。”
“是我不好。”他说,“我以为我能处理好,也不想影响到你比赛。我们实验出了很大的问题,伍自在他们又分手然后玩失踪,家里人催我找他,咖啡店也没人管理……事情都堆在一起,我自己没了头绪,你也不在我身边,我好想你又不敢打扰你。”
一下接收了太多信息,不知从何梳理起。实验出了问题,陈恪一定很着急,就算告诉了我,我也帮不上忙,有时候加油打气,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比赛怎么样?抱歉,我没去看。”陈恪抬头看我。
提到比赛的事,我又觉得有些难过,“第五名。不过没事,我还有别的机会!我一定会争取到的!”
看着陈恪一脸内疚的表情,我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学姐怎么会住院啊?他们为什么分手?”
明明我都听到了陆葡萄向伍自在求婚,陈恪同我说过他们俩过年时候还小小举行了订婚餐,双方家长都把他们结婚的事排上了日程。和陆学姐结婚不是伍社长梦寐以求的吗?这时候还会闹什么矛盾呢?
“葡萄连续几天暴饮暴食,又乱吃了药,结果急性肠胃炎。”陈恪又换了个姿势,“她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剧团的人把葡萄送医院了,陆阿姨着急,伍自在又关机联系不上,只好找我来看看。”
“伍自在回来没多久,就提了分手,还回去亲自和几个长辈说解除婚约。我小姨着急,说他好几天都醉醺醺回家,他们多问了几句,自在又跑了。我到处联系人找他,找到后问他什么原因,他也不说。后面又出去喝酒,还和别人打架……我现在让他待在咖啡店好好工作,自己调整一下,有店员能看着他,我也放心一点。”
“那学姐也是因为分手才?”
陈恪点了点头,“应该是,她舞团的人刚走,说她好久没出现,还是舞团老师担心,几次上门找她,还好没出大事。”
陆葡萄的工作特殊性,她平时都是很注意饮食的,让她难过到得通过获取热量来缓解,到底是什么事?
第19章
怀揣着疑问,第二天一早我和陈恪就站在了陆葡萄的病床前,陈恪叮嘱我先不要提伍自在的事,如果陆葡萄问起,就说我们找不到伍自在。
陆葡萄的脸色还有些发白,看到我们身后并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她眼里写满了失望。
“我们找不到伍社长人。”我没忍住说道。
陆葡萄把头扭到一边,语气生硬,“关我什么事!我们已经分手了!”
没见过陆葡萄这么生气,我吓得闭紧嘴巴。
让你多嘴!我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
陈恪握住我的手,让我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陈恪也面向陆葡萄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怎么了?为什么分手?长辈们都很担心。”陈恪问道。
陆葡萄眼眶发红,“你去问问伍自在他都做了什么!我为了和他结婚,我放弃了多少机会!他呢!他……”
陆葡萄话没说完,表情变得痛苦起来,手捂住肚子。
陈恪起身给她扶了扶身后靠着的枕头,又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我看见陆葡萄嘴唇微微发抖,真想不到伍社长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伤心。
陆葡萄学姐是一个优秀的舞者,剧团老师都愿意重点培养她,只不过那样她会越走越远,成为一名国际上出名的舞者。可是,她心里有牵挂,不只是父母,还包括伍自在。虽说伍自在现在是个不出名编剧,但她乐意跟着他,她愿意把自己的梦缩小一点,把伍自在安排进她的未来计划里面。为此,她做了许多打算,拒绝了一些去国外学习的机会,即使有时候看着本属于自己的机会,让给了他人,她也会自我宽慰,只要能和伍自在在一起就行了,获得那么多荣耀也不及伍自在带给她的快乐。
可就在她下定决心不再到处奔波,准备和伍自在结婚的琐事,却等来了伍自在出轨的消息。起初她和我们一样,也是不相信的,以为那是伍自在故意骗她,其实还埋了惊喜要给她。可是,她最终没有看到惊喜,而是伍自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他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陆葡萄是个骄傲的人,泪水在她眼眶里游了许久,还是落了下来。
事情还得从伍社长去贫困村说起,他同陆葡萄说他在那里遇见了一个朴实单纯的姑娘,并且深深被她所吸引。那个姑娘住的村庄,就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画面,他想要留在那里,和她在一起。
我在一旁听着简直像天方夜谭,什么村庄?什么美丽的姑娘?总感觉伍社长是在编故事,他和陆葡萄从小一起长大,暗恋她那么久,短短一个多月就会变心到别人身上吗?
陈恪也皱起眉头,不大愿意相信。
陆葡萄一边说着,一边啜泣。她落泪的模样,十分惹人怜惜,我没忍住给她递了张纸。
“反正,他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他不想跟我结婚了!那就别结好了!”陆葡萄咬牙切齿,“我决定了,我要去国外进修,我凭什么为了这样一个人放弃我的未来!让他伍自在等着好了,他会后悔的!”
我感觉陆葡萄说的是气话,想劝她,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从陆葡萄的病房出来,陈恪一言不发。听陆葡萄讲的时候,他也没有发言,弄得我有好多话只能憋在心里。
“学长,你觉得伍社长他、他真的出轨了吗?”
“不知道。”陈恪眉头紧锁,看来伍自在回来之后都没和他说过这些事。
我拉住他的手,“我们去找他吧!你看学姐其实心里舍不得他的,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嗯。”陈恪点点头。
事情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恪接到店员小妹打来的电话。店员小妹说今天早上伍自在在咖啡厅转悠一圈了之后就上了楼,过了很久也没见他下来,他们有些担心,就上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伍自在晕倒在地上,于是赶忙送了急诊。
这下好了,两个人双双躺在医院,一个急性肠胃炎,一个高烧40度。
陈恪看着病床上的伍自在,摇了摇头。又同我说他要在这照顾他表弟,让我先回去休息。
事情简直焦头烂额,好在实验的事基本已经解决。我答应着陈恪,说等伍自在醒了让他告诉我,我熬点粥带过来。
锅里的粥沸腾起来,我把切好的白菜沫倒进去,打成小火,不停地搅拌。
我特地煮了一大锅粥,想着也给陆葡萄送点过去。
陈恪什么都不让我说,也不让我问,把我憋了一个晚上,终于没忍住给盛拾叁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遇到这情况她会怎么办。
刚拨过去,盛拾叁正戴着一对兔耳朵出现在画面里,着实把我一惊,记得以前她和我一起去游乐场的时候,特别拒绝戴这种东西。
不用多猜,一定是和李稔钦在一起!
盛拾叁见是我打来的,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小朋友说他谈了一笔大生意,请我来玩,你也知道嘛,有便宜不蹭不是我盛拾叁!”
啧啧啧,小朋友?叫得挺亲密。
我顾不上分享她此刻的甜蜜,同她细细叨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
“什么!小看你第五名啊?那你出国怎么办?!”盛拾叁正啃着一根热狗。
“还能怎么办,努力去申请名额呗!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盛拾叁果然是好姐妹,关注点都放在我身上。
我继续说道:“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社长和学姐和好啊?我觉得他们都是互相喜欢的。”
盛拾叁咬着嘴唇思索一番,回答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就听你家学长的,不要管不要说。”
“可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分开吗?”
“不然呢?你能做什么?”盛拾叁吃完了一根热狗,李稔钦又给她递了一个甜筒,“你看啊,其实他们分开也挺好的。学姐呢,可以去国际舞台,到时候就成为国际著名舞蹈大师耶!不比留在这小剧团好吗?老伍呢,嗯……成为一个最帅乡村教师?让山里的孩子走出去大山,看到更美世界!也挺好!”
“为什么我和陈恪,你就不劝分?”我疑惑道。
“你们不一样好不好!你们又没想分手,只是闹个矛盾,吵架有时候可以增进感情的!最怕就是这种,之前挺好一人转头就说要分手,别人心平气和有理有据的,你都没办法拒绝。你要是说不愿意,还会被反过来说是你非要把关系闹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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